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医工看着白哲的伤口直摇头:“你这伤口必须把腐肉剜去,小子,受的住么?”
白哲闭眼:“劳烦老先生了。”
说完,把帕子放进嘴里,咬紧。
楼医工叹口气:“蓝小子,把油灯点上。”
蓝彦东看西看,找到一盏小油灯,里面没有多少灯油:“油不够。”
白哲又拿下嘴里的帕子,十分不好意思:“老先生,要不我到院子里去,那里光线好些。”
他们一般都会充分利用太阳的光线做事,天黑就睡觉。
油钱还是挺贵的,能省则省。
蓝彦把油灯交给苟六一:“先用着,我去买些灯油。”
楼医工点点头,苟六一拉住蓝彦:“你先把灯点上。”
她没有火石也没有火折子,掏出一个打火机来点火么?
总不能徒手生火吧!
蓝彦掏出一个小火折子,一吹,燃了。
苟六一在蓝彦把火折子盖上盖子的时候,拿了过来,研究了一番。
古人的高科技呀!
蓝彦再次转身,又被楼医工叫住:“蓝小子,我开张药方,你一并抓来吧。”
“好。”
蓝彦拿着药方向屋门口走去,苟六一喊住他:“你看看他家有没有药罐,没有就买一个吧。”
家里穷成这样,未必有专门煮药的陶罐。
蓝彦点头:“好。”
说完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不知还有没其它吩咐。
楼医工:“怎的还不去?”
蓝彦抿一下嘴,“嗯”一声离开。
楼医工对着门口笑:“呆小子”,然后让苟六一举着油灯,他从药箱里掏出一把小刀,烤火,割肉。
白哲疼的腮帮子上的肉都在抖,硬是没吭一声。
苟六一看的那是又咬牙又咧嘴外加挤眼,一个又一个血染的布团扔满地。
蓝彦回来看到这番景象,一声不吭的给油灯加油,心里佩服白哲是条汉子。
外面的沈茹,已经把药煮上,苟六一去院子一趟,掀开药罐盖子看了一眼,放了些榕洞水和一朵小小的榕树花。
屋里那个猪头脸伤势太重了,一个小伙子带着两个妹妹讨生活不容易。
苟六一看一眼白湘君,摇摇头,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妹妹,真惨。
白湘君握拳咬唇,那是什么眼神?
要不是看在是蓝彦的妹妹,定要撕了她的嘴!
还剩两三处伤口没处理,苟六一抓住楼医工的手:“师父,我看会了。”
楼医工的老手抖了抖,白哲后背的肌肉也颤了颤。
苟六一重重点头:“我来,我可以的!”
蓝彦稳稳的举着油灯,心里算着苟六一学了多久的医,给了白哲一个万分同情的眼神。
楼医工有些犹豫,在他犹豫的档口,手里的小刀被苟六一拿走。
苟六一用小刀在伤口处比划了两下,咬咬唇,这样的实战经验很难得,更难得遇上一个如此坚强又如此配合的患者。
必须上手练练!
苟六一一刀下去,糟了,好像下刀深了些。
“还不知你叫什么?”
“唔……,月醒……。”
疼死了!
苟六一又是一刀下去:“那你妹妹呢?”
“呼……,呼,月悦。”
白哲咬着帕子努力挤出声音回答。
姑娘您能挖快些么?
苟六一咬咬上嘴唇,又咬咬下嘴唇,用小刀在伤口慢慢又细致的一点点刮。
刮的白哲连大腿上的肌肉都跳了起来。
楼医工出口提醒:“这里的肉也要剜去。”
“这里吗?”
“对,腐肉必须清除干净。”
“嗯,知道了师父。”
“哎哎哎,这里不用剜这么深,这是好肉。”
“哦,师父,已经挖了一半,怎么办?”
“唉,那就少剜去一些吧。”
“懂了,师父,是这样吗?”
“对,看见冒出红色的血了么,这是新鲜的血。”
“嗯呢。师父,把这些脓都去掉,直到流出新鲜的血来,对吧。”
“聪慧!”
“那是必然滴!”
