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麻将魅力吸引的王爷,很快就来了。
他已经习惯了做什么都输给王后的日常,两只熊掌很愉悦的放在桌子上搓着麻将。
“红中!”
“碰!”
“白板!”
“我碰!”
……
王爷一连放了几个碰,手中握着东风不敢出了,拆了对子九筒。
“九筒!”
“别动!胡了!”
王爷:……
王后笑眯眯的向王爷伸手,这家伙也就打仗还可以拿出手了。
王爷咂巴一下嘴:“夫人,刘美人同我说,邀请佑儿和五一去那边府里玩。”
王后摆着麻将:“怎突然提这要求?”
“说是街上遇到世子的乔美人和李美人了,想见见孩子。”
“呵,真好意思说出来!这孩子是世子的,是苟家的!”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
“可什么?”
“家佑和五一也跑我那去了,哭的不行。”
“你心软了?”
“唉!不是心软,是有些心寒啊!”
麻将桌上安静了一会儿,苟六一竖着耳朵,告诉自己不可太八卦!
沉默过后,王后呵呵两声:“今个就玩到这里吧。含春,去叫苟家佑和苟五一过来!”
世子妃暗暗叹口气,拉着苟六一告退。
王后喊住苟六一:“晚食来王母这里用。”
苟六一行礼:“好的王母,六一先告退了。”
含秋和含冬收拾了麻将桌,王爷懒得管这些,起身去找杨太傅和蓝中尉。
苟家佑和苟五一很快就来了。
“王母。”
“嗯,坐吧。”
王后看着两孩子跪坐好,开口:“你们想离开云王府?”
苟家佑慌忙回答:“王母,非也。家佑只是打算去二叔那里过两天,乔姨对我有恩,她也只是想见见家佑,并无非分之想。”
王后看向低着头的苟五一:“你呢?”
苟五一抬眼看看苟家佑:“王母,小五很久没见李姨了。”
王后心里冷笑,两个拎不清的东西,到现在还没搞清楚世子妃才是他们的母亲吗!
见王府穷困潦倒了,就想着去外面扒食了?
老二也是混不吝的,以为巴拉去两个庶子,就能替代世子的位置了?
天真!
“有件事王母要告知你们。”
“王母尽请吩咐。”
“云陵国最近的情况你们也都看见听见了,王爷过些时日需向皇帝请罪,归还云陵国。”
苟家佑一时反应不过来,眼神有些涣散。
苟五一惊的差点站起来:“王母,那我们还住在云王府吗?”
王后笑笑:“国都交还了,王爷自然不再是王爷,我们一家子人也要将府邸上交。”
苟五一瞪大眼睛:“那怎么行!不可以!”
苟家佑深吸气,他不仅没钱了,就要连少爷的身份也没了!
“王母,王父是要接管其他官职吗?”
王后摇头:“王爷是请罪,我也不清楚皇帝会如何。”
苟五一声音尖锐了起来:“王母,做什么让王父去请罪?不去请罪不就可以继续留在云陵了?”
王后冷笑:“云陵国的国相府和云王府都失窃了,案件毫无头绪,这是王爷的无能,必须请罪以平民怨!”
同这两个孩子说这么多,一方面觉得应当让孩子们提早适应,做好准备。
一方面也想听听这两个庶出孩子的想法。
她把话讲的如此清楚,再蠢的人都该明白一二了吧!
不要再幻想还能回到过去,该面对现实了。
苟家佑坐直身子:“王母,孩儿斗胆说说自己的看法。”
王后向苟家佑点点头。
苟家佑略微晃了晃脑袋:“家佑认为,王母您多思了。
京城亦出现同等离奇之事,王爷大可不必揽责于身,只是底下官员办事不利,怎可怪罪于王爷?
云王府同样深受其害啊!
王母,王爷万万不可向皇帝请罪!
云陵国的问题若怪责王父,皇帝恐会以为王爷这是在告诫他,京城出事皇帝也有责!
难道要皇帝亦向天下诏罪己书吗?
万万不可啊!”
王后眯眼沉默,这就是伏先生教出来的学生?
脑袋里被塞了稻草吗?
苟家佑等不到王后的回答,以为王后听进去他的分析,暗暗得意,再接再厉。
“王母,您仔细想想,家佑说的可有道理?
皇帝并未有怪罪云陵国之意,皇帝乃宽达之人,必不会因此怪罪王父的。
王母,家佑认为,现在应当向皇帝表决心,彻查偷盗事件,还云陵国太平!”
苟五一听着,点头:“王母,大兄说的对!”
王后心好累:“彻查?交给你查好不好?”
苟家佑连连摆手:“王母,孩儿还小,还需历练。”
说完,垂下眼,看来王母还是会我行我素!
