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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嫔身在后宫,他们不能随意进入,沈清昼本觉得这件事有些难办,没想到郁长风早已经想到了办法。

“母后的牌位还供在坤宁宫中,我可以用给母后上香的借口进去,到时候关了殿门,摒退下人,就能悄悄溜走去见恭嫔娘娘一面。”

他跟郁长景刚刚经历过一场手足相残,这时想要去祭拜一下母后,也算合情合理。

只是他可以这么进入,沈清昼却不能。

他们一起悄悄闯进去倒也可以,反正沈清昼已经服了药,可以动用内力,只是若是被发现了,只怕对沈清昼名声有损。

沈清昼却毫不担心:“我扮做侍女不就是了,殿下去上香,身边带个伺候香烛的侍女,也不足为奇吧?”

“你?扮做侍女?”

郁长风有些诧异,随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你身量太高了,会不会被人看出来?”

“不会的。”

沈清昼胸有成竹道:“今年宫中时兴高髻,宫人们远远看过去都身形高挑,再披个披风,只要避着些人,应当不至于被认出。”

除了那两次宫宴,他几乎不曾在宫中走动过,也不用太担心会被人认出。

郁长风觉得可行,却又不太想这么做。

虽然事出无奈,他还是觉得这太委屈沈清昼了。

沈清昼就该堂堂正正站在自己身边才是,怎么能要他遮遮掩掩呢?

“委屈?”

沈清昼微微愣了下,接着毫不在意地笑了。

“我小时候在学宫时,那些比我大的师弟们总爱跟我比试,输了就逼我穿裙子给他们看。”

他说着挑了挑眉。

“后来他们都比不过我了,挨个被我报复了回来。”

郁长风有些震惊,可看着眼前的沈清昼,心中还是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

可惜自己没见过他小时候的模样,一定玉雪可爱极了。

“不必可惜。”

沈清昼仿佛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往前一步,贴近他的耳畔,含笑轻声道:“长大后再那么穿的模样,他们可都不曾见过。”

后来他长成了学宫中的混世魔王,与同辈之间的比试再也未逢败绩,倒是经常仗着自己大师兄的身份,打击报复。

“再说了,若是殿下觉得我委屈,将来还回来就是了。”

他轻轻勾住郁长风的手,笑问道:“现在殿下可否带我一同前去了?”

……

从诏狱回来后不久,郁长风便带人进了坤宁宫,去祭拜早逝的先皇后。

往常他来时都是孤身一人,这次却带了两个侍女,脸色也比往常严峻得多,进了坤宁宫便让宫人们退下。

谁人不知这两日宫中天翻地覆,太子谋反下狱,盛王殿下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宫人自然不敢违逆。

等坤宁宫的殿门关上,沈清昼解了外面的披风,脱下身上有些碍事的衣裙,嘱咐跟他们一道前来的素魄道:

“若是有人来,你记得随机应变,若是来人要硬闯,拦不住时便自己逃出宫,万事小心。”

素魄答应着,退到了殿外替他们守门。

等到殿内只有他们两人了,郁长风拉着沈清昼的手,带他进了内室。

先皇后的牌位便设在这里,每逢初一十五,后宫中的妃嫔都要前来祭拜。

郁长风拉着沈清昼一同在蒲团上跪下,望向桌上熟悉的牌位,轻声说道:

“母后,儿臣带心上人来见您了,这几日出了好些事情,您若是在天有灵,便教教儿臣该怎么做吧。”

“今日匆匆,儿臣还不便多留,母后也不必为我们担忧,等事情都结束后,儿臣再带他来好好让您看看。”

他仰起头来,眼中有几分水光,低声道:

“您肯定会喜欢他的。”

他又行了一礼,接着便站起身来,又将沈清昼扶起,悄悄推开了后殿的窗户,朝沈清昼招了招手。

恭嫔的住处离这里不算近,况且刚刚经历过一场宫变,宫中看守得越发严密,巡逻的侍卫都增加了不少。

郁长风本来还有些担心沈清昼如今的身子撑不住,可沈清昼不愧是曾经日日翻墙逃课的出身,比起他这个头一回做这种事的人,竟要娴熟得多。

他们此时正蹲在一棵树上等不远处的侍卫过去,郁长风看着身旁沈清昼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假如他跟沈清昼一同在琴川学宫长大,情形约摸就是现在这样的。

沈清昼带他翻墙逃课,被抓住了他替沈清昼领罚。

即使明明他才是被带坏的那个。

他放任自己神游了片刻,紧接着便跟沈清昼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双双跃起,趁着两队巡逻侍卫交接的空隙,悄无声息地翻进了恭嫔住处的后院。

恭嫔的宫殿不仅偏僻,还有些破旧,虽打扫得干净,却一眼便能看出好些时候不曾整修过了。

自从郁长风记事起,便几乎不曾见过恭嫔,却知道恭嫔娘娘是不受宠的,梁帝从不曾来看过她,宫中其他人也不曾将她放在眼中。

只是没想到他们连面子也不顾了,想必是仗着梁帝厌恶她,便随意作践。

郁长风极轻地敲了敲窗棂,不多时,里面便传来了响动。

恭嫔身边的大宫女来开了窗,见到窗外的他们,吃了一惊,紧接着便自己捂住嘴,慌慌张张地跑进去向恭嫔禀报去了。

不多时,那宫女又出来,朝他们行了礼:“殿下请进。”

郁长风没想到他们出现得突兀,还能这么快就被请进去,心中有些犹疑,却没想到沈清昼已经单手一撑,轻巧地翻了进去,还伸出手来,唇边含笑,作势要扶他。

郁长风无奈地看着自己面前那只手,心道他平日里最是谨慎,这次怎么这么莽撞。

这么想着,他还是很给面子地握住了那只手,却没借力,也紧随其后跳了进去。

才一进门,他们便听到了恭嫔有意压着的咳嗽声。

声音虽小,却连绵不绝,听得沈清昼微微蹙眉。

从这声音来听,恭嫔只怕是当真病重,如太医所说,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