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游击
马爌刚把人手挑选好，正在为找不到一匹合适自己的的马而着急，先前曾和潘婉婷共骑的那匹大马，依然感觉太小。驾驭起来不能尽兴。
自到北华这几年，马爌又长高了不少，恐怕至少有后世的两米多了，加上天生骨骼粗大，虽然看起来身材还偏瘦，其实体重非常大，至少在一百一十公斤以上。
以马爌的身材，寻常蒙古马，马爌骑着都太小，若再加上防护的盔甲和携带的兵器干粮等，对于普通的蒙古马来说负重就太大了。偏偏漠北蒙古马体型比较单一，没有特别大的马，马爌寻了北华的几处马场，都没遇到合适的，无奈只能“矮子里面挑长子”寻了两匹比较高大的蒙古马凑合着用。直至后来从商人那里搞到了一匹体型高大的西域马才算勘用。
可马爌的西域大马就只有一匹，没有备用的，在需要长途奔波，真刀真枪的战场上，一匹马显然不够保险，就在马爌还在为缺少备用马匹烦恼的时候，漠北三部的宣战使者却已经到了。
宣战书冠冕堂皇地说漠北三部受到了北华侮辱，漠北三汗家族作为成吉思汗的子孙，黄金家族的嫡系后裔，三个汗王的求婚竟然全都遭到北华的拒绝。北华的这种行为，是对黄金家族的侮辱，对至高无上的成吉思汗的侮辱，是对所有草原游牧人的侮辱。
宣战书还称：“想当年你们落魄的时侯，是我们善良的蒙古人接纳了你们，我们让出最好的草场供你们耕种放牧，献出我们最珍贵的牲畜供你们衣食，但你们竟然恩将仇报，你们吞并了兄弟的布里亚特人部落，野蛮兼并了无数北方的蒙古小部落……”
“现在是时候铲除你们这颗草原的毒瘤了，你们这些汉人本就不属于草原，你们应该回到南方去，那里才是你们的家，草原是牧人的草原，是属于毡帐民族的家园……”
随着漠北三部宣战的到来，战争已经是彻底不可避免。
北华随即进入了全面的临战状态，八个卫所的士兵全部归队组成建制，各个村屯的百姓尽量向有寨墙的大村寨和北华五城内迁移。唯一可以聊以自慰的是，现在北华的庄稼才刚播种不久，还不怕敌人破坏。
但牲畜可就没办法了，现在北华的牲畜太多了，牛羊马驼加起来有近两百万头，全部赶到各个城寨中喂养根本不现实，就算城寨内放得下也不行，这一天得多少草料？
现在正值夏初，正是一年中牧草最丰盛鲜美的时节，怎可以把牲畜都关起来呢，只能先广布斥候，随时监控敌人的动向再说。
马爌这边所有的出征准备也都差不多了，马林虽然非常不情愿马爌出征，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不好再阻拦。
马林没有极力阻止马爌的出征也有私心存在，马林作为将门出身，信奉的是富贵险中求。他的五个儿子，其中的四个嫡子已经去了两个，老三又被朝廷扣留在了京城。最小的马飙是庶子不说，也从来就不是领兵的料，况且老三也志不在此。眼下马家的将门衣钵看来就只能由马爌接替了，虽然来北华后的这三年，马爌已经积攒了不小的声望和口碑，但声望和口碑这东西谁也不会嫌多。这次马爌出征若是能立下大功，这就给以后的马爌接权又打下了很大的基础。
所以看到马爌铁了心要统兵，马林后来也就没刻意阻拦，想要出人头地，就要甘冒风险，富贵险中求这就是武人的命！这点马林看得很开，更主要的是他对马爌的能力很有信心，实事求是的说，在北华的一众将领中，马爌也的确是最合适统带这支兵马的那个人。
唉！夫人那里我亲自去解劝吧！
眼看离出征日子只剩最后三天了，母亲侯氏那里也由马林做通了工作。马爌又安抚好了苏月珍，但好巧不巧，就在前几天，苏月珍被发现怀孕了。
马爌得知后非常高兴，这可是自己在这一世的第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来的这及时，老天看来不想让自己在这一世绝后了，在风险来临时竟给自己送了个孩子！
还没等马爌率军出发，怀孕的苏月珍就被侯氏安排接回总督府养胎去了。
这样一来，等马爌率军开拔后，马爌在匠户营的房子就剩下小厮进宝一个人了。