王后抬手:“你们下去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苟家佑和苟五一叩首:“多谢王母体恤!”
两人走后,含春帮王后轻轻揉着太阳穴:“夫人,大少爷和五姑娘还小,多教教,会好的。”
王后闭着眼睛跟着含春的动作轻轻晃着。
“还小吗?他们可都比六一大!”
含春抿嘴笑:“夫人,六姑娘聪慧,不是是所有人都如她般聪慧的。”
王后轻轻摇头,只是聪慧么?
家佑和五一不聪慧么?
恐怕比家安要聪慧很多。
可惜心境和眼界所及之处太过狭隘了。
王后产生了些许愧疚之心,是云王府没有培养好下一代。
苟五一紧跟在苟家佑身边:“大兄,王母是不是生气了?”
苟家佑抬头挺胸脚步稳健:“五妹,你没有听出来王母的意思吗?”
苟五一不确定:“王母真的要让王父去请罪吗?”
苟家佑回头看一眼苟五一:“王母她独断专行,不会接受我所提意见的,咱们要为将来打算了。”
苟五一心里发紧,快走两步很上苟家佑:“大兄,您帮帮五妹,该如何打算?”
苟家佑抖抖大袖:“王府现今这般境地,阿翁却仍在外花天酒地,只能盼着二叔能拉我们一把。
五妹,你知道一旦皇帝真的接受王父的请罪,云王府会如何么?”
苟五一咬唇:“王母说了,会把王府和云陵国都上交给皇帝。”
苟家佑捏紧拳头:“是啊!说不定王父还会被打发去偏远之地。”
苟五一想哭,她还没来得及嫁人呢!
苟家佑笑笑:“不过错只在王爷,二叔应当牵连不上。二叔在云陵根基深厚,若你我能得他收留,就无需跟随王父搬离都城了。”
苟五一了然的点头:“大兄,你我亲母皆在二叔那里,这是不是说明二叔是愿意收留我们的?”
苟家佑眯眯眼:“应当是,只是我们也该拿出一定诚意。”
苟五一眉头皱了起来:“大兄,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送到我这里的吃食都缩减了许多。”
苟家佑笑笑,不语。
他打算带些王府的老人过去,二叔肯定感兴趣。
现在还留在云王府的奴婢,基本都是长年在王府里做事的人。
有些人不想离开,是因为出去也不知去哪里,做什么,还不如留在王府过一天是一天,至少吃食是有保障的。
也有的是不愿离开主子,这时代有好些人根深蒂固的为主人生为主人死,一生不伺二主。
就是这么死心眼的忠臣。
碰巧,苟六一院子里几个习惯每天一起打节拍的奴婢,就是死心眼那一类人里的。
苟六一凭感觉,王后要玩大撤退了,于是私下里同院里的奴婢们商量。
“王府现在的情况你们也都见了,趁现在王府还能拿出些贴补的钱,有门路的就离开王府吧,我去问阿母要你们的身契。”
田婆嘴唇抖了两下,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六姑娘,老奴不走!说句大逆的话,姑娘是老奴看大的,老奴早已将姑娘当做亲孙女看待,求姑娘莫要赶老奴走!”
说完就开始咣咣磕头,可把苟六一吓着了,使劲拉都没拉动田婆这段日子更加丰腴的体重!
“田婆你先起来,不走就不走,你跪什么啊!
再说你这年龄怎么可能有我这么大的孙女?女儿还差不多!”
田婆不磕头了,呆呆的看着苟六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苟六一让朱花丹花她们一起帮忙拉田婆。
田婆起来了,朱花跪下了。
“姑娘,奴婢也不想离开您,奴婢会做衣服,会绣花,会做鞋子,姑娘,您用的着奴婢!”
这边说完,又跟着跪下去一、二、五个人。
“奴婢能帮姑娘种地喂狗,奴婢也会缝衣服!”
“奴婢力气大,能干重活!”
“姑娘,奴婢会做木活您知道的,奴婢以后会少吃些的,姑娘别让奴婢离开。”
“奴婢会杀猪!还能杀鸡杀鱼!”
“奴婢什么苦都能吃,什么活都愿意做。”
“姑娘,奴婢可以帮您传话,奴婢还会一点腿脚功夫。”
苟六一抿抿嘴,听他们这么一说,是都挺有用的。
丹花在一旁抹眼泪,跪到苟六一身旁,扶着苟六一的腿:“姑娘,奴婢会梳发,奴婢也会做很多杂活。”
行吧,总结一下,就是每个人都有大作用,都离不得。
“那就都跟着我?”
