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名正言顺与无商不奸
玄羽见墨怀柳面色不佳，询问道，“公子，要不咱们守株待兔，等人来了抓个现行？”
墨怀柳轻呵一声，“我们这么一闹，现在乌兰石玉恐怕已经逃得没影了，更不会来这里，怎么抓现行？
“就算他舍不得自己经营的情报暗桩，派来的也只会是手下人，我们抓这些小喽啰问不出什么实际性的东西来。”
他瞥了一眼肖飞，语气带了讽刺，“更何况，我觉得他不会舍不得这里。”
肖飞惶恐地低下头，知道自己对乌兰石玉已经没了用处，自然也没什么好辩解的。
“乌兰石玉跑了，我们出城还会有所阻拦吗？”
雪灵吃完了最后一块点心，拍拍手上的碎屑问道。
白芜解释道，“他逃走是因为不想被抓个人赃俱获，更不想面对大齐圣上的质问，可不耽误他留下爪牙搜捕乌兰卓。”
说完，她朝墨怀柳投过去一个眼神，像是在询问他自己说的是否正确，笑容里有点骄傲也有点求夸奖的意思。
墨怀柳笑着点点头，“所言极是。”
“那我们要不带上他一起？”
雪灵指了指肖飞。
“这人也是乌兰石玉手底下的，有他在，行动应该方便不少吧？”
墨怀柳轻声道，“那你可太看得起他了，乌兰石玉虽然在此经营情报暗桩，可他一直防着本地人士，肖掌柜的又不是乌兰石玉的心腹，别人凭什么卖他的面子？”
肖飞刚想辩驳两句，墨怀柳又说，“更何况这里既然是进行秘密交易的暗桩，恐怕也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和乌兰石玉有关系了。”
雪灵非常嫌弃地白了一眼肖飞，“那这个人留着有什么用？丢了吧。”
肖飞吓了一跳，听这口气还以为自己要被就地正法了。
白芜笑道，“你别把人说得跟个物件似的，说丢就丢，还是得把他们交给官府处置。”
“要不咱们顺路带上他们，直接去京城，也算功劳一件？”
“得了吧，这么多人，路上还得管他们吃喝，我们才不干这亏本生意呢。”
白芜一边说着生意，一边打量四周，心里默默打着小算盘。
“在想什么？”墨怀柳问。
他和白芜相处那么久了，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就能看懂对方的心思，如今却真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小丫头，怎么总觉得两眼放光？
带着这样的疑问，墨怀柳试探着询问，“你……该不会是看上这个铺子了吧？”
白芜连忙摆手，“那倒不是，这里可是乌兰石玉的暗桩，衙门得派人来彻查，就算看上了也盘不下来，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她托着下巴做思考状，“我就是在想，这个大小的暗桩，咱们举报有功，官府能给多少赏金？”
想起之前墨怀柳买东西挥金如土的做派，白芜就不由自主地皱着小脸，苦哈哈地说，“你今天可是花出去不少银子，也不知道赏金能补回来多少。”
雪灵只觉得好笑，小声提醒，“小姐，那又不是您的银子。”
白芜振振有词，“墨怀柳也是玉器行的东家之一，他花的钱多了，投给玉器行的就少了，我当然得在意。”
这番理直气壮的话语落到墨怀柳耳朵里，并不让他觉得讨厌，反而令他笑出声来。
“放心吧，赏金当然少不了，至于我今天花去的钱嘛……”
墨怀柳一边笑着，一边看向肖飞，眼神里略过一丝凛然。
肖飞到底是个生意人，观察力上的敏锐还是有的，看到墨怀柳的眼神变化，他浑身一抖，顿时明白了。
“来人！包五百两银子过来！”
肖飞拍案而起，朝外面喊了一声。
立刻有伙计进来应声，肖飞又重复了一遍银子的数额，那伙计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直到肖飞连踢带踹地将那伙计赶出去，对方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自家掌柜的不是说笑，赶忙去准备了。
“小公子，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您收下。”
肖飞诚惶诚恐地对着墨怀柳鞠躬行礼，把姿态放到了最低。
“看在这些银子的份儿上，您可得美言几句……”
“哦？”墨怀柳挑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肖掌柜的可是要明目张胆进行贿赂？”
肖飞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忙改口，“不不不，这些是……是、是我想改过自新！经过小公子的教育，我已经决心痛改前非，不再做乌兰石玉的走狗了！
“就算小公子不把我们扭送官府，我也打算投案自首，所以这些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我留着没什么用，不如就送给诸位，也算咱们有缘……”
眼看墨怀柳还是不满意，他抓耳挠腮，绞尽脑汁思考着体面的话语，“这……嗯……主要是感谢小公子的训斥，让肖某醍醐灌顶！”
“这怎么好意思，我不过说几句话就让您送了五百两银子，事情传出去，只怕肖掌柜的也会被人耻笑。”
墨怀柳漫不经心地说着，言辞间还是暗示肖飞重新组织语言。
肖飞眼神恍惚，就差直接问墨怀柳想要个什么样的说辞了。
玄羽咳嗽一声，视线落在外面的布匹上。
肖飞总算明白过来，大声道，“先前肖某用劣质布匹以次充好，骗了小公子五百两银子，如今真相大白，钱财自然如数奉还！”
墨怀柳颔首，看来总算是满意了。
肖飞长长地松口气，只觉得后背衣襟都被汗打湿了。
白芜乐不可支，“你怎么光明正大坑人家的钱？”
墨怀柳故作委屈，“不是你心疼花出去的银子么？我这也是拿点补贴罢了。”
“你不让肖飞贿赂，可你从他那里拿钱倒是不手软啊。”白芜止不住脸上的笑意。
“这不是贿赂，你也听到了，是他以次充好在先，如今这些只是如数奉还，我还没找他要补偿呢。”
墨怀柳用比刚才的白芜还要理直气壮的语气说着。
肖飞急忙附和，“对对对，就算到了官府，我也是这一套说辞！”
这算是对墨怀柳表忠心，对好证词了。
墨怀柳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你瞧，肖掌柜非要给，我们也不能吃这个亏。”
他凑近白芜，压低声音说道，“我爹说过，做生意就得讲究个名正言顺。反正他给乌兰石玉做事，得来的也都是不义之财，他有了这个借口，咱们直接收下银子就是。”
白芜故意提醒，“可你分明是威胁他的，太奸诈了。”
墨怀柳笑容灿烂，“我爹还说过，自古无商不奸。”
先前白芜还觉得墨怀柳一身正气，现在看着他这充满了狡黠的小狐狸一样的笑容，白芜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