马爌的那个小厮进宝，和马爌同岁，但身子瘦小，人虽然机灵，但胆小怕事儿，不是个当兵的料。马爌此番出征前，就委托母亲说：“进宝逐渐的年纪也大了，带他出征也不是那块料儿，你看府里哪个丫鬟合适，就和进宝配了吧，以后我也用不到他了。”
苏月珍原本闹死闹活地要和马爌一起出征，说自己骑得了马，拉得开弓，抡得起刀的，不会比哪个士兵差。这点儿马爌相信，苏月珍的体力比普通男性还要好，骑马射箭的功夫甚至比北华大多数士兵都要出色，还有不亚于男人的健壮身体。
但突然有了身孕不得不打消了她陪同马爌出征的想法，只得泪眼汪汪地叮嘱马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又让马爌在遇到阿苏特部蒙古人时候要手下留情，那毕竟是自己的娘家。
她娘家的情况马爌当然早就从苏月珍哪里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一再向她保证，请她放心。
在苏月珍心里，马爌是无所不能的，他出征去攻打漠北三部也一定会胜利的，没有可以打败马爌的人，更没有马爌战胜不了的敌人。北华火铳的威力她也是清楚的，她知道自己的族人一定抵挡不了。
随后马爌又找到马倩，给了马倩一封信写给潘婉婷的信，让妹妹以她自己的名义寄给潘婉婷，若是以马爌的名义，估计这封信是到不了潘婉婷手中的。
信的内容除了倾诉相思之外主要告诉潘婉婷自己没有忘记三年之约，让她不要担心。
随后告诉潘婉婷自己马上就要统兵出征漠北的蒙古人，待到战胜了蒙古人后自己就会想办法前往大明去迎娶她，自己相信这次战争一定会彻底解决漠北三部，让整个漠北草原都成为北华的牧场，成为汉家的土地。”
由汉人直接统治漠北草原，这可是千古未有的盛举，是汉人皇帝首次真正的君临草原。
让漠北草原成为朝廷的直辖管理，而不是汉唐时期的羁縻之地，这将是有史以来的的首次，到时朝廷应该会给自己封赏个功名，
马爌希望这个功名能够打动潘婉婷的母亲，如不能，自己也一定要在这次的大明之行中想办法见到她，马爌又一再强调自己绝不会在三年之约中误期，只会提前，不会靠后。自己一定能在剩下的两年时间里让她的母亲同意这门亲事，让潘婉婷调剂好自己的生活安心等待，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自己是做了完全准备的等等。
现在北华和大明的联系已经算是通畅，平常的书信来往基本都能送到，但这次的战火一起，不知道还能不能保证北华和大明驿道畅通，这封信能不能送达潘婉婷手中马爌心里也没底。过往这个驿道基本都是北华在经营维持的，沿途的费用和对蒙古人的打点也都是北华在经手协调。
三天后，轩辕城的南门外，烈烈风中！近七千匹战马，三千多精壮的北华将士组成的“游击队”在马爌带领下，向着送行的人们挥一挥手后，头也不回地向西南方——漠北三汗部的方向奔去，不久就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游击队是马爌给这支队伍选取的名字，非常符合这次出击的作战方式，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名字绝了。
游击、游击，游动出击。遇强则避，遇弱则击。是这支游击队的口号和宗旨，马爌要求每个队员都要理解这句话并牢记在心。
马爌为自己选中的副手是马家的亲兵队长马国远，也是马爌的族兄，在马爌这一辈排行老二，今年三十六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但个人武力值极高，人也非常精明强干，很早就做了马林的亲兵队长，足见他的能力。
一路上，按照原定计划，马爌广布斥候，一共三千多人的游击队，几乎随时都保持有十分之一的人在四面八方查探，以防止被三部大军包了饺子或者偷袭。
三天后，游击队就侦测到了第一个适合下手的蒙古小部落，人数不多，大概只有一千多人，几乎全部是老人、妇女和孩子，不见一个青壮年男子。不用问，成年男子都已经被大汗给征召到军队中去了。