几人一起点头,田婆站在几人身后,慈祥的笑着,还有股自豪冉冉升起。
瞧,她管理下的奴婢多么团结,多么忠心!
苟六一:“好,那都起来吧,若有一天想离去的,大胆开口,我不喜欢勉强人。”
她无所谓多养几个人,别说几个人,几百个人都能养活,她现在财大气粗着,土豪是也!
世子妃那边却在同王后咬牙切齿。
苟家佑去二房那边了,还带了些个奴婢。
原本也没什么,他现在是王府少爷,带奴婢出门很正常。
可他带的奴婢有王爷和王后院里的,也有世子妃院子里的,甚至还有王府里的管事。
苟五一为了不被苟家佑丢下,从关雎院出来后,就一直跟在苟家佑身边,现在又一同跟去了二房那边。
世子妃听到此消息时,气的差点回奶。
王府还没散伙呢,就这么急着找马拍马屁?
王后安慰着世子妃:“气大伤身,有什么好气的?那些人现在走了也挺好,至少又省下不少伙食不是?”
世子妃好笑的端起水杯:“君姑说的是,这些人留下来也没甚意思!”
王后:“这些奴婢横竖是要不得了,回头放了身契让他们走吧。我倒是有些头疼家佑和五一这两个孩子。”
世子妃放下水杯:“我也是气他们,虽不是我肚子出来的,可我可有难为过他们?王府更是不曾亏待他们!”
王后叹气:“世子干的浑事!就不应该让他们同世子的妾室来往!”
王后内心很不是滋味,苟家佑和苟五一都是世子的孩子,她并不想放弃。
可这两孩子的心思,估计很难板过来了。
罢了罢了,现在顾不得这些,他们若是执意要离开,就随他们吧!
世子妃垂下眼来,她觉得根本问题是世子选妾室的眼光有问题,若是个好的,即使是妾室,也能带出好孩子出来。
晚食时间,苟六一准点的来王后这里蹭饭了,还带着乌鸦一起。
王爷也踩着饭店回来,一进门就破口大骂苟家佑和苟五一,骂的最凶的却是世子。
世子披星戴月的赶回了王府,发现几位大领导都很不待见他。
饿了的他大半夜跑去鸡棚抓鸡,被看鸡的奴婢发现,举着棍子敲着铜锣,打着喊着叫着。
“抓到贼人了!”
“贼人抓到啦!”
这消息太振奋人心,火把一个接一个亮起,把世子围了起来。
世子一颗想躲藏的心,无处安放!
丢尽颜面的他,最后还是世子妃怜悯他,走小厨房找了一碗剩黍米粥,给世子做为夜宵。
这振奋人心的时刻,苟六一没有出现,她正在同乌鸦作案。
二叔府里的财物,不能跟那些皇子府啊国相府啊的比,可也算挺丰厚的了。
在作案结束后,苟六一在黑暗的街道上,目睹了一起凶杀案。
两个人飞来打去,一铁面人身材匀称高挑,一大汉魁梧雄壮毛脸胡子。
刀剑碰撞出火花,两人停了下来。
然后,毛脸胡子大汉手捂脖子,直挺挺的向后倒下去。
铁面人从大汉身上摸出了腰牌,割了大汉的头,再把剑在大汉身上擦擦,收起。
一个人带着一个人头几下就飞走了
乌鸦呆呆的站在树枝上,一动不动。
这是苟六一下令乌鸦这么做的,铁面人一看就是高手,在杀人这高度紧惕时刻,错手把路过的乌鸦一刀砍了,怎么办?
乌鸦眼珠动了动:[嘎!鸟人走了嘎!]
苟六一咬着唇:[嗯,你再等会儿,先别动。]
这人走之前有动作四处看了一眼,她担心这人在乌鸦来的时候感觉到了。
也许他并不知道是乌鸦,但还是小心点吧。
看他割人头,应该是领赏金。
拿腰牌,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死者是谁?
铁面人果然又返回,在周围打量了一番,离开。
乌鸦头歪了歪:[鸟人!嘎!]
苟六一点头:[嗯,鸟人!]
乌鸦飞了起来,又飞了下去,落在死人身上。
[嘎!想吃!]
苟六一:……
这是乌鸦本性暴露吗?
[回来吧,咱们吃干净漂亮食物。]
乌鸦低着脑袋看死人:[笨蛋,钱袋,存起来嘎!]
苟六一不想拿,她不缺这点钱,没必要从死人身上拿。
可乌鸦不走,它被苟六一洗脑,它的小弟很需要钱,以后发家致富就靠现在的积累了。
于是,苟六一无奈的收了钱袋,让乌鸦赶紧走!
乌鸦还把大汉手上的金戒指叼在嘴上,拍着翅膀飞回来邀功。
苟六一捏着戒指看了看,这还是一枚印章呐!