白哲紧紧咬着帕子,他快要把嘴里的帕子嚼碎咽下肚了。
这师徒两人大可不必在他这个患者面前讨论的这么详细。
蓝彦依然稳稳的举着油灯,眼神飘忽,六姑娘下刀的手是抖的,还要说这么多话,应该是害怕,真是折磨自己也折磨病患。
在白哲裤子都被汗透后,终于到了上药环节。
楼医工拿出了他的独家秘方,就是苟家斑死活不想上的那种外伤药。
苟六一也翻出空间里装着树皮泥糊糊的食品盒。
每次楼医工上药,苟六一都会伸手帮个小忙。
白哲发现,这药糊上伤口后,更疼了,火辣辣的疼,钻心的疼。
可人家这么辛苦的为他医伤治病,他必须忍住。
咬牙强忍!
大功告成,苟六一拍拍手,今日收获很大。
沈茹端着药碗进屋,向楼医工三人行礼。
“阿兄,药好了。”
白湘君后面跟着进来:“你放桌子上冷一冷,这么烫阿兄如何入口!”
苟六一撇撇嘴,搞的跟大小姐似的!
楼医工帮白哲轻轻盖上薄被:“这几日莫要沾水,也尽量不要走动,骨头再错位可不好恢复了。”
“谢谢老先生,还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楼医工摸着胡须:“就叫吾老先生,挺好。”
白哲看向苟六一:“姑娘,谢谢你。”
苟六一摆摆手,本姑娘一直这么善良。
白哲又看向蓝彦:“蓝兄,若有用的着我的地方,随唤随到。”
虽然是仇人的属下,但确实帮了他,欠他一份人情。
蓝彦笑笑:“安心养伤。”
白湘君婀娜走了过来,向蓝彦行礼:“蓝少爷,感谢您对我们兄妹的救命之恩。”
蓝彦退到楼医工身后:“你该谢他。”
白湘君嘴角抽了一下,向楼医工行礼。
苟六一嗤笑一声,白哲看了过去,又看向沈茹:“阿茹,你把钱袋拿来。”
沈茹犹豫了一下:“嗯。”
苟六一对白哲的印象还不错,要是病的是白湘君,她定不会让师父帮忙!
楼医工推开沈茹递过来的钱袋:“今日老夫义诊。小子,过几日老夫再来帮你看看。”
在白哲和沈茹感激的目光中,在白湘君不舍的眼神下,苟六一他们离开了这个小院。
三人一走,这个苟六一口中的“狠人”,软了身子,支楞不起来了。
白哲喊白湘君进屋,歪在草床上:“阿妹,休要妄想,你同蓝兄绝无可能!”
“阿兄!你怎可如此说我?我可是……”
“住口!你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阿兄!”
“阿兄,莫生气,先把药喝了。”
沈茹打断了两兄妹的剑拔弩张,递上了药碗。
何必对白湘君浪费口舌,说了她也不会听,不如留些精力好好养伤,早一日伤好,她也早一日安心。
白哲接过药碗,皱着眉头喝下去。
亏得有沈茹在,家里的事要全靠她一人来做了,阿妹什么事都不会做,也不愿做。
最烦恼的是,不听劝。
估计旁边那几家都看到阿妹的模样了,但愿不会招来麻烦。
再出点什么事,他现在这幅身子还能做些什么!
苟六一跟在楼医工身边,拉了拉蓝彦的衣服:“回去不许说打架的事!”
王后和世子妃他们要是知道她打架,下次就没这么自在的外出了。
楼医工对着蓝彦咳一声:“也不许说我让六姑娘动手治病之事!”
府里的大领导要是知道他纵容六姑娘为男人看伤治疗,恐怕会训诫一番,搞不好会把徒儿收走,不让他教了。
蓝彦捏了捏药箱的带子:“那你们也别说我冒充六姑娘的阿兄。”
苟六一噘噘嘴,小古板!
“那咱们谁都别说出见到这兄妹三人的事吧。”
“好。”
达成一致的三人,配合着楼医工的速度,慢慢晃着回王府。
乌鸦拍着翅膀飞来,苟六一一个眼神过去:[别过来,等没外人的时候再过来。]
乌鸦拍着翅膀停在树枝丫上:[嘎!你不爱我了嘎!]
苟六一抬头对着天:“哈!”
蓝彦侧脸看看苟六一,又看看天,晴空万里,有何可笑?
苟六一:[最爱最宝贝的就是你,看到什么特别的没?]
乌鸦:[好多亮闪闪!漂亮!喜欢嘎!]
苟六一思索,亮闪闪是啥?
[回头带我看看,那个胖老头病好了没?]