临出击前马爌让传令兵传令下去，这个部落全是老弱妇孺，如不反抗就尽量不要滥杀无辜。
这次出征的主要目的是尽量保存自己杀伤敌人，按照马爌给大家的指令，保好自己的命排在杀伤敌人前面。
所以马爌规定每个人抢劫的财物不得超过十斤，因为出征的每个将士原本就携带了很多武器装备和物品，再过多增加负重会严重影响战斗力，如果抢劫的财物已经达到二十斤，那么想要新的财物就必须选择抛弃旧有的财物，希望让大家明白，命才是第一位的，如有人违反，前两次记录在案，第三次则斩首。
所有带不走的蒙古人财物一律销毁，自己携带的干粮先尽量不要动，要首先取之于敌人，虏获蒙古人的牛羊牲畜等只要是带不走的都要全部杀死，对沿途所有的蒙古部落除老弱妇孺外采取烧光，杀光政策。
在确认过这个部落的人不是阿苏部之后，马爌下达了出击的命令，这个小部落算是遭了秧，几个敢于反抗的半大小子和不算太老的老人给当场格杀，剩下的再也不敢反抗了。
随后是系统搜捡完财物，把牲畜围起来全部宰杀，所有的帐篷财物等带不走的一把火给烧掉，在一千多蒙古人欲哭无泪的仇恨注视中，游击队驱赶着专门留下作为食用的一千多只羊扬长而去。
就这样，马爌的游击队像幽灵一样在漠北草原上游荡着，随着一个又一个小部落和小股蒙古军队不断地遭到灭顶之灾，他们很快就给整个漠北草原带来了巨大的恐慌。
随着干掉的蒙古部落越来越多，游击队抢劫来的马匹亦是越来越多，多到了三千多人的队伍已经管带不过来，开始影响行动了，后来不得不经常性地杀掉一部分马匹。
马爌心想，早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就不用一人双马地从北华带出来了，出发时考虑的太细了，到底是第一次出征打游击，没有经验，东西还是带的实在太多了。
现在游击队基本上都是在车臣汗部和土谢图汗部的领地上游荡，还没有进入更西边的扎萨克图汗部的地盘。
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游击队已经干掉了大大小小十几个部落，消灭落单的小股蒙古军队合计起来差不多有一万多人，最多的一次就消灭了两千多人。若不是其中有两次遇到的是阿苏特部被放过了，这一个月来的战果还要更辉煌。
这样的损失对车臣汗和土谢图汗部而言已经是大放血了，两部加一起总共五十多万近六十万人，所能征召的总兵力大约七万多人，不到一个月时间就损失了一万的多兵力，加上十余个部落被洗劫一空，成了一无所有的难民，需要其他部落接济才能活下去，这样的损失是两部不能承受的。
更要命的是两部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派出的大股军队都被游击队避开了，小股的则只要被游击队碰上就有来无回，根据逃回来的漏网士兵说：“他们和北华的军队根本就没法打，人家都是火铳，根本就近不了身，还没进入蒙古人弓箭的射程，就被人家排铳给轰垮了，在火铳射程内咱们的弓箭因距离过远没什么杀伤力，只能用抛射骚扰人家，起不到实质的杀伤，况且人家的盔甲还很精良，远距离抛射的箭根本就伤不了北华军队。”
整个车臣汗部和土谢图汗部的草原上到处都人心惶惶，各部牧民都在四处逃难，原定的军队集结在北华的突然打击下根本就没法完成，现在车臣汗部土谢图汗部只有被动的挨打，而不能给北华造成任何损失。
这会儿的车臣汗硕磊突然有点儿后悔了，人家北华才派出了几千人就搞得自己焦头烂额，要是北华的几万大军倾巢出动，车臣汗部还不顷刻间灰飞烟灭？这次自己算是亏大了，就算是现在北华停手，自己的损失都已经不可挽回，一万多精壮男子殒命，一百多万头牲畜被屠宰掳掠，大量的财产被焚毁抢劫，无数牧民变得一贫如洗，真不知道这个冬天会有多少牧民熬不过去。
