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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昼的脸色复又苍白了下去,他吐出口血,早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

他身子后仰,脑袋依旧靠在郁长风怀中,口中不断地涌出血来,染红了郁长风整个前襟。

等银针都落下,许当归终于拿起那把刀,紧抿着唇,目光深邃,出手却没什么犹豫,干脆利落地在沈清昼胸口落下一刀。

随着刀身刺入,伤口中立即流下发黑的污血,沈清昼疼得弹了下,口中逸出轻微的痛呼,随后便被郁长风牢牢搂入怀中,低头落下安抚的亲吻。

郁长风眼眶早已经通红,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到,低声不断在他耳边重复道:“没事了,清昼,很快就没事了,你再坚持一会儿,就一会儿。”

随着发黑的毒血不断从伤口中流出,他的脸色更是逐渐接近惨白,连呼吸都变得极其微弱,

等到毒血终于流尽,许当归替他处理好伤口,又吩咐人送进一个盛了温水的浴桶进来。

“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让他再稍稍泡一会儿,恢复元气,身上的针一个时辰后才能取,小心些不要碰到。”

他说着站起身来,用布巾擦了擦手,后背的衣裳已经被汗湿透了。

郁长风一一应下,小心将沈清昼抱到了新换来的浴桶中。

浴桶中同样散发着药味,却是淡淡的,有股药材的清香。

郁长风一直高高悬着的心总算能落下一半,他扶着沈清昼的肩,转过头去低声问道:“他体内的毒可清干净了?”

许当归满脸疲惫地点了点头:“但后面能不能醒过来,还得看他自己。”

郁长风轻轻抚过沈清昼被冷汗打湿了的长睫,笃定道:“他会醒过来的。”

他不会忍心,就这么将自己抛下的。

……

虽然口中这么说,郁长风却显然并没有因此安下半分心来。

他命人收拾出了一处宫室,将沈清昼妥善安置在正殿,自己就在一旁的偏殿中处理事务。

而今天下初定,多的是大小事宜要他定夺。

要安抚百姓,要接纳各地降表,西南还有几个州不肯归降,扯了大旗,自立为王。

还有魏国朝中原先大臣的去留升降,他上辈子已经见沈清昼做过一次,而今也不至于全无头绪。

整整四天,沈清昼仍未醒来,郁长风便跟着熬四天。

他将自己埋在了桌上成堆的奏折中,不要命似的处理政务,如常接见朝臣,却几乎再未合过眼。

实在熬不住的时候,他就趴在沈清昼身边小憩一会儿,却很快又会被噩梦惊醒。

或是梦到前世沈清昼为他挡箭而死时的笑容,或是梦到许当归忽然告诉他,沈清昼救不回来了。

直到醒后贴在他的胸口上,听到他的心跳,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时,郁长风才能重新安稳下来。

姜南星实在看不过去,本想给他开点安眠药方,他却只是用冷水冲了冲脸,摇头拒绝了。

到了第五天,许当归那张素来毫无波澜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担忧的神色:“再醒不过来,就有些危险了。”

他昏迷太久,底子又算不上多好,经不起这样虚耗。

郁长风干脆将偏殿里奏折都搬了过来,不离沈清昼寸步,一封一封给他念那些无趣的奏折,间或絮絮叨叨些别的。

“清昼,你看这个人,连着三天上折子跟我表忠心了,我还能不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吗?上辈子你都把他给杀了,他这是仗着你不能说话,想蒙骗我呢。”

“昨日章珩送信过来,说彭城如今治理得还算不错,我告诉他,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会去看的,我都这么回他了,你不会让我失信于人的,对吧?”

“还有京中……”

他闭了闭眼,握住了沈清昼微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喉中酸涩紧锁,终于说不下去了。

“清昼,皇兄都来信催我们回京了,你准备什么时候醒过来啊,我已经等了……好久好久了……”

……

沈清昼觉得自己仿佛已经在这片黑暗中浮沉了很久,久到几次要顺着黑暗沉沦下去,走向命中注定的结局。

可每逢那时,他却又总是挣扎着,避免自己落入黑暗的更深处。

他不能死,还有人在等他。

就这么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到一滴温温凉凉的液体砸在了他的手背上,又慢慢滚落下去,令他的皮肤有些发痒。

他开始逐渐挣脱束缚他已久的黑暗,感官也逐渐清晰,朦胧中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着什么,他努力想要分辨,终于费力地睁开了眼。

眼前一片朦胧,隐约能分辨出光亮,他试着说些什么,忽然便落在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中。

“清昼,你醒了是吗?太好了,太好了……”

“快去叫许当归过来!”

在带着几分哽咽和狂喜的呢喃声中,沈清昼终于看清了眼前面色憔悴,双眼通红,眼中充满了血丝的郁长风。

他高声吩咐外面,接着捧着茶杯小心送到沈清昼唇边:“先喝口水润润,没事了,醒过来就没事了,往后咱们好好调养,保管……”

话音未落,沈清昼忽然又轻咳几声,一口血毫无预兆地喷出来,将茶杯中的水染成了通红一片。

郁长风立即放下茶杯,小心替沈清昼顺着胸口,又伸手去探他的脉搏,可落在他的手腕上,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什么都探不出来。

沈清昼咬着牙压下体内翻涌的血气,握住郁长风的手,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唇边勾起一个弧度极轻微的笑容。

他的声音因为久未开口有些虚弱沙哑,语气却十分坚定:

“没什么,大约是淤血,放心吧,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绝不会抛下你的。”

“好,你要说话算话。”

郁长风颤抖着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没过一会儿,许当归提着自己的药箱冲了进来,郁长风立即给他让开位置,看他反复给沈清昼把脉,又在他几处大穴上下了几针。

沈清昼又吐了几口淤血,看得郁长风胆战心惊,等许当归收起银针,才终于开口道:“毒清得很干净,如今只是中毒太久,解毒又受了些损伤,往后好好调养,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郁长风那颗悬了几天的心终于落了下去,他几欲狂喜地在沈清昼脸上落下亲吻,随后对上沈清昼逐渐清明的眼眸。

他抓了抓郁长风的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才刚开口,却又是一阵止不住的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