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曲家一萧旧案冤
曲家军贪污谋私案可不是一桩小案。
况旭对这案件还是有印象的，不过当年他还只是个孩子且远在北疆，知道的并不清楚，只是模糊记得，这个案子在当年引起了很大的争论。
况旭皱起了眉头，只觉得事情不简单了。
严官看着卷轴上的文字，颇为感叹起来：
“当年曲家军的将军曲楠厉被举报擅挪军饷锻造军器、私养野兵，罪名直指谋逆误国。
人证物证具在，曲楠厉一家被判株连，曲家军被拆分入编其他军队，这事也就被尘封了。”
说着，严官指指卷轴上韦雄的名字：
“十三年前韦雄是河凉六城的司户长。曲家军常年驻扎在河凉边界，所有发放的军饷自是要经过韦雄这个司户长的手。
而且，他还作为陪审，参与了此案。
如今，翻出的那几千万贪污金名录中，就有十三年前的曲家军，而且是最大的一笔......”
此刻，详查士们在翻找的，正是韦雄经手过的军饷往来记录，以核对贪污金的来源。
如果贪污金数对得上，曲家军的谋私案，怕是也要重新查一查了。
况旭讥笑起来：“十三年前，韦雄才入仕没几年，能有这么大胆，且一路高升，怕是离不开他背后的高人们。”
“这案子你我止于韦雄便可，不能再往上了。”严官拍拍况旭的肩膀，提醒况旭谨记他现在的身份。
况旭虽是留在皇城中上学，但其实就是一个用来牵制北疆王的质子，很多事都是他不能去管的。
况旭：“与其关心我，你还是想想，若是真重审曲家军此案，皇上该有多头疼吧。”
严官：“头疼也要审，事关军家清白，会影响到各军的军心稳定，不容马虎。”
严官长叹一声，已经做好要通宵翻案的准备：“若是真翻了案，那些痴迷曲家一萧的文人和曲家军旧部，怕是要闹翻天了。”
况旭：“什么？”
严官：“什么什么？”
况旭：“你刚才说什么萧？”
严官：“曲家一萧，曲楠厉一族文武双全，祖传的萧技名传四海。文人们钦佩，故把曲家的萧声定名为‘曲家一萧’。
可惜如今也听不到了。你远在北疆，自小又不喜这些，自是没听过。”
说着严官就要收回况旭手里的卷轴。
况旭没放手，认真看起了卷轴边上的株连名单，随即出手一指：“这人当年多少岁？”
“哪个？”严官凑近看向况旭所指的名字，“曲楠厉长女，曲月儿——”
严官掐指起算：“当年曲楠厉似乎是三十冒头，育有一女二男。长女，应还不足及笄年岁。”
况旭：“此案的其他卷宗在哪？”
“？”严官虽疑惑况旭怎么突然上心，但还是指向了某个详查士身边的档案文书。
况旭立即走去翻查了起来。
“曲家一萧”，他还真听过……
——******——
夜晚，初春的星空总还是稀疏的，偏瘦的上弦月独挂高空，生出不少孤寂潦倒之感。
山石丛林间，一道委婉悠远的萧声响了起来。
萧声缠着微风，穿过夜色，勾起人心间最脆弱的那股悲情。
凉亭下，柏夭一袭淡调的七晕月华裙，依旧是素纱遮面，纤弱的十指烹茶洗具，甚有章法。
良久后，况旭闻乐而来，停在亭前，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萧声。
咕噜噜——
水烧开了，柏夭也开口了：“光听无趣，还请世子爷入亭一品。”
况旭依旧是一言不发，迈步入亭，坐到柏夭对面。
柏夭拿起茶夹，从茶海中将温好的天青茶杯夹出，置于茶巾上。
待茶巾吸掉杯底多余的水分后，才将茶杯放到况旭面前。
况旭看着面前精致的空茶杯，叩手致礼，开门见山：“严官让我谢谢你。”
柏夭笑着，手中动作未停：“谢我什么？”
况旭：“若不是你，怕是还有第二、第三、第无数个曲家军案。”
柏夭：“严大人为人磊落，大公无私，应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谢他才是。”
况旭：“所以，你们盗取北疆攻防图，将严官的人引到学院外，就是为了能及时控制韦应，从而让他们父子俩的罪行借我之手公之于众——”
这是况旭的猜测，而且是他演算了好几回都非常流畅合理的猜测。
本来况旭也没有把北疆攻防图被盗案和桃林埋尸案想到一块。但偏偏，“曲家一萧”让这两个案件又产生了十分微妙的关系。
而起到连接作用的纽带，便是在这两个案件中最重要的人物——严官。
严官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加上了国兴监主监的权利在，就算是太后的人他也能照抓无误。
于是，况旭基于这一点开始反向推测。
如若出事后，没有严官正好在学院外守着，韦应伤人案照例只会进入皇城府衙，府衙的人定会顾忌韦雄的权势，大事化小。
扬抻被杀更不用说，只要有韦雄在，哪会给扬抻家人继续上状的机会，案件最多到府衙那就被销了。
韦应最后也只会是被学院开除的结果，不会危及性命和身家。
如此一来，韦雄便不会夜派杀手想除掉柳意生这个关键的人证，柳意生就不会无故“失踪”。
柳意生不失踪，况旭便不能搜查他的房间，并轻而易举获得那些关键的罪证，并从韦雄那搜出他贪污军饷的记录。
最后，他们也不会因为要核查这些记录，发现了曲家军这桩大冤案……
这一些要想合理化，就少不了严官这个关键人物。
而这一连串计划最重要的起点，便是北疆攻防图被盗一案。
严官之所以在学院外驻守，就是为了和况旭内外协力同查北疆攻防图被盗案。
如果不是为了北疆攻防图，严官也不会查到经常出入外商酒馆的韦应身上，也就不会让况旭插手桃林埋尸案，顺势查查韦应有无对外交易行径。
他们俩本来是局外人，却因为北疆攻防图成了这场局中最不可或缺的存在。
况旭越想，盯着柏夭的眼神越是锐利起来，就像要把她看透一般。
萧声还在空中翩跹，柏夭往沸腾得冒水泡的壶中撒下一把茶叶，清香的茶味立即散开，然后和着爆裂的火星点子在空中消掉。
“不愧是助北疆王横扫南靖五江十八城的少年军师。”
柏夭丝毫不吝啬对况旭的夸赞：“可惜，北都皇年老疑心重，竟把你关在了皇城，否则，北疆怕是还能再纳多几城。”
“......”况旭可没见过这么夸他的。
“咕噜噜——”
茶水再次翻滚，但柏夭没有理会，只是桃眼微弯，看着况旭：“为何如此肯定，北疆攻防图是我所盗？学院里有嫌疑的人多了去了。”
况旭对着柏夭的目光答道：“全院的火玄力师中，只有你身边的侍女凉风达到了后天三级，能只身一人成功躲过后天四级皇家护卫长的追捕。
也因为在个江湖中，只有你的侍女秋月吹出了‘曲家一萧’，也正是她，逼疯了韦应。”
“.......”柏夭收回眼中的笑意，上下打量起况旭。
能识破凉风真实的玄力等级，那况旭的能力必然在凉风之上，定不仅是公开说的风玄力后天一级和土玄力后天二级。
柏夭桃眸微紧，发现自己低估了况旭：
这家伙，藏得可真够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