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野琊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柔地抚摸着上官凝的脸颊。她只是略施脂粉，腮凝新荔的脸部仿佛比最温和的软玉还要更加温软晶莹。
他神色飘忽起来，让人看不出在想什么。
上官凝捉摸不透此刻的他，却并不反抗，只是出声询问道：“怎么了？”
薄野琊眼神有些躲闪，但他下一刻似乎又坚定了些什么，凝视着她的眼睛说：“想和你说一些话，朕的心里话。”
心里话？上官凝还颇为好奇是什么样的话，让薄野琊忽然表现得深沉起来。
“你说，我洗耳恭听。”
薄野琊嘴角动了动，温柔道：“你先坐吧。”
上官凝正想抽出薄野琊握着的手，要返回对面的座位去，他却怕失去什么似的，一下子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
“不是让我归座？”
“坐这里也不是不可以。”薄野琊语气中似有些恳求。
上官凝左右看了看，狐疑道：“哪儿？”
薄野琊见她还是不懂自己，索性直接将她揽过来。
上官凝跌坐在他身上，她头部向后仰着，下意识抓着他的衣服。薄野琊肩膀处的衣料被上官凝握着，翻起青色的褶皱，好像被风吹拂过的碧潭，荡着波纹。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变得很慢很慢，上官凝觉得能看清楚他的眼睛逐渐充满欲望，耳际渐渐红润。
薄野琊已经将要说的话抛诸脑后了，他逐渐将头向她凑去。
上官凝却道：“你不是有话要说？”
薄野琊动作一滞。
“我这样都快侧躺在你身上了，怎么好好听你说话？”
“啊，这……”
薄野琊深吸了一口气，完全没料到上官凝会这样拆场子。
但他想了一想，这样的姿势确实不利于言语交谈。于是扶着她的后脑将她上身抱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朕思虑不周了。”
上官凝起身来，薄野琊那瞬间以为她要离开。不料她虚晃一枪，只是想换一个姿势罢了。
她重新坐到薄野琊腿上，只是这次是跨坐，她的两条腿分别落在他腿的两侧，背刚好靠在桌子的边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后桌上架着小茶炉，上官凝觉得浑身热起来。
“这样就可以面对面交谈喽，你说呢？”
上官凝其实有些心虚，她不知方才怎么鬼使神差就想这样坐着了。
“要朕说，这样很好。”他嘴角抹起一丝邪魅的笑。
上官凝将他的笑容收进眼底，并发觉他的双手缓缓地攀上了自己的腰。
她垂下眼眸去看他的手，手背上明显的青筋和关节处的粉色让她的思绪忽然飘到了有些遥远的大婚时缠绵夜晚。
薄野琊看着她，手上的力度大了几分。
上官凝回过神来，眼睛有些迷离。
“在想什么？”
上官凝摇了摇头，自然不敢说。
“你想说什么？”
不等薄野琊再开口，她先将话题拉回正轨。
薄野琊动了动唇，却没有立刻开口，他避开上官凝的眼眸，好像在构思语言。
此时无言。
但在这样暧昧的氛围中，上官凝很难猜不到他说话的方向。
“我们认识有多久了？你还记得吗？”薄野琊的眼睛有些湿漉漉的。
上官凝愣怔了，认识多久？实在没想到他开头是这样的。
但她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从我有记忆起，就听过你的名号了——太子殿下。幼时我们还在一块学书，只是你从不在意我罢了。”
“这么多年了！但要是几个月前有人向我提起你，我只能从记忆中拼凑出你的容颜，却对你这个人一无所知。”
上官凝对此并不奇怪，要是以前，她只会记得，薄野琊是太子殿下，哥哥的好友，祖父的学生，常在府中，宫中看见他，却并不将此人放在心上。
他继续说着：“我也从未想过我的妻会是什么样的，左不过是父母挑选的，官中贵女们之中的一个。和她相敬如宾，维持表面关系，和她繁衍子嗣，使江山社稷后继有人。我理朝中事，她做后宫主，完全不需要感情的维系，利益会将我和她捆绑在一起。”
“我从未想过，我的妻是你，也没有料到，会对你动心。”
上官凝听着，心中似乎有一颗含苞欲放的花朵正在慢慢绽开。
“我最初，对你有一种复杂的不喜。我不喜你和我顶嘴，我不喜你和我作对，我不喜你的恣意和骄纵，不喜你的任意妄为。你和我是截然不同的人，没有办法约束让我讨厌的你更加让我恼火。”
薄野琊在述说着前期的不和。上官凝对此感同身受，她发现自己最开始好像把对姻缘所有的不满全部报复在薄野琊身上。对他这个人，他有不满，也有好奇，在宫里的寂寞中，好像也只能去他那儿寻乐子，就算吵一架也比一个人闷着有意思。
“可后来我发现，自己无法避免被你吸引。我逐渐琢磨清你，你是个卓越不凡的女人，不同于寻常闺秀，自然也有自己的脾气。我这才发现你有千好万好，以前却只叫我看到你不好的地方。”
他的真情流露触动着上官凝，她红了眼睛，却还是傲娇地笑着玩笑：“哼，我可好着呢。”
薄野琊连忙道：“是是是，正是这样夸你呢。”
“你也不错，是我看得上的人。”上官凝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说完，两人默契地笑了。
薄野琊腾出一只手来，抚摸着她的脸，逐渐将手移到后边拖住她的后脑，使自己与她对视。
耳边又响起薄野琊深情柔和的声音，“那日，你执着剑说，我是比你性命更加重要的人，我是你豁出性命也要护卫的人。这并不只是因为我皇帝的身份，也是出于你的心甘情愿，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欣喜若狂。”
“其实，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也是可以让我为之付出性命的人，所以我那时说，绝不可能眼睁睁见你为我赴死。”
他顿一顿，继续道，“上官凝，我们也算是患难与共的夫妻了，我不想再与你维持一种尴尬的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