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交锋
“沈栋梁之前有没有跟你们维多利亚发生过冲突？”
“冲突？”黄青愣了愣，撇撇嘴道：“没冲突啊。他不想让沈墨来兼职，经理当场就同意了。我们维多利亚从来不会强迫任何一个人，马队应该听说过吧。”
马德胜敷衍的点点头，好奇问道：“没有冲突，然后他直接就搭上人情，找人查你们维多利亚？”
“所以我才说没见过有这样的人啊！这人估计脑子有问题，不是看在张处面子上，真想找人教训教训他！”黄青咬牙切齿道。
马德胜眼神犀利，但脸上依旧笑嘻嘻道：“怎么教训啊？”
“找人打一……”黄青顿住了，望着马德胜，故作恍然大悟，挠挠头不好意思道：“那什么，马队，我就随口说说的。法治社会，不能随便教训人，我刚才说的就是气话，气话……”
马德胜毫不在意的笑笑，拿起一根油条，意有所指道：“我理解，毕竟无妄之灾嘛，搁谁身上都会生气，手段再激烈的都有。
城西的暗里着迷舞厅，老板陈卫东之前就把得罪他的人私下关起来好几天……”
黄青目瞪口呆的看着马德胜，涩声说道：“马队，这可不像你一个警察该说的话啊。这是私刑，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
“瞎聊聊嘛，再说现在到处都乱糟糟的，只要不是太严重，涉及到人命案，我们一般都是高举轻放。”
黄青表示不敢苟同，大声反驳道：“如果你们警察都不去制止这种犯罪，那罪犯就会越来越大胆，行动就越来越肆无忌惮，因为这犯罪成本太低了啊。”
看了看黄青表情，马德胜调笑道：“呦，没看出来，你还懂犯罪成本，在那看的？”
“马队，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我在桦工大的时候，年年都是优秀大学生。”
“桦工大还教犯罪的学问？”
“没有，大学是教育我们不要去犯罪，但出了校门才发现，你们这些一线干警老是不作为，导致现在治安越来越乱。”黄青义愤填膺的瞪着马德胜。
“你咋还急眼了呢，我们没有不作为，只是警力有限，只能抓大放小，对待那些人命案、失踪案，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马德胜在失踪案和人命案上咬字特别重。
黄青像一个热血的愣头青，据理力争：“我不认同！警察对待每一个案子都要尽职尽责，不能因为还没产生严重后果就视而不见。”
“好好，尽职尽责……你这还教训起我来了！”马德胜哭笑不得，挥了挥手：“对了，有烟吗？”
黄青气呼呼的从口袋里掏出华子，扔在桌子上。
“消消气，消消气。就是闲聊嘛，怎么还上纲上线了……嚯，你还抽华子呢，我以为像你这样年轻又有钱的，都是喜欢抽进口烟的。”
马德胜打开看看抽的只剩半包的华子，神情有点疑惑，状似不经意调侃道。
黄青翻着白眼，鄙夷道：“抽不惯混合型的，没有华子醇厚。”
马德胜掏出一支烟，点着，深吸了一口，长久的戒烟，让他瞬间有种醉醺醺的感觉，但这种感觉仍旧压不住心头的郁闷。
自从一进门，他就开始试探，包括黄青的性格，对沈墨看法，认不认识沈栋梁……
而他也不确定黄青是有意还是无意，着重提了李群的自作主张，张立新的公器私用，自己的正义感，警察的不作为……
除此之外，自己什么有用信息都没得到。
马德胜决定更近一步，他吐出一口烟，盯着黄青眼睛道。
“对了，前天晚上你去哪转悠了啊？我还在路上看到你了。”
“前天晚上？”黄青奇怪的看着他，想了想道：“我去维多利亚喝酒了，大概九点多快十点才回来睡觉。”
又故作轻松的埋怨道：“马队你说你，看到也不叫我，不然咱们还能再去喝一场。”
“喝酒有时间再说吧……你回来的时候走的哪条道？”
“去了小凉河大道吹吹风，吹完发现时间不早了，就匆匆回家。”
“中途没发生什么意外吧？”
“没有，当时我开的稍微有点快，路上也没啥车，很顺利的就到了家。”
从小凉河大道到这个小区，确实是会经过凉河老街，马德胜听到这，突然有些拿不准了。
多年的刑侦经验和警察嗅觉让他感觉事情不对劲，所以才一大早来套黄青的话，但目前了解的信息和掌握的种种证据，都没有能够和黄青扯上关系的。
之前车辆出现的时间地点对上了，烟头也暂时被排除了。
至于沈栋梁和维多利亚的冲突纠纷，听起来也是不痛不痒。
更何况刚才黄青对价值观的自我阐述，让马德胜觉得他也不是那种性格冲动或者穷凶极恶的人。
如果沈栋梁的失踪真的是黄青所为，那他的作案动机又会是什么呢？
一时之间马德胜不知道该如何询问下去了。
黄青看着马德胜沉默不语的样子，打算主动出击，老是被动接受询问，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
“马队，我咋听着有点不对劲啊，你这怎么一副审问的口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又和我扯上关系了？”
