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悲惨
飘不飘的，黄青之前没有认真考虑过，但他也发现自从在外汇市场赚到海量财富后，自己心态确实有点不接地气。
做事没什么目的性，仅凭自己的喜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而世界杯菠菜更是放大了这种情绪。
错把依靠先知先觉的投机当成能力，如果不及时纠正，很容易翻车。
黄青如是告诫自己。
又和小叔聊了一些港岛金融保卫战的情况，让他心里有个底，两人这才结束话题，准备回去休息。
今天叔侄俩都喝了不少，还跟领导们耗费脑细胞的勾心斗角一番，实在累的不轻。
一夜熟睡。
翌日，小叔重整心情，又去忙碌他的房地产公司事宜，黄青也汇合了保镖团队，继续他的训练计划。
至于昨天想的什么不接地气，做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睡一觉早忘了……
下午，黄青拖着疲惫的身躯，瘫坐在汽车后座，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王立军讨论今天训练中出现的问题。
就在这时，车子突然减速停在路边。
“怎么回事？”
陪黄青坐在后座的王立军立刻警惕起来，双眼锐利的打量四周。
司机解开安全带，回头道：“前面不知道发生什么，围着一群人，路被堵上了，我过去看看。”
“小心点。”
王立军听到不是针对他们的，稍微松了口气，还是叮嘱自己战友谨慎
前几天，桦林就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刑事案件。
凌晨一点多，桦林长途车站前面的六马路上，一个三人小团伙持刀抢劫了一辆红色奥拓出租车。
现在生意不好干，每分钱都带着血汗，何况这些人还想要抢车，这可是司机的命根子！
出租车司机为了保住钱和车，拼命反抗，结果被三人小团伙连刺十几刀倒在路旁，早上五点才被清洁工发现，可惜人已经死亡多时。
事情闹大了，桦林警局迅速组织警力展开侦查，由马德胜亲自带队，局里的精英干警组成调查组。
案情很快查清，这属于流窜型侵财类犯罪，三个凶手都是隔壁松河纺织厂的下岗职工，来到桦林先后盗窃好几起。
只是现在家家户户都把钱看的很紧，三人没偷到多少钱，于是才产生了更恶劣的想法。
首次犯下人命案的三人，没什么经验，整个作案过程漏洞百出，被马德胜联合松河派出所当场人赃并获，经事后调查，三人共抢劫司机一百左右的现金和所驾驶车辆。
为了几百块钱都敢杀人，现在车上坐着的可是亿万富豪，五人保镖团队怎么能不小心谨慎。
没多久，司机就回来，表情有些轻松，但也带着沉重。
“事情跟我们没关系，两个小时前，有人在那边跳楼摔死了，听说是个下岗工人。前面围着的，有的是来帮忙的，有的是在看热闹……”
“唉！”
“走吧，靠边慢慢开。”
王立军拍了拍司机肩膀，沉重说道。
他虽然没进厂，但自己退伍后生活也没了着落，特别理解现在下岗工人的心情。
司机战友点点头，发动车子小心的靠边慢慢经过行人。
黄青转头看向人群，发现围观人脸上都带着物伤其类的悲切。
“等等。”
黄青突然在人群里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急忙叫住司机。
“怎么了老板？”王立军抓住身边的短棍，紧张问道。
“靠边停车吧，遇到几个熟人，我下去看看。放心，这大白天的，又是在桦钢宿舍区，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立军也觉得最近自己太敏感了，点点头，给黄青打开车门，他自己则亦步亦趋跟在黄青身后。
“巧云姐。”
黄青上前跟一脸悲伤的李巧云打了声招呼。
李巧云转头看到黄青，露出僵硬笑脸：“小老板，好久没见到你人了，你也听到消息来看看的？”
黄青闻言有些疑惑，看着地上一片暗红的血迹，他小心道：“我正好路过……死者是？”
李巧云一脸悲伤道：“慧云的老公李建国死了……”
慧云？
黄青认真回忆了下才想起来，慧云就是之前在维多利亚兼职的下岗女工，后来因为没多少人点台，去了别的舞厅。
他还记得，当时在维多利亚后门，慧云老公来接她，不想让她继续在这纸醉金迷的地方打工，慧云那句“不来这里我们怎么活”，让他感触颇深。
现在看来，他们依旧没找到活路！
最起码不是他们想要的活路。
李巧云看了看四周，对黄青说道：“我们上慧云家看看吧，他老公尸体刚被拉走，慧云受不了刺激，在家没出来……”
她其实心里存了点小心思，想让黄青这个有钱人看看能不能帮慧云一把。
慧云老公死了，剩下她们孤儿寡母，家里还有生病的老人，这日子真的没法过。
路上，李巧云告诉了黄青整件事情的始末。
