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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遨游影视诸天 > 第五十章 怎样解决水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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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和三年,五月下旬。

开封五河水位持续告急,已与岸堤平齐。又半日,漫堤而出,汴河两岸居户家中就已积水三尺。

首先受灾的是居住汴河两岸的棚户区居民,黄青视察时,偶尔能发现被河水泡成巨人观的浮尸,活下来的人也俱是绝望。

见此情况,黄青立刻启用以工代赈政策,让这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青壮大规模去往后山对岸平整土地、建立新工坊。

又两日,大水漫入汴京城,最甚处,城南平舍只余瓦顶,高楼亦不见街门。

城东也是一边汪洋。

幸而文彦博处置得当,开封虽半城没入洪水之中,但由于迁徒及时,此次水淹开封,溺亡者竟不足百人之数,大多也是不愿离家的老人,乃历次灾情之中,伤亡最少的一次。

再一日,水灾到达顶点,汴河水势亦不再涨,但也未有退象,河官上报,预计开封水患最少也得半月才能退去。

黄青就在此时,涉水赶往皇宫福宁殿。

仁宗这些日子每天都要问好几次救灾之事,极为重视。等黄青赶到时,发现殿内已站满了人。

韩章、梁适、刘沆、文彦博、陈执中、欧阳修、狄青、知谏院范镇以及三司、工部尚书等俱在。

知谏院范镇初见黄青,就皱起眉头谏言道:“陛下,我等在此讨论家国大事,无关人等不得旁听。”

“无关人等?”仁宗生气道:“小七早在月余就示警朝廷,言说此次灾情重大,尔等拿着朝廷俸禄,吃着民脂民膏的相关人等,为何对此不闻不问,致使救灾时乱了手脚?”

“陛下此言差矣,水患乃突发天灾,非是我等不闻不问……”

仁宗不耐烦的挥手道:“行了行了,今日只议救灾之事,其他事先放一放。韩卿家,你来说说各地的情况。”

韩章上前一步道:“水患不仅发生在开封,今年西北诸地也俱是狂涝不绝,灾情尤在景佑大灾之上。

灾虽大,幸而文相公和政事堂处置得当,如今各地灾情已稳,并无大的纰漏,只要守住河防,平定水患指日可待!此实为朝廷之福。”

韩章卖了个好给文彦博,并准备依例丧事喜办,谁知文彦博根本不领情。

“韩相公过誉了,在没有彻底排除水患之前,宽夫不敢贪功!且臣认为目前情况仍不容乐观!”

其他人闻言一怔,黄青也侧目看了眼这位历经四朝,出将入相五十余年的文相公。

这么耿直的嘛?

同时他对于之前利用文彦博有了那么一丢丢的不好意思,当然,仅有那么一丢丢,瞬间就被自己的“浩然正气”冲散了。

只见文彦博叹息道:“灾情还远没有稳住,臣最近查看了各地上报的信息,发现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引发黄龙起舞的不世之灾!”

“黄龙起舞?”众相公惊呼出声。

黄龙起舞,乍听上去有股磅礴大气之感,像是赞美之词。可福宁殿中每一位都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词,对大宋来说甚至是恐怖!

黄龙,大河也。

由西北入宋,一路奔腾东去,汇入大海。是为黄河,华夏文明的母亲河。

没有任何人不希望这条黄龙能够平静祥和,既养育一方水土,又可万世安宁,永不为患。

但这也只是世人的美好愿景罢了!

这条母亲河的沿岸,自汉唐以来就被过度破坏,而今终于迎来了她的反噬。宋代以来,这条母亲河就从生命的摇篮变成了一条吃人灭世的黄龙!

而所谓黄龙起舞,就是她在向世人宣泄着自己的不满,让人们听到她的愤怒。代价就是百万人流离失所,饿殍遍地……

想到这种不世之灾,韩章颤声道:“宽夫,言重了吧!自景佑年开始,朝廷每年都会投入巨资修固黄河河防,今年水患已稳,黄河也并未听说有大险,何来起舞之言?”

仁宗也不愿相信,但听到文彦博的话,又和黄青之前的提醒相互印证,让他不得不重视,所以才把所有人叫过来商议对策。

仁宗对景佑年的大灾还记忆犹新,那年他才刚摆脱刘太后的垂帘听政,正式开始亲政,当年就发生了地震、水患等大灾。

尤其是黄河!

