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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四合,文武百官已经离宫,郁长风独自留在清宁殿,陈海带宫人守在殿外。

按规矩,这一夜是要皇子们守灵的。

可郁长景而今还在狱中,郁长青仍在昏迷,况且就算他们能来,想必也不会想来祭拜的。

除此之外还剩一个陈王,被郁长景的人拦在了半路,受伤不能回京,而今长大成人的四位皇子中,也确实只有他一个人能来守灵了。

郁长风守在灵堂里,时不时往面前的火盆里添几张纸,也没什么话想说。

那里面躺着的是疼爱了他二十多年的父皇,是直到最后他才知道,那些宠爱都是别有用心的父皇。

母后死于他手,兄长几乎被他逼疯,还有恭嫔和宁王,俱都是为他所害的无辜之人。

唯有自己被蒙在鼓里,懵懵懂懂地过了二十余年,到头来竟孤身与他的灵柩相对而坐,也不知该作何心情。

夜色渐深,宫里向来是静悄悄的,郁长风耳力又好,轻而易举便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守在门前的陈海没有拦他,来人也没有敲门,直接将门推开了一条缝,一闪身便溜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郁长风回头,见沈清昼一身素衣,倒是听话,包裹得严实,几步走了过来,盘腿坐在地上,从怀中拿出个油纸包塞给他。

“快吃。”

按理来说守灵的三天郁长风需禁食,可自古以来少有真正做到的。

先前陈海也悄悄给郁长风送过吃食,郁长风虽觉得有些疲惫,却不怎么饿,便没有接。

可既然是沈清昼亲自送来的,他也不可能再不要。

他接过来,见沈清昼就这么坐在了地上,于是将他捞到自己怀中,拆开了他给自己的油纸包,口中问道:“还疼不疼?”

今日他体内的毒性反扑,自己却不能陪在他身边,虽然命宫人时时来报,却还是不放心。

“不疼了。”沈清昼轻描淡写地说道:“比上次要好些。”

郁长风低下头去,碰了碰被他自己咬破的唇角,心中一酸。

哪里会好些呢?不过是不想让自己担心罢了。

“真的没什么了。”

沈清昼笑眯眯地仰头,跟他亲昵了会儿,伸手拿起块糕点来塞进了他口中:“快吃吧,吃完休息会儿,我替你守着。”

若是规规矩矩地守灵,就算郁长风底子好,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再说了,梁帝是如何身死的,他们都心知肚明,也就没必要假惺惺地做出一副纯孝模样来了。

郁长风咽下口中的糕点,摇了摇头:“不行,你哪里扛得住,别折腾自己。”

“我白天无事,睡得多了,正好替你一会儿。”

“那也不行。”

郁长风三下五除二吞下糕点,正要劝他回去,陈海在这时轻轻敲了两下门。

“陛下,夜深寒凉,还是加些衣裳吧。”

接着门扇被轻轻推开,人却没进来,只悄悄放进来两件厚实大氅,足以当被褥用的。

沈清昼起身去拿过来,抱着大氅站在他身边。

“你看,连陈公公都知道,我来了必不会走的,陛下却还要赶我。”

郁长风含笑看着他动作,妥协地拉住他的手,接过他怀中抱的大氅。

“哪里会赶你?你留下陪我,我求之不得呢。”

他将其中一件铺在身侧的地上,拉了拉沈清昼。

“过来睡会儿。”

沈清昼轻哼了声,偏过头去没有动。

“我可不是来换个地方睡觉的。”

郁长风又笑了声,牵着他的手晃了晃。

“那你来坐着,陪我说会儿话。”

他这才坐下,脑袋靠在郁长风肩头,郁长风将另一件大氅裹在他身上,随意说了会儿闲话。

才没过多久,沈清昼的声音便不受控制地渐渐低了下去。

他白日里被入骨相思折腾得够呛,本就筋疲力尽,这会儿坐在郁长风身边,那根原本绷着的心弦一松懈,很快便困了。

“还跟我逞强。”

郁长风宠溺地看着在他身边安然睡去的沈清昼,又挪了挪,好让他靠得舒服些,却没再说出让他回去的话。

沈清昼不会走,他也不舍得。

这变故突发后难得的安稳一夜,如何能不相守呢?

……

大梁丧事尚简,停灵七日之后,礼部择黄道吉日,新帝扶灵出京,文武百官跟随,前往皇陵安葬。

谋反获罪的废太子郁长景同时被押解至陵园,丧礼结束之后便圈禁在皇陵守陵。

待到送丧队伍浩浩荡荡离开皇城之后,城外十里亭中,两个人望着远处送丧队伍身后的滚滚烟尘,相对无言。

过了会儿,郁长景收回目光,转回到对面的沈清昼身上,轻敲了几下桌面。

“就这么让我走,不怕我将来会回来跟他夺位?”

沈清昼笑了笑,平静道:

“殿下若是当真想要,今日扶灵出宫的就不会是他了 。”

今日梁帝棺椁入皇陵,文武百官都不在京中,因为皇帝出宫,京城内外戒严,这时候送郁长景离京,时机最好不过了。

郁长景叹了口气,扫了眼亭外的青布马车,又将视线移到别处。

“可我根本没打算再活下去,何必白费这个力气,你能拦我一时,难不成还能拦我一世?”

“也罢。”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

“等我出京之后,自会找个还不错的地方了断的,到时候就不必让他知道了,只当我在外隐居。”

沈清昼没接他的话,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交给了他。

“殿下不妨先看过这封信再做定夺,这是母后去世前托付给恭嫔娘娘的,殿下这些年心中的疑问,或许能在这封信中得到答案。”

他先前看过先皇后写给郁长风的信,郁长景这封还未拆开,却比给郁长风的要厚上许多。

先皇后去时,郁长风还是个三岁稚子,郁长景却已经跟她相伴几年,想跟郁长景说的话自然要多得多。

“母后的信?”

郁长景接过来,眼中有几分狐疑。

“母后若是有信留给我们,恭嫔娘娘往常怎么不早给我?”

不会是沈清昼为了留他,刻意造假吧?

他连遗诏都能伪造,还有什么不能?

沈清昼从容道:“母后遗命,要等二位殿下自己发现端倪,在下指天发誓,确实是母后亲笔。”

郁长景捏着那封信沉默着,过了会儿,终于问道:“你准备送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