“慧云之前去了暗里着迷挣钱，那地方……小老板你也知道。
为此慧云和建国吵了不止一次，但是不去又实在没地方挣钱。
今天下午，慧云又准备过去，就跟建国起了矛盾，可能两人吵的上头了，说话都有点过激，建国一时想不开，就跳楼了……”
在外人看来，事情并不复杂，但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会明白这种日子都多难。
建国不是不想挣钱，只是现在桦林机会就那几个，多少人排着队争抢，想挣钱只能南下，但家里有个生病随时需要照顾的老人，他没办法抽身去外地。
如果在后世，黄青可能也是痛斥“男人没本事，让自己女人做那种工作”的键盘侠，但身处下岗潮的时代，他开不了这个口。
说着，慧云家就到了，估计邻居也知道这时候她需要安静，四周都静悄悄的。
李巧云上去敲了敲门，一个满脸病容的老太太开的门，身后跟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
其实也不能算是老太太，五十多岁的年龄在后世还是中年，但病痛的折磨，让她显得异常苍老。
“咳咳，巧云来了，快进屋坐。”老太太强忍悲伤，拉着小姑娘，让开身子。
“婶子，这是黄青，以前老黄厂长的孙子，来看看慧云，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黄青听出了李巧云的意思，没多说什么，怎么说慧云都是和他是喝过酒谈过天的熟人，能顺带帮一下的话，他也不会吝啬伸出援手。
老太太估计以前也是桦钢人，听到介绍，热情的把黄青请进屋。
端过来一杯白水，老太太不好意思说道：“怠慢了，家里也没个准备……”
“老婶，你别忙活了，我就是来看看，慧云姐现在怎么样了？”
“唉！刚才醒了一会，现在又睡过去了，你说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建国刚走，慧云要是再有个好歹，我这身子也是个不中用的……”
老太太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奶奶，你不要哭，妈妈说爱哭的小孩子没糖吃，我给你糖，你别哭了。”
旁边的小姑娘，费力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硬糖，攥在手里不舍的递给了奶奶。黄青看到硬糖的糖纸已经皱皱巴巴变色了，估计小女孩把玩的时间不短，一直没舍得吃。
“丫头，奶奶不吃，奶奶不爱吃糖，你留着自己吃。”
老太太擦干眼泪，紧紧搂着孙女，把硬糖塞到小姑娘口袋。
就在这时，卧室的门打开，眼圈红肿，一脸憔悴的慧云从里走了出来。
她失神的走到堂屋，看到黄青后，麻木的表情松动了一下。
“小老板，你怎么来了？”
接着她突然像换了个人一样，笑着埋怨李巧玉：“巧云姐你也是，多大点事啊，你还专门把小老板叫来，我真没事，真的，建国走了也好，以后就再也不用听他念叨，也没人整天跟我吵吵巴火的了，清净，特别好。”
她转头又看到女儿被奶奶抱着，教训道：“丫头，你怎么又让你奶奶抱，奶奶身体不好，你不能老打扰她……妈你也真是的，别太惯着孩子，建国看到又得唠叨了。”
接着她看向黄青面前的白开水，一拍大腿：“哎呦，真的对不住，提前也不知道小老板要来，不然我就让建国去买两瓶酒了……
妈，我记得以前建国厂里不是发了一盒茶叶嘛，赶紧拿出来给小老板泡点茶。”
看着强装镇定，却语无伦次的慧云，黄青心里很不好受，他强笑道：“别麻烦了，我坐会就走……”
“那怎么成，这都饭点了，吃完饭再走，一会我让建国去买点菜，你们好好喝两杯，小老板第一次上门，肯定得招待好。”
慧云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钟，“哎呦”一声。
“都这个点了，我得去做饭，一会建国回来又要唠叨……”说着，着急忙慌的走向厨房。
客厅里所有人看向她的背影，表情悲伤。
“唉！造孽啊！”
老太太长叹一声。
客厅里落针可闻，没人有说话的心情。
“呜呜呜……”
这时，厨房里隐约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透过厨房门，黄青看到慧云盯着一个酒瓶，哭的歇斯底里，偏又强忍着不想发出太大的动静。
这样的氛围让他心情非常沉重。
于是转头问向看惯了生死，目前还仍存理智的老太太。
“老婶，建国的后事怎么安排的？你看你们需要什么，跟我知会一声，我让人准备。”
“小黄你的心意婶子领了，这不能麻烦你，我们现在这种情况，也不想操办，就这么滴吧。”
老太太说的意兴阑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