“该出发了。”
“啊….”
“不早了，太阳已经在头上了，我们要走了。”
“好的。”
梅林迷迷糊糊的从床上坐起，打了个哈欠。
随后控制着沙堡浮上了地面。
事实上只要在沙漠里假使像这样生活在外头，他便很难去睡一个好觉，总得要保留一部分灵魂的力量去维持着这些沙粒的形态，对于他而言虽然负担不大，却也总是让他无法全身心的投入睡眠。
睁开眼，
看到了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不是做梦啊….
还是里德，
此时对方整翻身上马，骑上了那匹黑马，顺带的将小白龙牵了过来：“走吧，该出发了。”
梅林揉了揉太阳穴，翻身上马，嘟哝道：“我还以为是个梦呢。”
“什么梦？”
“忽然把头套一摘然后说自己是另一个人….”梅林有些无语：“这比梦还更像梦。”
”你信了吗？”
”我信了。”梅林没好气的说道：“所以你现在可以变回来了吗？”
“你看，你还是不信。”里德笑了笑，露出了那枚虎牙：“你都忘了昨晚我和你打的赌了嘛？”
梅林从衣服口袋里拿出那张叠起来的纸，放在指尖里晃了晃：“你说这个？”
“不然呢。”
“你敢肯定上面的事情会发生？”
“大概率。”里德笑着说道：“我要是百分百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你们万神殿就可以多加一根圣柱了。”
“我信了。”
梅林不在乎的将纸条放飞在了沙漠里，看着有些疑惑的里德，说道：“但信与不信并不重要，你是谁也并不重要，只要能顺利成功的完成任务就好了，不是么？”
“很有道理。”里德点了点头：“很高很高的思想觉悟。”
“有多高？”梅林问道。
“山一样高。”
“还不够。”梅林摇了摇头：“还得像海一样深。”
“打哑谜？”里德微微侧目，这话里头莫非有什么机锋？
梅林嘿嘿一笑：
“吹牛逼罢了。”
“……”
“你和杰洛很像。”里德面色复杂的说道：“在性格方面。”
“未必是件好事。”梅林挖苦的说道。
“的确。”里德赞同的点了点头，
又停顿了片刻，
再度补充道：“不过他大概也会是这个回复。”
“啧。”
梅林啧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压低了身子感受着沙漠那股刮着脸沙痒甚至有些生疼的狂风。
或许是今天起风，空气都被一层薄薄的黄沙所盖住，远处起伏不断的沙丘看起来有点像骆驼的脊背，两个人骑马狂奔倒是途径了两三处绿洲，其中倒还路过了一批商队，显然两人已经逐渐穿越了最少人的区域。
距离目的地，也就是越近了。
“你有见过其他的观察者么？”里德突然问道。
梅林思索片刻，随后说道：“见过，但是没有看到他使用能力。”
德里恩的老爸，托尔，贝尔莫夫观察世家这一任的家主，应该是吧？
“好吧，我还以为能看看某些同类的手段呢。”
里德叹了口气：“没有接受过系统性的学习，有些时候我总感觉自己对观察能力开发的不彻底。”
“不用垂头丧气，说实在的我觉得大部分观察权柄的感悟反而未必有你深。”
这句话虽然是安慰，但梅林却一点也没说假话。
这些野路子，
有些时候还真不一定在这方面逊色于学院派。
就比如说那个关于「看」这种本质的理解，至少在万神学院的学习里梅林是闻所未闻的，这种感觉颇有点像前世念书的时候初升高，初中老师琢磨高中老师会教，高中老师琢磨初中老师讲过了的即视感。
“不，”
里德说道：“有些东西我感觉好像摸到了门槛，但是又踩不进去。”
“比如呢？”梅林顺着对方的话接着说道。
“能自己看，还不够。”里德神秘的笑了笑：“能让别人也看到，才是我想到达的境界。观察的权柄作为上三门，力量绝对超乎你的想象。”
“那我祝你达到。”梅林由衷地说道。
虽然对方有点黄婆卖瓜的即视感，但是仔细想一想，
这个年纪的少年，
好像也的确该这个心态了。
不觉得自己厉害，那还叫少年吗？
“我倒是有个疑问，那支配的权柄核心是什么你知道么？”梅林苦恼的说道：“书里面没有写。”
“书？”里德皱了皱眉头：“什么书？”
梅林呵呵一笑：“没，说错了。”
这回是真信了，
他这么突然一个急刹提问，把自己剩下本就不多的怀疑也算是打消了。
