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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老头的靠近,那股臭味也来了。

苟六一捂鼻,这味道,顶风熏百里,顺水灭海鱼,啊!

老头见三人停下来,轻轻放下肩上的大包袱,拨开挡住脸的头发和胡须,露出一个看上去十分艰难的笑容。

“娃娃,可否告诉我你刚才吃的是什么?”

苟六一的脸部受老头感染,也出现了艰难的龇牙的表情。

眼睛看向了老头的腿,废话少说,先下手!

正要掷刀片放倒老头,那老头“咚”一声跪下了!

苟六一愣了愣,反复确定,她还没有扔飞刀!

看向芸娘,是她?

见芸娘一脸惊讶,苟六一又看向蓝彦,是他干的?

蓝彦的脸上倒是没有惊讶,只是他也看向了苟六一。

苟六一眨眼,不是我!

蓝彦抿唇,不是你还能有谁?

“娃娃,你吃的那物可是解毒良药?老夫厚颜索要一颗,娃娃有何要求只管提!”

苟六一有点疑惑,会用毒的应该也会解毒吧?

为毛问她要解毒丸?

看这老头虽瘦的像骷髅,可身子骨似乎挺硬朗的,扛那么大包还能飞能吹大风能下毒!

苟六一看向老人旁边的大包,难道是地上的,人?

老头看见苟六一的眼神,也看向地上的大包,颤着手开始打开包裹。

刚拨开一层,苟六一就捂着鼻子噌噌噌的往后退。

这老头是在沤粪吗?

刚嗷呜冲过来的黑豹,腿打了个弯,远离了老头,贴到了苟六一腿边。

一起飞来的乌鸦闻到味儿,兴奋的“嘎”一声叫,就冲向地上的大包裹。

老头出掌,一道小风,乌鸦打着旋的落到了黑豹头上,委屈的梳理羽毛。

不让吃就说嘛!

君子动口不动手,不知道么!

苟六一揉了揉鼻头,又揉揉乌鸦和黑豹的脑袋,看看芸娘和蓝彦,我就说那味儿是老头弄出来的!

老头注意到苟六一的远离,停了手,看一眼苟六一腿边的狗和乌鸦,这娃娃不简单呐!

那她手里的药,定是良药!

老头垂下眼皮:“这是我儿,中了邪毒,老夫无能,解不了此毒。娃娃可否舍给老夫一粒药?”

苟六一嘟嘴,你个坏老头下死手毒我,还要我给你儿子治病,我长的这么像大冤种么?

搓搓手指头,要不还是先嘎了他腿筋再说?

老头突然双手举起,整个上身匍匐在地上,特别虔诚的行了一个大礼。

这让苟六一瞬间感觉自己已经升天,正在接受膜拜。

老头眼角滑落浑浊的泪:“我知道,我这一身罪孽深重,可我儿无辜!

娃娃,老夫此身极其痛恨说谎的女子,只因我儿就因一女子哄骗,才变成这幅鬼样子!

老夫只求我儿能坚持到南下找到神医,娃娃,老夫已身无分文,这块腰牌做为交换!”

苟六一咽一下口水,这时候她不知该如何办,对这个老头,她不信任,可模样又实在凄惨。

至于神医,苟六一有点迷茫。

在城里,就听说南方有神医,活死人肉白骨的,传的神乎其神。

真有这么厉害的医者么?

真是如此,恐怕那人不是医者,是神仙吧!

对于老头捧在头顶的黑漆漆的牌子,苟六一没兴趣。

一块腰牌能干啥?

苟六一看看官兵躺倒的方向:“若那些士兵活过来了,我就帮你儿子。”

她对她的药还是有信心的,不说能让人立马活蹦乱跳,病情好转铁定是能做到的,只不过,这不是一颗药丸能做到。

老头桀桀桀的怪笑起来,抬起枯瘦的脸盯着苟六一:“是老夫看走眼了!”

说着话,老人直起身子:“那些人死不了,老夫并未下死手。最多一个时辰,他们就该醒了。”