虎爷?
好像听谁说过,谁说过来着?
乌鸦才飞走,打更人就发现了尸体,啊啊啊的大叫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在另一处,二房也亮起了一盏盏灯,哭声叫声骂声不绝于耳。
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连他们藏在床底柜底的都被摸走了啊!
第二天一早,苟家佑就带着苟五一和一众奴婢狼狈的跑回云王府。
二叔家也被偷了,苟家佑他们不好意思带着这么多人留在那里吃饭。
不过这个贼人似乎很照顾二叔家,粗粮什么的都留了下来,还留了那头从王府搬过去的猪。
苟六一对那些黑豆什么的,没兴趣。
至于猪肉,就当他们花钱买的吧。
苟家佑他们一回到王府,就被世子骂起来,王爷怎么骂世子的,世子也怎么骂苟家佑和苟五一。
那些跟着去的奴婢,王后干脆利落的给了身契,立马赶出了云王府。
一切都安置的差不多了,王后与王爷开始商讨,是亲自带人进京请罪还是派人去送请罪书?
最后决定,还得亲自去。
这次要大张旗鼓的去,高调的去,要把进京请罪并自愿上交云陵国的消息都散播出去!
这消息一出,江湖中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悬赏还在,不试白不试,说不定运气好砍了苟王爷的人头领赏呢!
九皇子听了这消息,气的牙疼,他白来云陵窝这么久了!
好处没得到,还被在皇帝那边上了眼药。
七皇子对这个消息已经没有兴趣了,他现在的兴趣只有两个。
要么找到神医,重新做男人。
要么找到葵花宝典,称霸江湖!
王爷吸引着各路人马的注意,蓝中尉精神高度紧张,夸张的带上了两千精兵随行。
王爷则贴身装着一大堆药瓶,六一说了,这些药是她同楼医工共同研制的,比上次给他的药还要厉害!
只要还有一口气,吃了药就暂时死不了!
王爷心里美的直翻泡泡,多少人在娘娘庙求仙药啊,他手里的药也不比仙药差!
王爷靠在车厢壁上,抱着宝贝药瓶睡着了。
王后在王爷走后,把王府交给世子妃,她带着几个晚辈,从苟家佑到苟六一,又带上了楼医工和蓝彦,来了一次云陵国之游。
穷游!
他们的人头没人有兴趣,云王府又这么穷,这次出行,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安全的。
王后身上装着地图,她打算带苟六一认认云陵国的各个矿点,包括王府的几个秘密矿点。
若皇帝太过分了,她想让苟六一的乌鸟把那些矿都扫荡了,还要定期扫荡。
不让他们好过,那就都别好过!
王后还希望通过这次出行,能让几个孩子提早适应一下相对清贫的生活,更希望能够打开一些苟家佑和苟五一的眼界。
做为大家长,她并不想轻易放弃每一个孩子。
要不是苟三一那时执意跟随七皇子,她也会为苟三一留有改过的机会的。
“阿母,下车歇歇吧。”
苟六一的声音打断了王后的沉思。
马车外,水彩水粉水墨水拓翠花已经轻车熟路的架起灶台,烧上水吊,把带来的蔬菜和肉洗洗切切。
这些业务他们熟,在甫田院那个农家乐里没少干。
含春他们看的啧啧咋舌,六姑娘把院子里的人都培养的如此本事!
蓝彦抿着嘴从林子里走出来,手里抓着两只鸽子。
苟家安跑过去:“厉害!这不是信鸽吧?”
苟家斑也跑过去:“管它是不是信鸽,烤着吃了!”
蓝彦沉默的把信鸽交给水墨,因为水墨很积极的手握菜刀主动过来接活了!
乌鸦从蓝彦头上飞过,落在苟六一肩膀上,“嘎”的叫了一声。
苟六一笑眯眯的捏了一条肉给乌鸦。
蓝彦看看乌鸦再看看苟六一,扭头坐去一块大石头旁。
他亲眼看到那两只鸽子是突然出现在地面上的,刚出现的时候是僵硬的,翅膀是被绑起来的。
最不可思议也让他极其难以想象的是,两只鸽子出现的时候,半空飞着的乌鸟屁股正对着鸽子。
他不想认为鸽子是被乌鸟拉出来的!
当时他刚对着一棵大树解开裤腰带,侧头看到这一幕惊的尿意都憋了回去。
王后随意的席地而坐,看着小辈们在那里瞎忙,看到那边架上火烤的鸽子。
“那可是鸽子?何处来的?”
苟六一就在旁边,把脑袋凑近王后,捂着嘴小声说:“王母,那是伏先生的鸽子。”
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