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黑暗
他想让星辰就这么简单快乐的活着,就算万不得已要接管顾家,他也不想这一天这么早到来。
“我知道你心疼星辰,可早晚都有这么一天,老四,算妈求求你了,成不成?现在不教她,以后她更吃亏,你能护着她一辈子吗?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星辰她总要强势起来,才能让那些人不敢动她。”
顾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说道,语气里甚至带了一丝的恳求。
“妈,你忽然叫星辰学习这些,是不是因为大嫂的事情?”盯着老太太,顾严臻波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澜不惊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的起伏。
若说这家里除了老太太外,还能有谁让他从心底里尊敬,除了张素清外再无二人。和别的少奶奶不同的是,张素清是从小就进出顾家的人。
她和顾家的老大是青梅竹马,十八岁嫁进顾家,一直安守本分的做顾家的大少奶奶。他大哥去世的时候,顾老太太也劝她改嫁过,可张素清说,既然嫁进了顾家,就生是顾家的人,死是顾家的鬼。
张素清是看着顾严臻长大的,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忙着自己的事业,都是把顾严臻交给张素清带。顾严臻打心底里,把她当成长辈敬着。
后来,几个太太争管家权的事情,顾严臻是义无返顾的站在了张素清这边。
可就在昨天……
顾严臻想到自己看到的照片,只觉得骨骼都在疼,一向敬重的人竟然背叛了大哥,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若不是顾念着往日的情分,他早就把事情拆开来说了,哪里还会让张素清待在顾家。
顾老太太听他提起张素清的事情,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紧皱了眉心,“你也知道了?”
张素清外面有男人,她是从沈明月那里得到的消息,沈明月没说那个男人是谁,只说出了张素清的事情。一开始她也不相信沈明月的话,素清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背着家里人去偷男人,可沈明月提供的证据,以及素清在外面的动静,都显示了,沈明月说的是事实。也就是因为这个,她容忍了沈明月的放肆。
老太太想起这件事情,浑身都不得劲,素清她是当女儿一样疼着,特别在老大走了之后,怕她受委屈,更是对她宠爱有加。她怎么都想不到,素清竟然背着所有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要不是当初看着她为了老大守着顾家,她亏空顾家那么多,又怎么会不被发现?!
“昨晚知道的。”顾严臻沉声说道,“大嫂她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事情暂时不要公开,她做了对不起你大哥的事情,又亏空了顾家那么久,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会让她颜面扫地,但这个家决不能让她再继续掌管下去。”顾老太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我不想再看她一眼,等事情解决了,就把她送回张家,我们顾家要不起这样的媳妇。”
话说到这里,事情算是有了结果。顾家老宅里的事情,若非大事老太太不会开口。张素清作为顾家的媳妇,她有权利去处理。
她做的决定,顾严臻无法更改,之所以和他商量这事,怕是老太太自己都无法做出决定,而且处置了张素清之后,顾家的管家权只能由星辰来接着,让其他任何少奶奶接管,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老太太说完,摆了摆手对顾严臻说道:“我给你几天的时间,先回去考虑一下,不用着急做出决定,星辰那边你也和她好好地说一声。至于素清那边,我会让她自己放权。你先下去吧,我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顾严臻沉默的走出老太太的房间,没去找星辰,而是走回了顾家的祠堂。
他站在祠堂的门口,看着那里摆放的遗像,背对着阳光,面容显得有些阴翳。老太太昨晚到这里,怕是也想到了大哥吧。
大嫂和大哥当年的伉俪情深也抵不过岁月的打磨,不知道昨晚,大嫂是不是有那么一刻想起大哥当年是为了救她才没的。
顾严臻站了很久,直到日头西斜,才抬脚走出了祠堂。
走到客厅的时候,星辰和顾严菲正在坐在沙发上看一部电视剧,两个人因为电视剧里男主和女主的分开而唏嘘不已,看到他进来了,星辰挪了一些地方,问他:“你去哪里了?老太太身体还好吧?”
