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沈墨
晚上，黄青晃晃悠悠的来到维多利亚夜总会，门口的三尺门童点头哈腰的为他开门。
“我小叔走了没？”
“老板中午盘完账就走了。”
“哦。”黄青放心的走了进去。
倒不是怕什么，主要是黄国兴看到他不免又要唠叨，听着头疼，又不想起冲突。
系统好不容易在影视世界给他安排个直系亲属，他这会还新鲜着呢。
进门后的黄青站在舞池旁边，欣赏着九十年代末的东北舞厅。
他曾经听过一个说法，在九十年代下岗潮时期，东北就兴起了舞厅热，一度成为下岗职工的社区再就业中心。
舞厅一般分为亮曲区和暗曲区，亮区里大家跳着快三、慢三、恰恰等正常舞蹈。
暗区里站着百八十个女人，那灯光暗到“伸手不见五指”，5块钱10块钱一曲随便摸……
当然，维多利亚属于比较高档的夜总会，没有什么暗曲区，但是依旧存在着大量的下岗女职工。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着，音乐从现场的钢琴里传出。
黄青抬头看去，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坐在钢琴前默默演奏着。
看着这个剧里的女主角，在这样的纸醉金迷环境里，确实有着独特的气质，恬静淡雅、遗世独立。
“小老板看上她了？”
收到消息的夜总会经理葛总悄声出现在他旁边，看着正欣赏台上女孩的黄青，一脸暧昧的说道：
“小姑娘叫沈墨，是个大学生，桦林卫生职业学院的，最近来这边兼职弹钢琴，每周来四天，每天两小时，小老板眼光不错啊。”
黄青鄙夷的看着他，“我是眼光不错，但没看上她。”
说着指着台上的沈墨，“你看看她一脸的衰样，知道这叫什么吗？”
葛总有点懵，转头看着沈墨，下意识回复道：“这叫什么？”
“这叫天煞孤星相！跟她有密切关系的，无论男女都会不得善终！”
黄青说的煞有其事，听的葛总一愣一愣的，嘴里喃喃道：“小老板啥时候学会看相了？大学里还教这个？”
“大学倒是不教这个，我天生聪慧，自学成才。相信我，我看人的眼光贼准。你以后最好跟她保持距离，不然被她克了我可救不了你！”
葛总将信将疑，但做这行时间长了，心里总会相信点宿命论，于是建议道：“那就把她开了吧，让这种人呆在咱们维多利亚，我心里有点膈应的慌。”
黄青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你看看你，这不就着相了么！你把她开了，她得问你原因吧，万一她觉得还想在这干，跟你软磨硬泡，这不就产生纠葛了？你的命数就会不自觉的被她影响。”
葛总想到不得善终的话，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僵硬笑着：“那咱们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黄青叹口气，“先就这么着吧，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只要别和她太密切接触就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敬而远之！”
“对对，敬而远之，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葛总赞同的点点头。
黄青也分不清他这是人情世故还是真信了自己那一套，但不管怎么样，有了他今天说的这些，葛总以后也不会再去招惹她了。
就在两人扯着宿命论话题时，舞池那边出了变故。
“嗳！换个曲儿！说你呢。”
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大声朝着钢琴前的沈墨叫嚷着。
沈墨立刻停止演奏，站起身小心谨慎问道：“您想听什么曲子？”
中年男子想了下，“那个，就弹一首《纤夫的爱》…”然后回头跟女伴炫耀自己的博闻强识：“《纤夫的爱》是快四，来，你跟着哥的节奏走啊，预备……”
沈墨呆呆站在台上不知所措。
台下中年男子“预备”了半天没听到音乐响起，不耐烦的看向呆立在台上的沈墨。
嚷嚷道：“等啥呢，快弹啊！”
沈墨沉默一下，还是坚持道：“钢琴曲里没有这个，您要不要看看这些曲子，我都可以弹。”
说着她拿起钢琴上的谱子准备让中年男人过目。
刚在女伴面前吹过牛的中年男子，听到沈墨的话，感觉自己被落了面子，一脸不爽的走到沈墨身边，一把拽过她手里的谱子。
横眉竖眼道：“这些都是曲，对吧？”
沈墨急忙点头，“是的。”
