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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的耳朵被少女冰得发颤,她不满地叫出声:“喵!喵喵!”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尿急?

潘孤雁把碗筷整齐放在了柜子上。扭头抱起她,稍一用力,胳膊就压着了她的肚子,虽然这不是什么大力道,但差点被逼出尿的猫立刻不留情面地踢了潘孤雁两爪,大叫着挣扎起来。抗拒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潘孤雁一愣,又把她放下来。

她黯然又失落地俯下身,询问:“你不想待在这里吗?还是说你有主人?”

猫抬头,蓝瞳倒映她眼里的落寞,她的心仿佛被刺了下。她无奈地小范围来回踱步间,尾巴扫过少女的下巴,柔和又急切地叫了好几声,希望可以表达清楚自己的需求。

虽然自己似乎只是一只猫,但脑子里藏着一道声音,告诉她必须找个文明的地方解决需求。

最后这场“尿急大作战”以潘孤雁把猫抱到不远处开始的。

怕猫不懂怎么下脚的潘孤雁还好心伸手给她挖了一个小洞,然后帮她把屁屁的位置对准放下。

猫羞愤欲死。并不懂“猫”的潘孤雁还偏偏要蹲在旁边看她,在她嘘嘘的时候,和她闲聊。好在她的白毛够长,姿势也不是人类姿势,完全可以遮挡隐私。猫也就勉强忍受了。

“我果然没猜错。也是,吃了稀饭,谁不尿尿。我挺懂你的对吧?”

尿尿中.猫:“……”我差点就学会如何把尿夹断了。

“其实我曾养过许多猫……很可惜,没有哪只可以在我手里活过两个月,”潘孤雁手掌托着下巴,胳膊肘抵着膝盖,打量着猫的屙尿姿势,以怀念的口吻说,“我像是一个带着诅咒的人,要叫与我扯上关系的,都不幸运……这话是扈莲心说出去的。可细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我觉得你是例外,兴许你在我这儿,还能长生不老呢?——你是我见过最美的猫。你的毛发是这片贫瘠之地最圣洁高大、不可攀的皑皑雪山。”

说话间,少女抚上她的耳朵,长着不知多少冻疮,伤痕累累的手在她眼睛附近来回,带来毛躁的痒。

“这片白私藏的蓝,和天空是一个颜色。多像这座座白色峰尖簇拥包围的天。即便那样遥远,也是一个充满希望,满是自由的地方呢。你说你偏偏长成这样,多像神啊。”

少女这句半是玩笑,半又认真的“多像神啊”,听得猫呼吸一滞,让她莫名僵硬起来,故作自然地动了动嘴,抖掉胡须上的飘雪,又晃了下尾巴,轻喵了一声。

她俯身把她抱起来,温柔地拂去她身上的雪,带着她回了矮屋。

“这猫长得很好看……我就给她取名‘月亮’怎么样?”潘孤雁问侧躺着,半醒半睡的容元香。

容元香睁眼看了看,直截了当:“难听。”她又把猫一身的白毛细细瞧了瞧,“叫银子吧。做只招财猫。”

“喵???!”猫大叫一声,挣扎起来,狂踢潘孤雁,发出强烈抗议。

天哪,银子!招财猫?这是一个多么庸俗不堪的名字!简直玷污了她的圣洁,拉低了她的逼格!她不能接受!

容元香那张欲老不老的蜡黄脸上,扯出欢喜又有点得意的笑:“看嘛,它应了,都是承认勒各名。还喜欢得很,愣哦激动。”

潘孤雁沉默不语,很显然,她对自己娘亲的取名风格很是了解,早就有所预料,故而只默默伸手拦着冲动的“银子”,轻声宽慰道:“起码不是‘郑大钱’,也不是‘发大财’。”

不是郑大钱,也不是发大财的银子,就那么被迫认下了自己的新名。

作为一个智商出众的猫,银子当然不能让人觉得自己傻到听不懂自己的名字,不明白有人在叫她。

于是,不管是潘孤雁,还是容元香,只要喊上一声“银子”,她就别扭又不得已地应声,再根据情况决定是否要走过去。

这引得母女二人本是糟糕的一天,都灿烂起来了,觉得她这只猫太聪明,又感叹神奇又夸赞她“才貌双全”。

天色见晚,遥远的日落在雪白之间拉出一条显眼的橙红光条,耀眼得很不真切。

银子站在木窗棂上,看着雪峰缝隙处发呆。

屋里火盆烧着炭,屋外的雪停了。银子身体左右两面感受着截然不同的温度,却好似感知不出什么区别来。

她想,她原来没什么厉害的身份,只是只耐寒又耐热的猫。

屋内二人刚吃完饭,面对面跪坐着。

潘孤雁平静地对容元香说:“搬吧。搬吧。这里大抵是待不下去了。”

“说得倒轻巧!”容元香瞪她,“老子没考虑过?底下镇上去,租金也低不到哪里去,那个批老混三天两头都要来晃。你糟扯去豆满意了?”

此话一出,二人都安静了。

容元香长叹口气:“你不要装疯,就好好地待在这里。赖巴赖苦地也要把这个月赖过去。这边气候不好,风水不好,老混不会常住,他那批兜儿头的子儿也不得够。”

潘孤雁垂头不语良久,容元香都起身重新上床了,她才抬头。

“去投靠姐姐好不好?姐姐很想你……我们的!”

闻言,容元香立时怒火相对,说起了官话:“你想害了她吗?这种事情多丢脸你不知道?”

“你还有没有点良知?枉寻香往日对你那般好!”

“你的心子是黑的吗?啊?你怎么好意思?”

一句接一句,容元香越说越带上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愤恨,仿佛潘孤雁是真真切切抱着一颗要害姐姐曾寻香的心。

明明说的是端正易辨的官话,可容元香说惯了方言,再说起官话,自然少不了口音。盛怒之下更是如同暴雷。

银子自认心理抵抗力还是很强的,都被这突然一出吓得一抖,不知为何,她下意识侧头看向了潘孤雁。

潘孤雁的头发梳理得整齐,但绑得乱糟糟,是一个两个拳头大的丸子,被一根黑发带胡乱绞着捆的,为了固定还斜插了一根筷子。就像谁往她干干净净的脑袋上,突兀地钉上了一团碍眼的乱麻,破坏了齐整。

缕缕长度不够的碎发被她别在耳后,此刻随着窗口而入的寒风,刮了下来,稀稀疏疏盖住她低垂的脸侧,也盖住她的情绪。

因为有了窗棂这个垫脚石,银子看得很真切——她在轻颤。或者说是发抖更合适。

她嘴巴张了又张,但没有一个字,没有一句话。

屋里的碳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空气里却弥漫着热切的气息。是太多太多情绪组合而成的,多得拥挤,多得窒息。仿佛多吸一口气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银子看见,屋檐边儿有一滴透明的雪水落下了,极快地浸入雪地销声匿迹,全程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