“所以你知道支配的权柄核心么？”梅林将问题绕回来问道。
虽然刚刚只是一个测试，不过这一点梅林还真不太清楚。
元素的力量，只是在启蒙者这个阶段的能力展现。
但更高位的，那位前辈还真没有详细的说明。
不过梅林倒是有一个模糊的猜想，毕竟在他开启灵视之后看到的，也不仅仅是元素的光点，尤其是那一日在莫雷的背后，看到其胸口处浮现的一点灰雾。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里德摇了摇头：“掌控都少见，支配就更不用说了。到现在为止历史出现过的赫赫有名的角色不超过五个，他们留下来的东西也更是少得可怜。”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切入点思考这个问题。”
“你说。”梅林眼前一亮，连忙说道。
“上三门，掌控、创造、观察。”里德说道：“它们既然被这么划分到了一块，必然有一定程度的联系。”
“就好比光明？勇敢、冒险。它们都是具有能力具像化为主流的进攻方式，比如圣光，火焰以及形态的转换。所以有更大共同点的会被分到一个大类里，从这个角度出发或许你能更快的找到支配的本质力量。”
里德补充道：“不过，上位权柄和下位仍有区别。”
”比如说观察的本质，是「看」，而作为观察的上位权柄「洞悉」，应该并不如此。”
“那洞悉的本质力量是什么？”梅林追问道。
“我不是使徒行者。”里德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不过这点等杰洛回来了你或许可以问问他，他在这条路上走的可比我远多了。”
“不过我倒是可以确定的告诉你，这两者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里德诚恳的说道。
“谢谢。”梅林说道。
对方完全没必要说这么多，但却仍然给予了如此大的帮助，说善良梅林大概也不会相信，毕竟能在这个世界混下来的，本身跟这两个字不大沾边。
所以更多的，对方还是出于同伴彼此信任的角度。
「真理之炬」
事实上，梅林加入这个组织，同样没有什么归属感。更多的对于自己来说，只是当时好奇心一时的作祟，本能的认为加入其中能让自己更快的找到一些答案。
但现在看来，他还真挺庆幸自己做的一个正确的选择。
一个组织内成员和成员之间的信任，
同时又是展现出一种凝聚力的体现，而这种凝聚力恰恰是决定一个团队能走多远的重要因素。
里德认识梅林的时间说不算长，但却能如此信任梅林。
更重要的，则是有杰洛这个信任纽带的存在。
人应该差不了，是梅林对杰洛之前的评价。
眼下这个评价逐渐有了一个上升，
人肯定差不了，是他现在对其更新的评价。
“前面有光？”
梅林眯了眯眼睛，勒住手上的缰绳。
“我看看。”里德这么说着，却闭上了眼睛。
梅林也没说话干扰对方，就是这么静静地坐在马背上，等待对方的感知，只是有些分外惊奇这种看的方式，未免也太过有些神乎其神了。
灵魂的感知？
或许吧。
“看到了。”里德睁开眼睛，撑起一个笑容。
显然刚刚隔着这么远去看一个小镇，还是有点吃力的。
“不只是镇子了。”里德缓缓说道：
“一万三千四百八十二人，一千六百四十七平方千米，两座大型城堡，外围环绕四处小型城池，除此以外根据我看到的，大概有十余只商队在里面，大概属于一个商贸沙城，除此以外…..包括几位福音宣诏者。”
“咕噜……”
梅林咽下一口吐沫。
他震惊的看向这位比他还年轻的少年，
本以为对方实力差不多也就在传道者这一级，但眼下这个预估显然还是低估了对方，如此距离却能如此详细的报出一系列如此详细数据，他真的是闻所未闻。
这个水平，你说里德半只脚迈进圣者，他都信。
真的，真信。
于是梅林本能的、极为艰难的问了一句：“真的…..假的…”
在梅林不可置信的眼神里，
里德嘿嘿一笑：
“假的。”
他顿了顿，
似乎是在欣赏梅林神色的变化，从震惊到疑惑。
随即，里德补充道：
“吹牛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