马德胜掐灭烟头，严肃的盯着黄青，开门见山道：“沈墨的大爷沈栋梁，刚找人查完你们维多利亚，当晚人就失踪了。而且他出事的时候，你的车辆出现在了事发地点。
黄青，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黄青先是惊愕的看着马德胜，然后脸色涨红，怒火冲天。
拍着桌子大声嚷嚷道：“马德胜，马队长！我说你这一大早跑我这是干嘛来了，原来是把我当犯罪嫌疑人啦！”
他双手一伸，递到马德胜面前，愤怒道：“来来，既然怀疑我，那你干脆直接把我带到局子里好好审，别顾忌我家的关系。我看你能审出什么！”
马德胜看他激动的样子，急忙安抚道：“你也别那么激动，这就是正常的询问，不至于，不至于。”
黄青依旧不依不饶，梗着脖子道：“上次的海哥，这次的沈栋梁，下次还有谁？你们是不是看我好欺负，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
还沈栋梁失踪与我有关！我特么连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
说着，他怒不可遏，红着眼死死盯着马德胜，冲昏头脑似的道：“好，沈栋梁就是我抓走的！我当晚在知道有这么个人搞我们维多利亚后，喝酒的时候掐指一算，算出了他长什么样，住在哪，然后带人直接上门把他掳走了，你抓我吧……”
马德胜听到这话，表情更是讪讪，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昏了头。
据他调查，黄青之前确实没和沈栋梁见过面，在刚知道有这么个人，然后立刻查明沈栋梁的住处，再在当晚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失踪的概率实在太小了。
也许，是最近的压力太大了，导致自己胡思乱想？
马德胜看着怒火冲天的黄青，不好意思道：“没说是你，这不就是正好了疑点，来找你问问么。你是大学生，应该明白我们这么做也是符合常理的。”
黄青重重坐在沙发上，没有搭理马德胜，脸上仍旧挂着被冤枉后的气愤。
过了许久，他才叹口气，“马队长，我其实明白你们办案人员的不容易，也理解你们碰到有人失踪后的急迫。但你怀疑别人的时候，最起码得想想嫌疑人有没有作案动机和行动时间吧？”
然后指着自己，“我小叔正跟张处在那喝着酒，我去把张处老战友绑了，还是在我不知道他住处、长相、行动轨迹的情况下，就能不惊动任何人的成功绑走。马队你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马德胜苦笑。
多年的老刑警，今天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教训了。
但他还无话可说，因为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仅仅是凭着办案直觉来找的黄青。
马德胜还是心急了，前期没有做好准备，就贸贸然上门，所以谈话节奏完全在黄青手里。
主要也是朱局昨晚的强制命令，让他有些急迫，觉得如果再不行动，那这个案子就会彻底和自己无关了。
马德胜之前在病房看到过赵静瘫痪在床的惨状，也看到了沈墨瘦弱身躯和呆愣的模样，他太迫切想要给两人一个交代了。
不然以他的能力，在时间充足的情况下，肯定会沿着黄青这条线，仔细的梳理，等掌握更多线索后才会正式跟黄青见面，这样才能把控谈话的节奏，获得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准备不充分的马德胜，在黄青这里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他重重叹息，怀着期望而来，现在又毫无收获，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黄青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也不知道马德胜现在想的是什么。
但他明白，自己这一场算是全身而退了，警方那边暂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而此后，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的重点都不会放在自己身上了。
因为，自己的安排马上要发挥作用了。
正想着，马德胜的bb机发出了“哔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