景佑元年春,黄河于京东横陇溃堤,浊流顺地势而下,水淹大名府,再折向北流,肆虐十余州地,注入大海。朝廷虽抢修数月,但仍不能驯服大河,只能任其改道。

至此,黄河彻底进入暴走期,两年一小溃,三年一大溃。从大名府至入海口千余里河道,更是变幻无常,肆虐河北、京东两路之地。

仁宗被河防折腾的头痛欲裂,要是哪年黄河没出来搞点事儿,史官都要记下“是年河宁”这种充满庆幸的句子。

而如今文彦博却说,此次水患有可能比景佑年还要严重,这怎能不令他忧心?

文彦博面对韩章的质疑,没有多做辩解,只是让内侍取来之前准备好的大宋山河图,指着图道:“今岁水患,截止今日,告急之处多为渭水、汾水、洛水等黄河支流,反而黄河沿线险情较轻。

据各州报上来的水情来看,黄河水情比之景佑年情况大好,少了三分之一的水量。”

韩章道:“如此不是更好,何来黄河大患之说?”

文彦博道:“韩相公且看。”说着,他指向渭水、汾水、洛水三条大河:“黄河水少不假,但今年主要险情却来自于这三条大河支流,比当年尤过之极。

汾水水情比景佑年增量五成、洛水增涨七成、渭水更是激增一倍还多!此三河现在虽险情已稳,但这么大的水势一旦注入黄河,会使黄河水量激增,从河中府往下的黄河流段,水量会比景佑年还要大。”

凑过来的相公们看着文彦博的手指指向,又听到他的分析,俱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说来,黄龙起舞岂不是迫在眉睫?

在众人惊诧之时,却闻仁宗疲惫道:“文卿家,你还是直接说出对策吧!”

这些他此前早就听文彦博说过了,而且黄青通过顺丰物流收集到的各地水情比文彦博说的还细致,这些资料都摆在自己案头,只是关于文彦博的那个“对策”,他一时间下不了决议。

文彦博见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于是一字一顿道:“为今之计,只有掘堤分流!”

“掘堤?”

韩章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跟文彦博确认,见他神态认真,一时无言,其他相公也俱是困惑。

梁适更是直言道:“天下哪有自掘堤坝治水患的道理?那还不如等溃了坝之后再救灾呢!”

刘沆也出声反对:“宽夫此策太过激进,实不可取!”

朝廷每年都会投入大量的钱财在黄河沿岸修建堤坝,岂能你说掘就掘?

再说,黄河两岸都是人口密集区,无论在哪掘堤都是祸害一方的大灾,都会令数州百姓生灵涂炭。

那可是几十、上百万的人命!

所以文彦博的提议一出,几乎得到所有大臣的反对。

狄青没说话,只是和黄青对视一眼,他此前也听黄青给他分析过主动掘堤的必要性,同时也明白提出这个建议的风险。

他自己尚处在风口浪尖,这个建议是万万不能提的;而黄青一无官身,二年级尚小,就算提出来也不会得到重视,从他这次提前发出水灾示警就可看出端倪。

此刻见老乡舌战群臣,狄青心下暗暗佩服,觉得这个老乡为人真的不错。

可惜狄青不知道,就是这个被他敬佩、信任的老乡,在原历史中却恰恰间接害死了自己。

在狄青被文臣排挤,从而贬出中枢之际,他一时想不通就傻不愣登的去求教文彦博:老乡啊,你帮我分析分析这到底是咋回事,为啥好端端的我就被贬了呢?方便的话你为我美言几句。

岂料文彦博只是冷冷的回了他六个字:“无他,朝廷疑尔。”

这话让狄青整个人都不好了。

皇帝对一个武将起了疑心,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尤其是武将地位底下的大宋。

心灰意冷的狄青,灰头土脸的去了地方上任。并在猜忌和监视中惶恐度日,没多久就病死了。

没有发生的事,黄青暂时不予置评,相信有他在,狄青也不会因为自己老乡的几句话就被吓得惶惶不可终日。

而此时狄青的老乡还在据理力争:“现在主动掘堤分流还能有的选择,真等到河溃,可就没得选了!”

文彦博冷冷一笑,指着山河图道:“从河中府一路向下,诸位相公自己选吧,你们看看觉得在哪儿溃河损失最小!”

大臣们盯着地图面色难看,久久不愿开口。

他们也都明白,一但任由黄河自行溃堤,那真的不管在哪儿出现险情,都是大宋所承担不起的。

河中府向东四百里即是京师要地,一但在此段溃堤,开封首当其冲,必毁于滔天巨浪。而开封再往下,直到东海,皆是一马平川,在任何一地溃堤,都将是大水弥漫数十州的不世之灾!

而且最要命的是,万一像景佑年那样堵不住,那整个京东路、河北路将永无宁日。

肆虐的河水将把东部大片的平原变成沼泽地,一旦形成黄泛区,那就少了大片重要的产粮地,而大宋每年粮产最少要减产两成。朝廷也将再一次陷入到年年治河却年年泛滥的恶性循环之中!