中年男子不爽道：“那《纤夫的爱》是不是曲？”
沈墨无言以对，只好低头道：“是的。”
中年男子更生气了，把谱子砸在沈墨身上，厉声说道：“都是特么曲子为什么不能弹？”
葛总看到事态有些失控，急忙起身，对黄青道：“小老板，估计遇到个喝多的，我过去看看。”
说完匆匆往台上跑去。
沈墨还是个在校大学生，有自己的坚持，虽然被吓得哆嗦，但依旧没有丝毫委婉的说：“跟您说了，钢琴曲里没有那首，我不会弹。”
中年男子根本不听她这一套，就是觉得这女的不给自己面子，猛的抬起手想要给沈墨一嘴巴子。
这时赶到台上的葛总急忙拉住中年男子，陪笑着：“怎么了海哥，这来了咋不进包间，你的包间一直给你留着呢。”
正在气头上的海哥，一把推开葛总，“你给我站一边去。
今天我还非得治治这个给脸不要脸的小丫头片子。”
海哥指了指沈墨，从怀里掏出钱包，猛的摔在钢琴上，嘴里大声叫嚣着：“咋的，我来你们维多利亚消费，花的是不是真金白银？”
葛总看到这都上升到维多利亚服务上了，那边“小老板”还看着自己呢。
于是忙不迭的搂住海哥，嘴里连连致歉：“海哥海哥，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您海哥的大名，这样，咱们进包间，老弟陪你旋一个，走走……”
说着抱住海哥往后拖。
海哥不耐烦的挣开，“去一边去，酒谁没喝过……”
然后转头指着沈墨，大声嚷嚷道：“我跟你说，我今天还就必须要听《纤夫的爱》，而且，必须是你特么给我弹！”
葛总一脸为难，转头看向沈墨，心里暗暗琢磨：还真让小老板说对了，这丫头真的是一脸衰样。
但维多利亚的名声不能毁了，只好拉着沈墨，低声劝说：“你就随便弹一下应付应付得了，《纤夫的爱》就是那个，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
边说还边小声唱了出来。
可惜沈墨依旧无动于衷，也许她真的不会弹，也许她就觉得钢琴是高雅的，她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她弹这首曲子。
面无表情的一句“我真不会”让海哥彻底暴怒。
他拿起钢琴上的钱包，指着沈墨，咬着牙，“你说你一个臭小姐，在这给我嘚瑟什么？”
伸手从钱包掏钱，嘴里不屑说道：“不会弹是吧？二百会不会？”说着把钱砸在沈墨脸上。
沈墨沉默着，一言不发。
这让海哥更加生气，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又伸手掏出一叠钱，砸了过去，“五百会不会！还不会？我特么全给你了，会不会？”
沈墨因为海哥的那句“小姐”也彻底怒了，冷冷盯着他，硬邦邦说道：“不会！”
海哥被暴怒冲昏头脑，抡拳就要上来，被眼疾手快的葛总一把抱住，不断劝说：“海哥海哥，消消气，你说你跟一个小姐叫什么劲，钱给她不是白瞎了么。”
海哥一边挣扎一边叫嚣着：“你不管教，我特么替你管教！什么态度啊她这是……”
葛总死死抱着他，安抚道：“哥，哥，咱们进包间，进包间行不，我给你打八折，啤酒我也全包了！老弟给你来个现场版《纤夫的爱》，那比刘德华都飒……”
海哥依旧不依不饶，拼命想上前要给沈墨一个教训。
黄青看了一番热闹，觉得维多利亚还是肯为员工出头的，不然就沈墨这样的，高低得挨一回揍。
他走上前，拍拍暴怒的海哥，海哥一把甩开，直愣愣盯着他。
“怎么，想给小姐出头？”
黄青笑笑，“她就是兼职的大学生，不是小姐。海哥这么大人了别跟一个还上学的小丫头一般见识，去包间好好喝一场吧。”
这个海哥看起来就不像啥好人，但维多利亚毕竟是自家生意，这么多客人围着看呢。
而且，估计马上就会有人要收拾他了，不需要脏了自己的手。
沈墨的弟弟手可黑着呢，说他姐姐是“小姐”，肯定不会让这个海哥好过。
海哥看着黄青面嫩，说话又老气横秋的，于是一脸不屑的问道：“你特么谁啊？”
葛总小声凑到他耳朵边介绍：“海哥，这是我们小老板，桦钢第一任厂长是他爷爷，过年过节走动的都是市里领导……”
听到这话，海哥的酒醒了一半，他就是个有点钱的煤老板，后来煤矿出事，又加上挖的差不多了，所以带着钱跑桦钢放贷来了。
他做的这些破事只要上边一认真，肯定没得跑，所以赶紧收敛了自己的脾气，陪笑道：
“不好意思啊小老板，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你这样，等会去包间，我亲自给你赔罪。”
黄青挥挥手，不愿意跟这样的人凑一块。
葛总收到信息，拉着葛海哥就去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