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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日,虽是休沐,可两个人都在府中没有出门。

下午时分,忽然来了个宫里的太监传旨,今夜梁帝设宴,为琴川学宫接风洗尘,令朝中五品以上文武官员俱都出席。

宣旨太监还一道捎来了沈清昼的礼服,沈清昼接过来便放在了一旁,还是郁长风好奇,拿过来替他抖开。

沈清昼毕竟是男子,礼服样式跟他的其实差不太多,只是双肩的蟠龙换成了鸾凤,跟他那件看上去般配极了。

郁长风爱不释手,也不提晚上进宫的事,只磨着沈清昼换上给他看看。

他还记得上次沈清昼穿他礼服的惊艳模样,这件又更合他的尺寸,穿上想必是更好看的。

沈清昼被他磨得无法,只好接过来换上,又被郁长风拉到了镜子前,喜滋滋道:

“果然好看,晚上他们看到,又该嫉妒我了。”

沈清昼怔忡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良久之后终于轻声道:“我还是不去了吧。”

他想勾出个无事的笑来,却从镜中发觉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便干脆垂下了眼。

郁长风忽然想起上辈子接风宴的那天,他自然没带沈清昼进宫,回来时喝多了酒,去后院花园里散了散,正好看见沈清昼坐在房顶上,遥遥望向皇宫的方向。

他那时并不在意沈清昼,却因为那个月下剪影看上去太过孤寂,而在心中留下了一个青衣萧索的印象。

郁长风从身后拥住了他,像是拥住了上辈子月下那个消瘦的身影,低声劝道:“去吧,你难道不想见他吗?”

沈清昼靠在他怀中,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殿下知道我想见谁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刺,往常虽然也曾如此,可那刺大多是对着他自己的,鲜少有这样朝外的时候。

郁长风拥着他,将他那点儿敌意也尽数包裹住,声音仍是不急不缓的:“我虽不知道是谁,可总归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过了很久,沈清昼终于抬起了眼,声音中有了一丝涩意。

“他不想见我,他已经……跟我割袍断义很久了。”

郁长风将他转过来,面朝向自己,抚过他带着泪意的眼,轻声道:“琴川学宫为了避嫌,向来不入国都,他们本打算取道京畿,北上河东道,却中途转道来了梁都,清昼,你觉得他们是为了谁?”

“去见见他吧!”

……

虽然沈清昼几乎能确信琴川学宫进京是为了谁,可当真坐在觥筹交错的接风宴中,他还是有些情怯。

琴川学宫一共有二十多人进京,可入宫赴宴的不过两人,学宫现任祭酒,当世大儒左顺弈,还有他的一位亲传弟子,叫做李如琢。

虽然琴川学宫弟子遍布天下,可能被左祭酒认作弟子,亲自教导的,不过寥寥数十人,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再加上能被左祭酒亲自带来赴宴,平日里讲学也多是他随侍左右,众人早有猜测,这位说不定就是琴川学宫的下一任祭酒了。

沈清昼不曾理会席中这些声音,他朝对面望去,可对面两人大约是有意躲避他的视线,每次望过去时,总是被避开的。

虽然有些失落,可见他们没有理自己的意思,沈清昼也没那么紧张了,甚至有几分自欺欺人式的心安理得。

大约是他猜错了吧,琴川学宫不是为他而来,或许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也在此处。

于是他咽下那丝涩然,低下头去专心吃起了饭。

桌上有一道透花糍,样子做得小巧可爱,沈清昼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郁长风察觉了他的视线,便伸了筷子过去,夹起一个自然地喂到了他嘴边。

他刚张口咬住,忽然察觉到对面一道不善的视线。

等他望过去时,没想到竟撞上了李如琢打量过来的视线,他愣了下,接着朝李如琢勾起一个笑来,惹得他皱起了眉,脸色越发沉了下去。

席中多的是人盯着这位下一任琴川祭酒,想要借机搭上关系,见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便道是琴川学宫恪守礼法,想必也看不惯这种男子为妃,献媚取宠的做派。

立即有人问道:“如琢兄从方才起就一直看着对面,可是有什么指教?”

李如琢收回目光,朝开口的人微微颔首:“不敢有什么指教,只是跟师兄久别重逢,失态之处,还请见谅。”

师兄?

开口那人茫然朝对面扫过,对面虽然也都是高官贵胄,可有哪一位能称得上是这位的师兄?

李如琢的声音不高,故而周围听到的人并不算多,可这么一片人忽然噤声,朝对面探头探脑,又低声交头接耳,还是引起了梁帝的注意。

他身旁的内监眼观六路,立即招了后面伺候的宫人过来问清楚原委,然后上前一步,贴在梁帝耳边将方才的事情禀报了上去。

梁帝听完,也有些奇怪,转过头去笑问道:“左先生身旁这位难道不是先生的首徒吗,怎么还有位师兄呢,可是他们听错了?”

虽然琴川学宫未曾进过京城,可这些年也经常四处交流讲学,只要稍稍关注过琴川学宫的人,都知道李如琢是左祭酒一直带在身边的大弟子,有意培养他做下一任祭酒的。

所以才更让人觉得疑惑。

左顺弈摇头笑道:“非也,琴川还有只雏凤,是老夫的开山弟子,与老夫也算有半子之谊,只是振翅离家得早,外面少有人知,如今相对而坐,竟也不来见过我这个师父。”

他转过头,淡淡望过去:“清昼,为师教你的礼数呢?”

沈清昼早在他开口时便愣在了当场,他知道琴川学宫这次进京,大半是因为担忧他处境艰难,可他本以为,只要见他一面,知道他安好就够了。

毕竟他当年执意离开琴川时,左顺弈便已经跟他割袍断义,从那往后,他生死都不再与琴川相干。

没想到琴川竟在接风宴上,当着梁帝和梁国文武百官的面,认下了他。

虽然心神巨震,可到底有多年修养撑着,沈清昼忍下泪意,站起身来恭谨一礼:“师父。”

席中顿时安静下来,在座许多人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

琴川雏凤,开山弟子,与左祭酒有半子之谊……

谁能知道这说的竟是被魏国当做弃子送来和亲,又被赐给了盛王的沈清昼。

有这样的出身,怎么不早说出来,而今倒显得他们欺压了左祭酒的首徒,岂不是得罪于琴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