她在尤国相看歌舞畅饮时,通过乌鸦给他下了红菇磨的粉沫,颜色很热烈的红色蘑菇,那种轻则四肢无力重者瘫痪的毒蘑菇。
上次宴会,她看出来了,尤国相明显不想云王府好,连大家得过且过的面子都不给。
那就让他躺平享受吧,她还是希望云王府能多一日安宁的。
还有伏先生,苟六一感觉他对云王府的态度也不怎么友好。
所以乌鸦小姐很忙,不是在跟踪伏先生的路上,就是在国相府盯梢。
它的小弟黑豹,十分想念乌鸦,想的使劲舔鹿腿。
回到云王府,蓝彦送苟六一到甫田院:“六姑娘,楼医工,小的告辞了。”
楼医工捋着胡子点点头,苟六一想想,蓝彦也算是自己顺利外出的同盟者了,至少得请人家喝杯水吧。
“蓝彦,进来坐坐,喝点水再走。”
蓝彦想说不用,见苟六一已经转身进院,他又把药箱背上,抬脚跟上。
刚到院门口,蓝彦大喊:“当心!”
忽的飞起,一手拎着楼医工,一手拎着苟六一。
甫田院出来接苟六一的田婆几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姑娘像小鸡崽一般,被人提溜了起来。
……
“放下姑娘!”
苟六一还好,整整衣服。
楼医工咳了半天,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和惊吓咯。
蓝彦则是用脚点了点那处“深崖”,有些惊讶的看看苟六一。
苟六一拍拍蓝彦的胳膊:“走吧,进去喝杯水歇歇。”
她想像哥们一般拍拍他的肩膀的,发现需要踮脚尖伸胳膊,不太好看,那就拍胳膊吧。
蓝彦一路走一路看,看苟六一在地上和廊柱上的那些画,感觉神奇不已,手和脚都蠢蠢欲动的去摸摸点点。
他这样的举动,甫田院里的人都不奇怪,世子来的时候,比蓝彦的动作夸张的多了。
世子妃也是连连惊叹,赏了六姑娘好些锦帛和颜料,当然更多的是漂亮的宝石和金银玉器,他们姑娘喜欢。
不过,世子和世子妃都选择没有对外声张,也都要求甫田院的人不许把苟六一画的画说出去。
两人难得默契的认为,云王府的现状,苟六一不适合高调。
虽然苟六一现在已经很高调了,只是此高调非彼高调,就这样吧,苟六一就钉上玩劣不靠谱的标签吧!
三人在甫田院的院子坐下,一人一杯热水冲泡的茶,躺在水粉做的躺椅里,望天品茶,悠闲的很。
乌鸦又被苟六一扔去了伏先生的院子。
蓝彦对这躺椅,这茶水也很新奇,不可否认的,确实躺的舒服,喝的清雅。
难得享受一回的蓝彦,听着苟六一和楼医工讨论今日所见的病患,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苟六一正在跟着楼医工复习今日诊脉的心得,“呼――噗噗噗”声传了过来。
两人侧头,蓝彦这家伙躺在椅子上半张着嘴,对着湛蓝的天空扯呼。
楼医工想拍醒蓝彦,苟六一拉住楼医工:“师父,他今天帮您背了一天的大药箱,还打了一架,让他睡会儿吧。咱们说咱们的。”
十二三岁的年纪,还算是个孩子,正在长身体呢。
楼医工点点头,一老一少在蓝彦的扯呼声中,继续探讨着。
“师父,伤口过大,不用针线缝一下吗?”
“针线缝?”
“是呀,这样就能减少创口面积,不是可以更快恢复吗?”
“有点道理,要不明儿去找那个月小子试试?”
“别了吧,师父,他都那样子了,还是别折磨他了。”
“哼,他最折磨的就是你动的那些刀!”
“师父,我保证下次动刀子,手会很稳的。”
“呵!”
“呵呵……”
蓝彦被楼医工踹醒,尴尬的擦擦嘴角的可疑口水,跟着楼医工快速离开甫田院。
苟六一在两人离开后,叫来田婆和水拓:“今日府里可有什么新鲜事?”
田婆行礼:“姑娘,江郡郡守夫人午时到了王府。”
苟六一单手撑着脑袋,想了想,想起来了。
世子娘打算帮二兄说的亲事,不正是江郡郡守家的姑娘么?