见所有人都沉默不语,文彦博语重心长道:“不是我愿意自掘河堤,而是现今形势容不得我们静静等待了!”

刘沆尤不死心道:“若严令各州死守河防,难道就守不住吗?”

“万一呢?”文彦博双手一摊,“万一要是守不住呢?谁来承担这个后果?”

其他人又不说话了,目前水势汹汹,没人敢打这个包票。

欧阳修凑在地图上看了半天,才道:“若宽夫所言非虚,此间风险确实太大,提早选址分流,也不失为壮士断腕之计!”

文彦博斜眼看他一下。

尽管欧阳修是在赞同自己的意见,但他就是觉得这个醉翁话里话外都在阴阳怪气。

什么叫“若我所言非虚”?

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不行嘛?

仁宗一直盯着下面几个吵的不可开交的大臣沉默不语。他何尝不知道,一但河中府下游溃堤,是朝廷很难承受得起的,但是文彦博提出主动掘堤分流,他也无法接受。

他虽贵为皇帝,却有着帝王不该有的仁慈。人命大于天,何况还是主动置数州百姓的性命于不顾。

而且文彦博的掘堤之处,在他看来更是万万不能行的。

“宽夫,把你要分流之处指给他们看。”

仁宗出声止住众人的争辩,打算直入最核心问题。

文彦博深吸一口气,抬手指向图中一处所在道:“以目前来看,只有在这里主动掘堤,分黄河之水北流,才能把损失减到最小。”

“怎会是这里?”

本来支持掘堤的欧阳修,这时却失声叫了起来。

“万万不可在此地掘堤!”

曾统过兵的孙沔断然拒绝,神情坚定,毫无商讨的空间。

其他人也俱是摇头,根本不给文彦博分辨的机会。

见所有人态度都如此坚决,狄青递朝黄青了一个眼神,意思是:看吧,你光说服我没用,其他人也不会同意的。

黄青不由叹息,其实这次文彦博的提议,里面多多少少也有他的影子在。

这也是他刚才觉得利用文彦博从而不好意思的原因。

自从知道文彦博全权负责主持水患时,黄青就把顺丰物流汇总的各地水情报告一式两份,一份交给仁宗,另一份递到了政事堂。

黄青话里话外都在暗示黄河必出大患,而报告中也隐晦提到主动掘堤的方案,地点也是他选的。

就是此刻文彦博手指的地方,这里是位于永兴军路与河东路交界处的石州境内的一段黄河河段。

此地西南高、东北低,又是多山多丘地带,人口稀少,真在此处给黄河开个口子,那么分流之事不难,而且河水会顺地势北上,最多只淹忻、代两州,就可与宋辽界河交汇,借界河水道奔腾入海。

以两州之地,换取京东数十州县的平安,在黄青看来这是非常划算的,没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

但其他人却并不这么认为,一旦在此处掘堤,那就不是河患的问题,而是国防大事!

为何会如此?

这就不得不说说宋辽形势了。

宋辽自从签署“檀渊之盟”后,靠着大宋年年上供,才换来几十年的虚假和平。

这个和平的边界,除了岁币的数量,还有一个约定:双方以白沟河为界互不侵扰,且边境所在,两国不再增兵建防,仅维持现状。

但国与国之间自春秋后就无义战了,这条小小的白沟河怎么可能让大宋安心的把千里江山置于不设防的危局之中呢?

要知道对方可是骑兵称雄的游牧民族!且还没有大宋富庶。

大宋的君臣也非全是傻子,所以自那时开始,大宋虽不往边界增兵,亦不再添加守备,却以开荒垦田为由,沿着白沟河生生挖出了一条绵延数百里的塘泊隔离带,以阻辽骑锋锐。

这是前后几代人、数十万民夫的心血所成,可以说,这百里塘泊就是大宋针对游牧民族的水长城!

如此一条战略缓冲带是大宋的命根子,谁都不敢碰。可是现在,文彦博却要引水北去,分流到界河入海,以缓京东危局,众臣们怎么可能同意?

就连仁宗虽不愿看到更多人受水患侵害,也不认可这个方案。

要知道一但引水北流,白沟河势必水位激增,沿河几百里的塘泊尽数没入水底,大宋几十年的心血将荡然无存。

而且万一开了河,结果却堵不上了呢?万一黄河如景佑年般就此改道呢?

届时别说白沟河塘泊的第一道防线直接没用,就连大河天险这第二道防线也没了。

甚至黄河天险干脆直接跑到人家里去了,万一哪天辽人在黄河上架个桥,南下入侵岂不跟逛公园一样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