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你的同族？她若是能带你离开，是件好事。”
白塔意志语气和善，并不觉得翡离开这里是临阵脱逃。
翡活了很久，从它到来之初就已经存在，所以对于它来说，翡不仅是子民还是地下城市的见证者，意义非凡。但现在它力量垂危……如果有人能离开这是非之地，是很好的事。
翡抿着唇：“真的没有任何办法？”
“情绪污染物力量已经壮大，地上几乎都在它的掌控之下，只待机会一到，就可脱离封印，破土而出……到时，人族必会再次迎来灭顶之灾。”
白塔平静阐述，似乎已经接受了这既定的结果。
“人族的命运本该在数十年前终止，吾以自身为基座镇压那物数十载，早已摇摇欲坠……怕是过不了多久吾也会消亡于这世间。”
它的声音哪怕是孩童时候，依然显现出了慈悲。
“所以……吾打算赠予吾之子民最后一场美梦，在梦中他们不会感到任何痛苦，没有痛苦的死亡……算是吾最后能做的了。”
最后一场美梦……
燕昼抓住了这几个字，问道：“这些天，很多人频频做好梦，是您的手笔？”
“是啊，你觉得那些梦如何？”
白塔笑着问，温柔至极。
“很好。”
燕昼回答，梦里发生的事是她的求而不得，在那梦中……她的确有一瞬不想离开。
白塔意志喃喃：“如果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吾也不想如此残忍。”
燕昼摇头：“不，您其实很温柔。”
她曾经游走人间国度，见过战败王国国主所谓的“与国同在”，先杀了家人子女，再把全城百姓灭了个干干净净，最后点火同归于尽。
在外人看来这样是英明君主，何尝不是一种自私的行为，把百姓逃生的道路堵上，用他们的鲜血来成就自己死后的“英雄气节”。
愚蠢且伪善。
白塔意志完全可以不管人类，毕竟到最后都得死，可它却愿意损耗自己剩余的能量，给人们编织一场没有痛苦的梦。
即使失败，也非常温柔了。
“大概还有三天……情绪污染就会席卷整个地下城，在这之前……你和你们的同伴离开这里吧。”
出了白塔，燕昼耳边仍然回响着这句话。
三天么。
她低头看向手环。
就在刚才，白塔破格让她许了愿望，作为带翡出去的报答。
燕昼有些心不在焉，就说了些稀有金属的名字。
出乎意料，白塔真的能让人愿望成真，给了一大块哪怕在帝国都有市无价的先天曙铁，可用来锻造3S级别的机甲。
说实话，她没想到白塔这么大方。
不过也从侧面看出它对翡的重视与喜爱。
燕昼对身后的翡说道：“少爷，小的送你回酒店。”
翡：“……你正常一点。”
燕昼笑了声，眼角弯弯。
……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燕昼没心情再去接委托，再者现在已经拿到了属于上师的奖励，动力少了一半，干脆就在床上躺平了。
许是没事情干，她又再次进入梦乡……
梦中依然是青云山的往事，安详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燕昼被一阵急促的铃声吵醒。
睁开眼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了。
来电是群语音，她点击接通。
梁青焦急的声音响起：“你们有人见过东关辽吗？我打了几个电话他也不接。”
阿奇尔：“是不是在出委托啊。”
柳茜：“我之前找他帮忙买个东西他也在出委托，但电话是接了的。”
裴珺璟：“东关辽一般晚上11点就回宿舍了。”
燕昼皱眉，想起地上那些黑雾，说：
“我今天看到他去地上出委托。”
梁青：“地上？但也不该现在还不回来啊。”
燕昼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开口道：“我去找找，先挂了。”
凌晨的夜晚，空气湿凉，街道上没什么行人，只有闪烁的霓虹灯。
燕昼骑着摩托车，穿梭在街道上，因为空旷无车，她速度极快，黑色的发丝被风撩起，霓虹七彩的光芒印照眼底，流光溢彩。
快到胶囊电梯口时燕昼踩了脚刹，下车直奔入口。
在电梯内，她尝试着又拨打了几次东关辽的电话，光脑也不落下。
可无一例外，没人接听。
这小子运气不会这么差……真被那污染物绑架了吧。
走过白天的护城河，燕昼到了商场大门口。
此刻里面黑洞洞的，原本禁闭的大门敞开着，宛若深渊的巨口，等待将人吞噬其中。
燕昼还没进去就感受到了那令人不适的气息，比之白天更甚。
保险起见，她在进入商场前换上了轻甲，起到防御的作用。
燕昼刚刚委托肃清师协会查看东关辽的出行表，每个肃清师都会配备定位系统。
而东关辽的定位最后显示是在这里。
他的委托也没完成。
当然这不是最诡异的，令人吃惊的是肃清师协会查不到发出委托的委托人。
东关辽接的委托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一切都透露着不同寻常。
燕昼打开照明设备，商场一楼是首饰护肤品专柜，里面的货物全被一扫而空，玻璃隔层被砸的支离破碎。
除了这些，她还在角落发现了一些如枕头、被褥这样的生活用品，合理推测一下的话……
在地上污染之处，这里或许是被当做避难所供难民居住的。
但现在，成了怪物的老巢。
走着安全通道的楼梯，燕昼上了二楼。
来到二楼，迎面就撞上了摆放奇怪的试衣镜。
本该安置到相应店铺的长镜被整齐的放到了道路中间。
燕昼停下脚步，指尖灵气微露，顿了几秒往那边走去……
周围静默无声，燕昼脚步发出的声响尤为明显。
突然，她转身。
然后看到本该是平行排列的镜子已经换了位置，直直对着她。
过了几秒，见其没什么动静，燕昼眉梢上扬，转身继续前进。
在拐弯处，燕昼的脚步逐渐放慢，因为———
前面一面巨大的镜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镜子当中，“燕昼”缓缓勾起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