江郡靠海,大煌朝最重要的盐场之一,是门好亲事。
只是二兄出了一件风流之事,亲事黄了。
苟六一又想到了大兄谈的亲事,是京城世家女,算算时间,应该没多久就要收到婉拒了。
才14岁就谈亲事,身体发育完整了么?
亲事黄了挺好,只是不应该因为风流史。
苟六一决定这段时间跟住二兄,她很好奇就二兄那个只对兵器开窍的人,是被怎样的女子勾引上的。
“姑娘,奴婢听说一件事。”
苟六一抬眼看向水拓,点点桌子:“快说。”
这人的小道消息应该更有意思。
水拓咧着厚嘴唇憨笑:“今个三姑娘溜出院子了,陪七皇子逛了园子,摔了一跤。姑娘,她这一跤摔的,摔到七皇子怀里去了。哎呦喂!当着一众奴婢的面哩!”
田婆重重咳一声,在姑娘面前浑说什么!
苟六一抿嘴,这个大姐姐原来是这样进了七皇子府的。
只是,她上杆子嫁过去,做寡妇么?
唉,罪过罪过。
“七皇子可有说什么?”
水拓并并脚:“回姑娘,没听说什么,不过,”
水拓看看板着脸的田婆,苟六一捂嘴笑了:“但说无妨。田婆,你别吓唬水拓了。”
田婆白了水拓一眼,给苟六一续了杯水。
水拓舔舔嘴唇:“姑娘,三姑娘脚崴了,是七皇子抱回院子的。”
苟六一o了一下嘴,以后她也要老公公主抱!
田婆瞪眼:“姑娘,咱可不能学!”
苟六一闭上了嘴:“行了,我想一个人歇会儿。”
反锁上门窗,苟六一进了空间。
被刮去的树皮已经长起来了,只不过颜色泛着青,比别处嫩了很多。
地里的植物长势都很喜人,最早种的草莓已经结出许多果实,红彤彤,甜蜜蜜。
欣赏过后,苟六一开始了工作。
她又开始打泥糊糊了,备用。
又找了个酒精炉,尝试着把毒蘑菇磨粉后加少许水煮一煮,这样或许加入水中可以更快溶解。
她没想害人,可要对云王府下手的人有很多,她不愿意等着被人害。
与其被人整,不如先整人,谁都别想好过。
封存好了一堆瓶瓶罐罐,苟六一打着哈欠出了空间,歪在床上眯上眼睛。
院子里传来了狗叫乌鸦叫,还有被震塌轰隆声。
苟六一蒙圈的起来,开门。
大半夜的,地震了?
田婆慌张跑来:“姑娘,你先回屋。”
苟六一揉揉眼睛,她看见外面的回廊塌了一截,抬头仰望星空:“田婆,怎么回事?”
三朵花和四个水也跑了过来,把苟六一团团围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乌鸦领着黑豹跑过来,站在前面叫。
田婆推着苟六一往屋里走:“姑娘快进去,院子里进贼了。”
水粉跟在后面:“这个贼真是奇怪,干嘛把廊柱砸了?”
苟六一问乌鸦:[蠢货,看见什么人了?]
乌鸦站在黑豹头上:[黑衣人,两个傻比嘎!]
苟六一:……
七皇子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人踹了上去,一人一脚,很是公平。
“让你们去探查,搞这么大动静做甚!”
两个探子很委屈:“请殿下责罚!”
王后王爷那边有高手,七皇子让他的人分别去了世子妃和苟六一那里。
这次没打算查出什么,先探探里面的大概情况,下次再有目标的细查。
他的身体出现了难以启齿的问题,这让他更想得到“轮徊”,并且打算用在自己身上。
然而,去甫田院的没想到有一只那么凶猛警惕的黑狗。
黑狗啊!
大半夜的,只要不睁眼很难发现。
最特么玄幻的是,回廊上也有狗,还有猪!
他们怀疑被发现了,于是拍飞猪狗逃跑,没成想,拍的是廊柱!
这下热闹了。
去世子妃院子里的人,也匆忙回来,他们才进去没一会儿,不远处的甫田院就热闹起来。
他们这边就没法继续查看,只得回来。
七皇子坐下,眯起眼:“你们快点去把衣服换了!”
“喏!”
不一会儿,王后和世子带着人来七皇子这里。
“殿下,云王府遭了贼人,吾等担忧殿下安危,特来看看。”
七皇子笑眯眯的挑了一撮头发:“哦?遭了贼人?可有丢失何物?”