“她没事,就是想到大哥的事情心里有些堵,你不用太过担心。”顾严臻清越的声音是云淡风轻的从容,他没打算把张素清的事情告诉她。能庇佑她,少接触顾家的肮脏,是他目前最想做的事情。
顾严菲跟着星辰,经常见到顾严臻,也就没那么紧张了,看到两人恩恩爱爱的样子,砸了咂舌说道:“哥,你们去欧洲旅游,就带了橄榄菜回来,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星辰点了点顾严菲的额头,“能有橄榄菜就不错了,你不喜欢吃,就还给我。”
顾严菲轻哼了一声,“橄榄菜我要,礼物也要,你结婚的时候,我送的礼物可贵重了,把我所有积蓄都花光了,我不管,必须补送给我另外一份礼物。”
“我看你是看上最新款的平板了,才来这里讹诈我。”星辰毫不客气的拆穿顾严菲的意图。
“星辰,我们是好姐妹,你老公那么有钱,你不用这么抠门吧?”顾严菲抱着星辰的胳膊,不肯放过这么好的敲诈机会。
“想要什么,直接买,回头报账就可以了。”顾严臻淡淡的说道,眼里浸着几分的温和,这个家里能毫无心机的对待星辰的,也就只有顾严菲了。
“哥，你真是太好了!”顾严菲抱住星辰的脸,吧唧一下亲了一口。
星辰嫌弃的擦了擦脸,“谢你哥去,干嘛亲我?”说着瞪了一眼顾严臻,让他那么快答应,搞得好像她真的很抠门似的。
顾严菲吐了吐舌头，看着顾严臻笑了笑。
三人闹腾了一会儿,沈嫂就通知人吃晚餐了。顾老太太这天晚上没出来吃饭,星辰原本想再去看看她的,可顾严臻也说老太太的身体没事,她需要的情景和休息,所以只能作罢。
晚饭后,星辰以为要回家,可等了很久,顾严臻都没要走的意思。沈嫂把她和顾严臻住的地方也都收拾好了,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今晚要留宿顾家了。
在老宅不能像在自家那么轻松自在,经历过上次顾子铭得到事情,她也不敢晚上出去了,所以到了九点钟就回房里,趴在床上和朋友聊天。
顾严臻去书房里处理公司的事情,她聊了一会儿,觉得眼睛有些花,想先去洗澡,看刚站起来,找出了自己的睡衣,就听到有人在咚咚的轻声敲了两下门。
“谁?”把手里的睡衣放下,星辰走到门口问道。
“是我,星辰。”
张素清的声音穿透了房间门传入耳中,星辰走到门口,打开门看着门外的人,“大嫂,这么晚有什么事情吗?”
张素清的眼睛有些红肿,视线往房间里扫了一下,没看到顾严臻,鼻音浓重的问:“星辰,我找老四有些事情,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在书房,大嫂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你身体不舒服?”见张素清要走,星辰忙出声问道。
张素清摇了摇头,“没事,你先休息吧,我自己去找他。”
她说完,转身就走,没再理星辰。
看着她的身影融入暗夜里,星辰有些纳闷,什么事情需要晚上谈?想到昨天在顾严臻的衣服里掉出的那张照片,更是疑惑,怎么想怎么觉得顾严臻在隐瞒着她事情。
这么想着,星辰也睡不着了,书房离的也不远,推开门想去书房里,但脚踏出去半步又停了下来。
张素清刚才是不想和她说的,现在去碰到了,岂不是像她在偷听?
于是决定过了半个小时再去。
而这边书房里,张素清敲了敲门,听到里面让进去,她推开门走进去,反手关上了门,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眼泪不停地向下掉,“老四，求求你,救救我吧。”
顾严臻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跪在门口的张素清,面上的表情麻木的没有任何反应,“大嫂,你既然做下来那样的事情,就应该知道,会有今天的下场……不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觉得会是现在这种结果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和妈已经对我万分的宽容了,可我也是没办法,你大哥去的早,我实在受不了了,才会去做傻事……”张素清的眼泪不停的掉下来,头磕碰在地上,一声比一声响,很快就破了皮,有嫣红的血从白皙的皮肤上流下来,哪里还有顾家大少奶奶的温婉与端庄?
听她语无伦次的说完自己的苦衷,顾严臻嘴角一勾,眼底深处越发的冷,“大嫂,当初妈让你改嫁,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你说这辈子,你就守着大哥一人。”
“还有大哥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亲眼看到,是他跳下水塘救你,才活生生的淹死的。你做的这些对的起自己的良心,对的起为了死去的大哥吗?你有苦衷,你家里人逼人,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把事情说出来?”
张素清死死地咬着下唇,泪水啪嗒掉在地板上,听着顾严臻的话,她悔恨,她内疚,可路都是自己选的!当初是她鬼迷心窍,背着顾家人亏空家里,被顾严明拿捏住,背叛了自己的丈夫。
如今事情被揭发出来,她自知家里人的处置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可她不想离开顾家,离开这个有着顾严明的气息的地方,她只想待在这里,静静的等待死去,那样九泉之下,她也能见到顾严明，祈求他的原谅。
“你走吧,以后我不会想再见到你,也不用再求任何人。”顾严臻冷着脸说着,继续开始处理文件。
张素清无声的流泪,浑身僵硬,膝盖仿佛长在了地上,很久后她才哑声说:“老四,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