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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寂静没有维持太久。

容元香见潘孤雁又不说话了,一脸不耐地又上了榻。

兴许,她坦然而又理所当然觉得潘孤雁默认了。又或许,她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古怪,只单单不假思索地为此觉得烦躁,不想去思考其他的东西。

因为,她并不关心,固执地认为孩子就是见娘仇,又不懂得体会娘。

“你龟儿哈哈儿又把碗甩那里摆几不管嘛!等到老子病恹恹了爬起来住嘛!看到老子不舒服还愣饿费话!”

说完容元香就钻进了被褥里。

潘孤雁机械性地扭了扭脖子,缓慢又僵直的抬起头来,一双压抑着无限愤恨委屈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鼓起来的被褥,茫然又像固执地在告诫自己什么。

她的眼眶泛红,眼里噙着泪未落,嘴巴微张着,却仿佛失声。

银子都担心她下一秒是不是要爆发的时候,她只是张大嘴,不敢太用力地深吸了口气,再缓慢吐出,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就像她那颗突然落下的泪,一直到掉到地板上也安安静静。

看着她就那么去洗碗了的身影,银子很茫然。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这个平凡的小屋里,两个看似普通的贫困母女的两份痛苦在相互攻击,不,或许另一份在容纳,在吸收。而一切过后又回归平静。

甚至在洗完碗放好后,潘孤雁还轻手轻脚地检查了容元香的被子有没有盖好,然后把银子抱下来,关上了窗。就像真的没有发生什么。

直到她抱着银子站在榻前良久,也没有上去,最终选择睡在地板上,抱着柔软的猫,把自己裹入破旧的斗篷时,银子才确认,不是梦。

可当银子以为少女会失眠时,她竟然又没多久就睡着了,睡前还喃呢一句“每次哭完就像耗尽了所有力量,很容易睡着,真好”。

半夜时,银子悲痛欲绝地被尿涨醒了。她从潘孤雁怀里钻出来,看看自己开不了的门窗,再看那个裹在被褥里也充满严厉不可接近气息的容元香,她最终还是拿鼻子拱了拱少女的手,焦急之下还伸舌头舔了下。

最终成功唤醒了睡梦中的潘孤雁,她轻手轻脚开门把她抱出去了。

第二次被人伺候尿尿,银子已经丧失了羞耻心。她的脑子里似乎储存着很多奇奇怪怪的动物,去亲近一个女人的画面。

想来,她大抵是其中一只吧?于是银子坦然接受了潘孤雁的抱抱、撸猫等行为。

反正也挺舒服(划掉)吃了人家的,总得有点补偿的意思。

潘孤雁抱着银子到了门前,却没有进去,反倒在门口坐下了,她一面抚摸银子光滑柔顺的毛,一面说了一句银子听不懂的话:“要是,我是一只鸟,挣脱一切束缚的鸟该多好?该多好?”

孤寂冷清的月亮高挂云上,遍地都是雪,反射着光芒,让夜晚似白昼。

银子看着少女的眼睛又变湿润,听她声音低低地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倒霉的人,是个大灾祸……”

原来容元香是一个二嫁的人。她的前前夫曾方是一个八品官员,而容元香出身书香门第,虽说家中败落,但也和他算般配。

本就是昔日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逝世不久,容元香便嫁了过去,二人婚后育有一女,便是潘孤雁的姐姐:曾寻香。

一段时间内,也算家庭和睦,幸福美满。十几年过去,二人见老,曾方昔日便患有的头疾时常复发,不得解法。

他的脾性也愈发恶劣,日日在家中大吼大叫,时不时还会动手砸东西,对容元香是发不完的火。

容元香自小身在一个兄弟姐妹一大堆的环境下,没少受欺负,曾方再这般待她,时间长了怎么忍受得了。

她向来独立有主见,更不缺独立门户的勇气,当即联系了还有来往的几个弟弟,借用了点儿人脉关系,成功和曾方和离。因为实在带不走九岁大的曾寻香,便只好委托她的几个舅舅多加照看,以免曾方误伤孩子。

而后,徐娘半老的容元香便收拾着盘缠另走他乡,开商铺自立门户了。

而后不久,容元香身体换上恶疾,病急乱投医下迷上了佛道。整日去寺庙潜行修行,还跟和尚们一般食素。甚至常常听信于一些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而潘孤雁生父潘景天正是这时以一个还俗高僧的身份出现在了容元香面前。他慈悲为怀,悲天悯人,精通佛教医术——贡过菩萨的香灰,拿来兑水,再经他吟唱几句,便是“神水”,几乎可治百病!

在种种事迹的指引下,容元香坚信了潘景天的出现是上天指引,而她命不该绝。毫无疑问,她最后人财两空。

但在与潘景天结为夫妻,选择定居伞县时,容元香是心甘情愿的,她想自己会经商,书画也可换钱,哪里会养不了一位帮助她治病的“还俗高僧”?

然而这个“高僧”却赌博。虽然赌得不大,也经不起日日赌。容元香怀了潘孤雁,十月临盆甚至没有钱请稳婆,她就躺在那个柴房的草铺子上,生的。

那时,她与前夫曾方的女儿曾寻香已经十几岁大,恰至伞县游学,听闻消息还特地赶来伺候她坐月子。

而眼见家中境况甚至可以说是家徒四壁,曾寻香还把自己的盘缠,和这些年攒下的钱拿来养着自己的母亲、妹妹。顺带还把潘景天一起养了。

后来,曾寻香便进京赶考了。潘景天的赌瘾少了很多,容元香也在外面寻了个活做,一直到潘孤雁长到五岁,她才和潘景天和离,并要求带走女儿独自抚养。

潘景天同意了,只是隔三差五扯着一些昔日赌友,跑去看看容元香和潘孤雁,再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一点少得可怜的生活费,以证这个孩子虽然是容元香在养,花的依旧是他的钱。

容元香本就对他爱答不理,更对他此举无比嫌恶,每每他走后,她都会气愤地把钱抛入大河。为了躲开他还频频迁搬。

后来潘景天实在找不到便不找了,却一直掐着时间算,差不多在潘孤雁十四岁时,潘景天认识了一个家里有些小钱的瘸子低智少年。

少年的父亲是个较为老实的农民,早年经过商,钱都是大半辈子攒下的。愿意花钱给儿子买个媳妇,但是之前不管是从人牙子还是哪家父母处,买到手的姑娘都不是自尽就是跑了,害他赔了不少钱。

潘景天告诉他,自己的女儿长的绝对好看,他愿意卖给他,而且保证不会跑。

潘景天就和闻着骨头的狗一样,容元香经商接触面广,自然很多人知道。通过街坊邻居找到了容元香潘孤雁二人。他厚颜无耻地说为潘孤雁寻了良人,而后把实情道来,当然不会说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满口都是为了潘孤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