王后端站着:“这倒是无。”
七皇子笑容加大:“不会是云王府自说自话的一出戏吧?这么想进来看啊?那好吧,进来吧!”
七皇子说着话,移开,敞着屋门,靠在门上,一脸嘲笑。
王后气的脸色铁青,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这个七皇子捣的鬼,现在还倒打一耙!
世子背起手,向屋子里迈去:“虽然我也没搞清楚怎么一回事儿,不过殿下说是我唱的戏……”
世子把脸凑近七皇子,抖了抖海盗胡子:“那我就得按殿下说的,把戏唱下去。殿下,请!”
七皇子的笑容有些僵,有点看不懂世子,到底是浑人一个,还是狐狸一只?
世子妃则是抱着肚子,匆匆跑去甫田院,灵活的跳过院门口的“深崖”,直冲主屋。
洛兰几人看世子妃这速度,眼皮直跳,一个跟着一个跳“深崖”。
“六一,你没事吧?”
“阿母,你怎么来了?”
世子妃看见苟六一无事,腿一软,就着苟六一坐在了矮榻上。
没喘几口气,屋外又传来苟家安和苟家斑的大叫声。
“阿弟当心!”
“阿母啊!吓死我啦!”
苟六一他们出屋看过去,苟家安带着一串人跳着进来了。
“小六,你没事吧?”
“六妹,我们听说你这里闹贼了,来看看。”
苟六一心里说不出的感动,想到刚才那一串串青蛙跳的人们,抿抿嘴。
回头还是把画的这些画都洗了吧!
热闹了一个晚上,安静了两天。
苟六一的院子出了事,且又不是她相亲,就没有被安排见郡守夫人。
她这两天带着一院子人收拾院子,擦洗颜料,发现洗还不如涂抹容易。
于是,她的院子的地面又变成绿一块,蓝一块,花花绿绿。
苟三一来的时候,就见苟六一在地上涂颜料,涂的很潇洒,潇潇洒洒,甩了她一身颜料。
“哎呀!六妹妹你做甚呢!”
苟六一把手上的小拖把递给翠花,拍拍手。
没错,就是一个小拖把。
她嫌用毛笔一点点涂太麻烦,让碧花和水粉扯了布条做了小拖把。
正挥毫泼墨呢,没想到苟三一来了。
“大姐姐,你怎么出院子了?王母同意了?”
苟三一低头擦着身上的颜料,听到苟六一的话,一股怒气直往外冒。
忍了忍:“想六妹妹,就偷溜着出来看看妹妹,妹妹不会去告大姐姐的状吧?”
苟六一点头:“翠花,你去同王母报备一下,就说大姐姐想我了,就又偷溜出院子来了。”
苟三一:……
好气好气好气!
憋气憋气憋气。
苟三一使了个眼色,她身边的知画拉住了翠花。
苟三一拉上苟六一的手:“六妹妹这是做甚,咱们进屋,陪姐姐说说话。”
苟六一顺着苟三一回了屋,她有些好奇,这个大姐姐不去痴缠她的七皇子,来缠她做什么?
“六妹妹真是得宠,阿母给了你这么多好东西,好叫大姐姐吃味。”
苟六一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大姐姐说的什么话,李姨在的时候,可没少给大姐姐送好物件。
大姐姐可还记得李姨?想必是记得的,只是李姨不在府上了,记得也没得用了罢。”
苟三一:……
好气好气好气!
苟六一坐下:“只希望大姐姐将来飞黄了,腾达了,可别忘了妹妹才好。”
说完,苟六一又抖了抖被自己腻味出来的鸡皮疙瘩。
苟三一用帕子沾沾眼角:“六妹妹,你这话说的可捣了姐姐的心窝子了,李姨出了府,哪里是能想见就得见的。”
苟六一手指点着苟三一:“哦哦!大姐姐这是很想念李姨咯?我帮你告诉阿母一声,看看能不能准你出府同李姨一起生活!
不用太感谢我!”
有事不说,非要绕来绕去的,那就绕呗,谁不会绕啊,看谁先绕迷路!
苟三一手指头都僵住了,这是不让她做王府的姑娘?
那她用什么身份跟着七皇子?
苟六一实在险恶!
