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当年真相辩清白2
难怪，难怪方才南诚追不上她……
原来，他的腿，已经没了。
凉风眼中满是震惊，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南诚虽不是玄力师，但他的武力是四个副将中最强的，凉风的武力和他比起来，连平局都没达到过。
如今没了一条小腿，连凉风的速度都赶不上了。
这个小腿，是用木头制成，一看便是能工巧匠之作，若不是南诚自行扯下，外人根本看不出这腿是假的。
柏夭眼中的阴冷开始破裂，看着南诚手上的假腿，一时也没了言语。
南诚倒是如释重负般的平静放下假腿，解开上衣，露出腹部那处丑陋的伤疤：
“我们当时没有对上他们的人马，而是遭了伏击。他们藏在雪堆中，人数众多，分秒间便蹿起，围击了我们。
我察觉不及，被伍攀一刀砍掉了腿。示警烟火掉出，我爬去想拿，却被人踢翻，长枪穿腹，我被死死钉在了冰地上。
也就是那时候，我看到了穿封启的脸……”
但那时候的他，已经算是个死人了，又能做得了什么。
眼泪从眼角流出，凉风拿着万焰棍的手也颤抖了起来，这是极度悲愤的表现。
她一直以为，她曾经出生入死的兄弟就是个叛徒。没想到，他还是他，从未变过，也从未背叛过。
是她，误会了他。
此刻的凉风，卸下了那冰冷的面具。
而柏夭已经坐回椅上。
只见柏夭双手紧抓着椅把，闭目未语，像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南诚再次跪下磕上第三个头：
“穿封启怎么都没想到，当天的大雪给了我活命的机会。我醒来时，已经被钟离将军带到了北都。
那时我才知道，我腿上流出的血冻在了伤口上，加上当时长枪没有拔出，让我不至于失血过多，捡回了一条命。”
柏夭：“他是怎么救你的？”语气平静，听不出悲喜。
当时看到北都传来的谈和书后，钟离枢阔便和她们同步拔营回朝了，没道理会回头救他们。
“钟离将军看到了火烟，知道情况不对，亲自带领一批人马往回查看情况。但当他赶到时，挥云军已经被灭了。
他本意是想找你，却意外找到了我，并救下了一些弟兄。后来听到挥云军通敌卖国的消息，钟离将军便打消了将我们送回去的念头，将弟兄们秘密安置在了北都各处。
我和宗显山的伤势最重，所以一路被带回了皇城医治。宗显山不知内情，钟离将军便在他将醒前把他安置了，并通过旁人引导，让他知道南靖的情况，留在北都好好生活。
我一个废人，本应追随将军而去。是钟离将军给了我机会，让我活下去，至少我活一日，便有人知挥云军清白一日。
不归的娘亲原是钟离将军雇来照顾我之人，我可怜她母子无依，钟情于她、也敬佩于她，便定居于此，在钟离将军麾下做事。
如此既有钱帮花枝偿还债务，也为钟离将军解决一些军中之事。一来也算照顾了他们母子，二来也算是报答钟离将军救命之恩。”
南诚说完，整个房间便陷入了寂静，落针可闻。
片刻后，闭目的柏夭缓缓开口，声音带着颤动：“为何，当初不告诉我？”
南诚低下了眼眸：“不说现在。当年若我真在没证据的情况说穿封启想杀了将军。将军，可信？”
柏夭：“……”
是的，当年的柏夭，又怎会相信穿封启会对她有异心。
即便是在看到谈和书的那一刻，她还在为穿封启找借口，以为他是不知道谈和情况，因为担心她才发来了那封密信。
所以当时南诚若真的说出他的发现，柏夭可能不仅会认为他胡思乱想，而且还会追究他潜入敌营传信的死罪。
所以，南诚，是用命来赌了这次的自辩。
凉风这才想到了什么，赶紧问道：“会面的消息会不会是钟离将军泄露给的穿封启？”
“绝对不会！”南诚神情十分认真，“若钟离将军真与穿封启有勾结，定然不会亲身冒险返回战地，跨越国界救出我们！
后来我在军营中听军医说才知道，钟离将军为寻到将军，差点就和穿封启的后备军碰上。无奈只能放弃寻找将军，带着我们这些伤员离开。”
凉风：“他怎会如此好心对待敌军？”
“我问过他，他说——”
南诚将视线移像柏夭：
“他说，将军看起来就像他孩子一般大，这么小的孩子便当起保家卫国的重任，值得钦佩。
他叹，将军少年有为，心怀天下苍生，若是和平岁月，定能助国安邦，造福百姓。
他悲，将军被奸人所累，是天下人的损失，若他知那晚是和将军见的最后一面，定不会驳了你的请求，与你推杯进盏，共饮一番。”
凉风：“……”
一切都明白了。
品诚不是叛徒，柏夭和钟离枢阔战地会面的消息也没有泄露。
说挥云军主将“阵前通敌”，本就没有任何实证，这根本就是对方随便冠上的莫须有罪名。
后来的“起兵谋反”更是可笑之极……
“呼——”
柏夭颤抖地深呼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爆着血丝的双眼。
一场风暴，开始了。
——******——
凉风将南诚送回了他家。
这回两人是慢慢走回来的。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到了门前，凉风才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此刻的凉风，不再是一块冰块脸，对着南诚郑重行了礼。
“凉风，你这是——”
南诚赶紧扶她，但被凉风拒绝了，又再次郑重地作揖。
凉风：“此前，是我误会了你。这礼便是我对你的道歉。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你。”
南诚摇摇头：“当初我潜入北都军营时，便做好了承担一切误解的准备。这是我自找的，不怨他人。”
凉风：“是我对我们四人的友情没了信心，我不该如此。”
南诚轻笑一声：“若换我是你，我定也会如此，不必自责。我只是庆幸，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和将军。”
说到这，南诚看着凉风的被眼罩罩住的眼睛，眼中闪过心疼：“你的眼睛……”
凉风嘴角也带上了轻笑：“和你的腿一样，在那场战斗中丢的。现在也没什么影响了。”
两人相视而笑，皆知彼此的苦与痛。
凉风：“行了，你快回去吧。”
“等等——”南诚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将军，可有何计划？”
他知道柏夭此行绝对不是教书这么简单。尤其，如今穿封启就在北都皇城。
凉风嘴角的笑意消了下来，认真看着南诚，说道：
“你受的苦，将军已经知道，定不会让你白受。后面的事，将军的意思是，你不用知道。”
“……”南诚眼中划过失落，嘴角是苦笑。
凉风目光微沉，抬手拍拍南诚的肩膀：“你应知将军的用心。”
柏夭之所以不让南诚像宗显山一样归队，不是嫌弃他身带残疾，更不是提防他身在敌营……而是对他的愧欠太多了。
如今的南诚有妻有子，生活平静幸福，没必要再将他拉入这场注定是你死我活的浑水里。
他受的罪，自然有柏夭为他讨回。
这些，南诚自然都懂得。
陪伴在柏夭身边这些年，他还是自信他这位主将的人品，也尊重她的安排。
其实南诚更明白，他已帮不上柏夭什么。
只是可惜，可惜不能再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
见南诚点点头，凉风这才放下心，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
南诚抓住了凉风的手，凉风身形一顿，但没有回头。
南诚：“你能活着，我很高兴。”
凉风扬起笑容，心中释然：“我也是。”
南诚同样笑起，放开了凉风的手，看着她慢慢远去，最后消失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