派往扎萨克图汗部的使者回来说他们的军队集结也没有完成，暂时还不能前来支援两部，也不能前往北华去发动袭击。并且为了防止北华游击队的袭击，扎萨克图汗已经决定所有部民暂时先向西边的科布多草原迁移，等把各部牧民安置好后，会尽快集结军队前来支援两部。扎萨克图汗还建议硕磊和衮布也应该尽快把两部牧民集结起来，这样才能防止北华继续袭击分散的各个部落。
继续在车臣汗部和土谢图汗部领地游荡的游击队很快就发现袭击变得困难了，现在几乎看不到落单的小部落，每次遇到的都是几万人的庞大部落联合体，根本没法下手，顶多只能放几排排铳骚扰下他们，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
若被他们的大军咬着了，反而得不偿失。看来硕磊和衮布学聪明了，把自己属民都集结了起来。这样做虽然会因大量牲畜集结在一起，导致牲畜密度太高吃不饱而变弱，但在生死存亡面前，短时间集结起来先保命也是对的。
游击队没办法，只好去更西边的扎萨克图汗的领地去碰碰运气，结果更是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整个扎萨克图汗所属的各部牧民仿佛人间消失了般不见踪影。
经过斥候多方努力抓获了几个扎萨克图汗部牧民，审问后才知道，由于北华的游击队在东部草原闹得动静太大，扎萨克图汗王诺尔布为了防止游击队进入自己领地袭击，已经整体迁移到了西边的科布多草原去了，被游击队捕获的几个都是分散的零星牧民，得到消息比较晚才走得迟了。
马爌听完后和马国远商量了一下，俩人的想法一致，根据所掌握的情况综合分析，现在的蒙古人已经集结了起来，仅凭现有的三千多人继续在漠北游荡袭击已经行不通了。必须增加人手，才能对付集结后的蒙古人，现在游击队已经出来了两个多月，也是时候回去补充修整一下了。
两个多月来，这支三千多人的游击队可谓收获满满，而自己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甚至都没有一个人是直接阵亡的，死去的十几个弟兄有受伤后死去的，有掉落马下摔死的。
摔死的主要原因是草原上的鼠洞实在太多！一不小心就会别断马腿导致马上的骑士摔下来，特别是在策马高速奔驰时更加危险。
还有就是当时医疗水平太落后了，在野外受伤或者生病很容易就会导致死亡。游击队的所有死亡几乎都是这三个原因造成的。
拿定主意后，三千多游击队驱赶着虏获的一万多匹战马，十几万头牛羊浩浩荡荡地向着东北方的北华而去。
现在是撤退回去修整，不再有作战任务，且被游击队打怕的蒙古人都在尽量朝草原的西部撤离，碰到蒙古大军的概率非常低。所以现在所有的牲畜财物都是能带的尽量带。
回程的路上有不少人显得很遗憾！嘟哝着早知道最后几次抢劫时就不要再执行每人二斤的财物限制了，害自己扔了不少好东西。
但马爌听到后则毫不留情地说：“最后一次抢劫也必须遵守，哪怕现在前边还有一个蒙古部落可供劫掠，每个人身上只能随身携带十斤财物的限制也要遵守，除非已经回到了北华的势力范围，确定安全后才可以解除限制。”
“在战场上生命是第一重要的，命都没了，还要钱有什么用？万一每个人身上背负几十上百斤的金银珠宝时遇到敌人突袭，请问大家还怎么打仗？马还跑不跑得动？自己能不能保得了命在？”
当然，实际执行时马爌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去称量，所以只要不超的太多，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水至清则无鱼嘛。
直至进入北华的地界，能看到第一个北华村寨时，马爌才下令解除二十斤的财物限制。要求每个人回家后都好好休息几天，把这次得来的财物交给家人保管好，没有家人的自己想办法保管好。众人心中纷纷腹议道：“这都没有任何劫掠机会了才解除限制有意义嘛！”
下完令后的马爌心里却突然灵机一动，是呀！那么多财物放在士兵家的箱子里生锈实在太浪费了！是时候考虑成立个银行供百姓们保管财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