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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顾时笙才凉凉的看着他道:“我看见白仓了。”

萧洵心中一惊,半晌,才轻轻的应了一声“哦”。

“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他的语气冷的让人心悸。

萧洵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显然对方已经知道他和白仓的关系,他硬着头皮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你在替谁道歉?”顾时笙冷笑一声“早在京城那次,你就知道他是你哥,所以你才不让我去追他!是不是?”

萧洵垂下头慌乱的搓着自己的指甲盖,他小声道:“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别吵着大嫂。”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顾时笙心一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萧洵!”顾时笙一双血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是不是?颜故渊也知道,所以他才帮着季怀明杀人灭口,所以你才让我不要追究!我那么信你,你却如此瞒我!!”

萧洵被对方凶悍的眼神吓得有些哆嗦,这么凶的顾时笙他却是头一次见。

“不是的···我不是···”萧洵慌乱的不敢看他的眼睛,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他是我哥···只是他是,我跟那人没关系,我不是那个人的儿子,我不是···你别这样···你给我点时间,我已经在查了···”

“你知道敖登对我大哥说什么吗?”顾时笙拽着他的手腕加重了力道,手却因为极度的愤怒止不住的发抖。

萧洵忍着痛,低垂着眸子,眼眸中的雾气凝聚。

顾时笙咬牙一字一顿道:“他说,我们顾家!北梁军!都在!替他儿子守天下!”

“他胡说···”萧洵抬眸看着男人,泪水瞬间滑落“他···他挑拨离间···我不是他儿子,你信我。”

“出去!”顾时笙猛的甩开他,背过身,心痛到抓狂,他不想看到这张脸,一想到萧洵和敖登白仓的关系,他就烦的不想再看到他。

萧洵被他推的踉跄了两步,扶住了一旁桌子才稳住身体,他含泪看着那个背影,突然升起一股恐慌,仿佛觉得眼前的人就要抛弃他一般。

“阿笙,我···”萧洵伸手欲拉住他的衣衫。

“出去!”顾时笙咬牙道“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伸出的停在半空,萧洵只觉得心肝俱裂,他默默的收回手,脚步沉重的出了房门。

身后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顾时笙失魂落魄的捂住眼,却有几颗晶莹从掌心滑落。

“阿笙···”池青衣嘶哑的唤了他一声。

顾时笙忙收起情绪,放下手时,不着痕迹的抹了一把眼睛。

“大嫂,你醒了。”顾时笙扶起她,让她靠着软垫,端来桌上的汤药“喝药吧。”

池青衣轻轻推开他递来的药碗,含泪看着他哽咽道:“你大哥没了,可···可朝宗还小,他做不了北梁王。”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刚生产完,先把药喝了。”

池青衣摇摇头道:“我知道,可我要说,朝宗他现在当不了北梁王,他没这个能力。”

顾时笙忍着悲痛安慰道:“你别怕,有我在。”

“阿笙。”池青衣抓着他的手,泪水簌簌落下,她哽咽到无法言语,待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悲痛,她泪眼模糊的看着眼前的人,艰涩道“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唤我一声大嫂,可我却一直将你看作自己的亲弟弟,如今,你大哥没了,你便是家里的支柱,我知道你可以辅佐朝宗,可现在情况不一样,外面还有强敌,你大哥一死,北梁军必定军心涣散,朝宗他担不了这个大任···原谅大嫂的自私,大嫂希望,你来做这个北梁王,好不好?”

池青衣哀求的看着他。

顾时笙看着她,他知道自己一旦应下便再不能离开北梁,这个位置如同一把枷锁,锁住的是他的手脚···

可正如姚司贤所说,他不是什么圣君,是顾家的子孙。

从前有顾时洺这个兄长在,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追求所愿,可如今,没了顾时洺,他便逃不开这个责任···

两双泪眼相望。

他苦涩道:“好,我来当这个北梁王,以后,我来护你们。”

池青衣泪水再次决堤,却是松了一口气,她抓着顾时笙的手仿佛大海中快要溺亡的人抓着一块浮木,便将所有生的希望寄托于那浮木。

晚上,萧洵在房中等了一夜,顾时笙也没回房。

直到凌晨,红烛燃尽,归于黑暗,萧洵坐在床边,耳畔是院中池子里的蛙声,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凉了心,眸中雾气凝结成水珠,莫名有种要失去所爱的恐惧,他害怕那人也要抛弃他···

如果顾时笙不要他了,他该怎么办?

***

漫天星光,微风慢慢,暗夜中草浪翻涌。

赫沁大营内,白仓正看着手中的画像,忽而似想到了什么,心烦的合上画轴。

他只觉得自己应是见了鬼,自从那夜撞见萧洵和顾时笙欢好后,那些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总是不受控制的从脑子里跳出来···

他瞥了一眼那个被放在矮桌上的顾时洺的头颅,顾时洺的眼睛还睁着,瞳孔发灰,人死后,血流干了,整张脸竟有些发青的,敖登说那是他的战利品,要他收好,他便放在自己的营帐内摆着。

他们赫绒人打了胜仗喜欢砍下敌人的首级放在营帐中,说是可以越战越勇,白仓并不喜欢收集头颅,可敖登要他摆他就只能摆。

苏合带着一女子进了营帐。

“少主!”苏合做了个扶肩礼道“人带来了。”

白仓抬眸扫了一眼面前满脸皱纹的女子。

“你就是以前照顾阿母的乌雅?”

乌雅做扶肩礼:“是!”

“你还会医术?”

乌雅说:“会一点,不过是会看一些妇人的问题。”

“嗯!”白仓走到乌雅面前道“阿母离开赫沁时,可有身孕?”

“额,这···”乌雅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想好再开口!”白仓拔出匕首,冰凉的刀刃挑起她的下颌,他凌厉的眸光望进乌雅的瞳孔,威胁道“敢说谎,我就把你送去巴雅尔那!”

乌雅一听到巴雅尔,吓得脸色苍白,连连道:“乌雅不敢说谎,愿对天神起誓,所言没有半分虚假,否则定叫我被狼群分食而死!”

巴雅尔是个变态,又喜欢活剥人皮,可比斗兽场的野兽更让人心生恐惧。

白仓这才放开她,淡淡道:“嗯!说吧!”

乌雅稍稍松了口气,才道:“夫人离开时却有身孕,我曾跟一个大夫学过看脉象,夫人是刚怀上不久的,大概是一个多月,但夫人被汗王养的好,那胎稳的很。”

白仓皱着眉,默默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这么算来就是刚好十月,若是中途流掉了,除去小月子,根本来不及怀上别人的孩子,所以,萧洵确是足月生的,是父汗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