苟六一有点惊讶的扬了扬眉毛,没想到。

芸娘则一直眯眼皱眉的打量着老头。

九年前,江湖有一大门派,五味门,亦正亦邪。

门派里各种阶层的人汇聚,从事的行业也是多种多样,只要亮出代表帮派的腰牌,门派里的人都会鼎力相助。

这让越来越多的人都想进入此门派,然,能不能进入门派,还得通过考验。

考验是什么,芸娘不知,那时她还小。

只记得其帮主性格怪癖,极擅用毒,他定下的考验也很怪异。

他本人行事也很怪张,看不惯之人,即使是官府要员,也是说杀就杀,且从不藏名。

还听闻很多女子对那个帮主都芳心暗许,只因这帮主对夫人呵护备至,甚至可以说是异常宠溺。

芸娘看一眼地上的大包裹,传闻他的幺儿聪慧无比,在机关之术上天赋异禀,是帮主最疼爱的儿子。

小儿子突然失踪,帮主亲自去寻。

就在帮主寻儿外出之时,一夜之间,帮主的无味山庄被各路仇家联合血洗。

整个山庄腥风血雨,最后都化为一片火海,帮主夫人与其儿女子孙全部惨死,无人生还。

帮主没寻到幺儿,又再失至亲,埋葬家人后,再无音讯。

很多人都在说,帮主受不了跳崖自杀了。

无味帮经此变劫,门人也都隐匿行踪,就此退出江湖。

芸娘轻叹口气,她儿时父亲常提起五味门,说这个门派无情,又最讲情。

看到老头又一次向苟六一拜跪,芸娘摇了摇头,可能是她想多了。

那么一骄傲怪杰的帮主,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孩子一拜再拜?

老头抬脸,眯眼看看烈日,又将目光回到苟六一身上:“娃娃,老夫用一条手臂向你赔罪!待老夫为我儿找到神医,定回来用老夫这条命向你赔罪!”

芸娘看向苟六一,蓝彦也看向苟六一,苟六一抿嘴。

这爱子之心是挺让人动容的,可他刚才是真的不问缘由就出手要毒死她呀!

她是很记仇的!

虽然是她先用木枝打的老头。

苟六一看到一点红世子带人向这里跑来,呼出一口气:“你先起来吧,我可以帮你,但你得听我的,我说啥你就听啥!”

老头有点犹豫的看看地上的大包裹。

苟六一也看向那个包裹:“我不知道你说的神医,但我师父也很厉害,我更厉害,你听我的我就帮你医他。”

老头听闻,眼睛透出一丝光,比起找飘渺的神医,还是眼前的娃娃更真实些。

只要能让儿子一直喘气,他就有机会有时间替儿子寻遍神医!

老头点头:“可以,听你的!”

蓝彦和芸娘都忍不住侧目苟六一,不知楼医工听见六姑娘说比他医术还厉害,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世子挥着水红绢扇来了:“小六!你没事吧?”

苟家斑从世子身后冲出来,冲到苟六一身边:“阿妹,你没事吧?”

苟六一摇头:“好的很!”

世子用绢扇捂鼻:“怎的这么臭?”

贴在苟六一腿边的黑豹附和:“汪!”

老头眼神犀利的落在世子身上,苟六一侧头看向老头:“这是我阿翁!你那什么表情?”

老头嘴唇动了动,憋屈的低下头,替地上的大包裹拉起外层破布。

苟六一指指地上的大包裹:“这大热天的,你把他裹成这样,是想把他热死吗?”

老头拉破布的手顿了一顿:“他冷,怕风。”

苟六一皱皱眉,这是什么病?

不过现在不打算研究这个了,那边的士兵再躺地上晒下去,就成人干了!

世子让不难不易他们把士兵都拖去了树下,又把马也抬了过去,马绳绑在树上。

做完这一切,世子挥着扇子,赶紧出发,走走走!

至于苟六一捡来的那个怪老头和臭尸体,被世子赶去了板车上。

朱花一听,连忙把板车上的东西往马车里搬。

好些做饭的家伙事,还有吃的,别被那两人熏的不能吃用了!

老头咬紧后牙,默不吭声的看朱花搬东西,他知道这姑娘嫌弃他和他儿子。

朱花搬完东西,找了条床单出来,拽着不易:“你把这挡在车上,太阳太晒了。”

老头咬紧的后牙松开了,依然抱着他儿子站在板车旁等待。

等待他们说可以上车了,他才动。

苟六一坐上马车,手里把玩着老头强硬塞给她的牌牌。

芸娘掀开车帘,进了马车:“姑娘,能否让我看看那块牌子?”

苟六一拍拍座椅,示意芸娘坐下,把牌子给了她。

芸娘翻来翻去的看,苟六一伸着脑袋问:“看出什么啦?”

芸娘点头:“是他。”

牌子是玄铁所制,上面刻有五味门的标志,还有帮主的姓氏,乌。

苟六一在听芸娘讲故事的时候,把玩的牌子吸附在了马车的一块铁皮上。

苟六一了然,从车上拿下牌牌:“玄铁原来是吸铁石哦,或者是陨石?”

芸娘和朱花:

“何为吸铁石?”

“姑娘,陨石是什么?”

苟六一:……

以后坚决不嘟囔!

傍晚时,看到了胡轮村的路牌,一块大石头上刻着胡轮村三大字。

世子还评价一番,字刻的不错!

一个拄着长木棍的老头,拉着一个小腿肚高的男娃,带着一帮老老小小女女狗狗在村口,迎接着世子的到来。

虽说只是个里君,可这是城里发来的人,听说是从大地方来的,得重视!

苟六一看向迎接队伍,闭了闭眼。

王爷给世子爹挑了个好地方啊!

不仅地方好,人也好!

不说这村子里外目光所及的是一片碎石地,就说这村子里的人。

老人、孩子、女人和狗!

哦,还有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