“六妹妹,姐姐比不得妹妹,就别拿姐姐玩笑了,给姐姐留条活路。”
苟六一嘴角抽了一下:“大姐姐,你还是快回你的院子去吧,你再说下去,我就成杀人犯了!”
苟三一咬着唇,走也不是,留也不得,十分难堪。
苟六一才不管她,喊田婆送客,有话憋住吧。
从进屋开始,苟三一的眼睛就在屋里四处打量,又主动提起世子妃给她送东西。
如果顺着苟三一的话题聊下去……
苟六一怀疑苟三一是来找东西的,而且这东西还是从世子妃那里过来的。
跟七皇子勾搭上之后,就来查找东西?
苟六一眯眼,是七皇子想要找什么?
跟世子妃有关?
苟六一起身:“田婆,我去一趟甘棠院。”
田婆招手:“朱花,水彩,你俩陪着姑娘去。”
朱花稳当,水彩力气大。
出了贼人的事,田婆很不放心苟六一单独行动。
虽然六姑娘每天晨练都被踹脏了衣服回来,但被蓝彦踹和被贼人踹,是不一样的!
世子妃见着苟六一,拉着她一起在院子里走路。
楼医工说了,她肚子现在八个多月了,应当适当走动,有利于生产。
苟六一扶着世子妃,眼睛盯着路面:“阿母,六一有些话要同您说。”
世子妃抬起左胳膊,摆了摆手,跟着的奴婢都退远了些。
“说吧。”
“阿母,今日大姐姐来看我了。”
“哦?她又私自出了院子?”
“嗯,阿母,我猜测她是要从我寻某样物件,或者是几样物件。”
“眼皮子浅的东西!”
“阿母,我想说的是,这物件应当是您的,寻物件的人不是大姐姐,是七皇子。”
世子妃蹙眉,手里绞着帕子。
甫田院出事的那晚,世子告诉她,她院子也进了人,七皇子的人,让她万事当心,并厚颜无耻的搬进了她的甘棠院,住下了!
当时以为是世子又在耍诨耍无赖,现在听苟六一这样说,可能世子没有骗她?
可,她有什么值得一个皇子费力寻找的物件?
苟六一抿抿嘴:“阿母,这些都是六一的猜测。不过,虽是猜测,六一觉得还是有几分可能性的。”
世子妃若有所思的点头,抓住苟六一的手,眼神中有些紧张:“六一,你外祖家已经许久未曾来信了!”
苟六一咽一口口水,原主到死也不知道外祖家如何,是以她也不知道。
“阿母,您别急,外祖家应当无事的,若有事,早就有消息传过来了。”
世子妃心下稍宽:“有什么值得七皇子惦记的呢?”
她的东西太多了,有王爷王后给的,还有带过来的丰厚嫁妆,也有她这几十年自己买的。
这么多东西,太难猜。
苟六一和世子妃坐在凉亭里,一起发呆。
呆着呆着,苟六一一拍桌子:“就这么办!”
想找东西?
那先把偷东西的贼找出来吧!
哈哈!
世子妃面无表情的盯着苟六一,这丫头干嘛呢?一脸坏笑,不想想起世子都没办法!
苟六一看向世子妃,呵呵干笑,有些犹豫。
她打算把世子妃的东西和她的东西全收进空间里去,让七皇子这个贼人,去抓贼。
云王府,她迟早都要收的,有机会收一处是一处。
就是担心吓到世子妃。
那就小部分小部分的来?
第二天,世子妃的甘棠院炸了,小库房里的东西少了小半。
甫田院也炸了,同样是小库房的东西少了小半。
苟三一和苟五一乐了,丢的好!
七皇子疑惑了,云王府安排的?
可是又连着两个晚上,甫田院和甘棠院都在丢东西,丢的两个院子特别的清贫。
苟六一的甫田院里,除了她,人人都是黑眼圈,连着两天没睡觉,还是没能抓到贼人,很是丧气。
王爷和王后,包括世子,又奇怪又纠结。
按理说,世子妃和苟六一现在如此清贫,应当给予她们物资和钱财上的补充。
可是,若是补充进入,又被偷走了呢?
连着三天了啊,再偷就没被褥睡觉了啊!
他们都派出高手去了甫田院和甘棠院,愣是没见到贼人,但东西就是不见了。
如此身手,他们只能往那个盗墓贼七皇子身上想。
七皇子走到哪里,都被人探究,那目光就差直接说:你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