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兄弟
阿庙大名叫黄庙，因为是在庙街生的，就这么草率地起了名字。
他自幼丧父，只有一个在庙街当夜市歌手的母亲抚养。刚好方家俊跟螃蟹也约等于是孤儿，这可能是他们仨从小就比较投契的原因。
跟螃蟹不一样，阿庙没做过江湖梦，也从来没有打算要当古惑仔。
只因为不是读书的材料，从学校毕业之后找不到什么正经工作，所以只能跟着方家俊瞎混。
不比螃蟹的跳脱，阿庙的性格更加沉稳，属于不会惹事的类型，大部分时候方家俊对他还更加放心。
“慢慢说，阿庙怎么了？”
螃蟹喘了口气，在方家俊的追问下才讲清楚前因后果。
原来今晚他们一行人去海边看烟花秀，螃蟹比较活泼，跟同去的Apple等人也比较聊得开，不时开开荤腔乐此不疲。
阿庙并没有参与其中，他本来是一个人枯坐，有点喝闷酒的样子。
可能是因为长得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庙勾搭上了一个小姑娘，据螃蟹说看上去蛮清纯的，像是“良家”。
本来螃蟹也没放在心上，反而还鼓励阿庙勇敢追求，并且积极地为好兄弟创造机会。
但阿庙没有领情，跟小姑娘聊了一会儿就分开了，螃蟹还为他可惜，于是也就懒得管他了。
再后来，在螃蟹没有留意的时候，阿庙莫名其妙地跟一伙不认识的古惑仔打了起来，螃蟹赶过去助拳的时候发现之前的小姑娘也在场，多半是因为争风吃醋之类的事情。
本来打一架也没什么，对他们来说习以为常，奈何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嚣张跋扈下手狠辣，他们只能且战且退。
最关键的是，阿庙为了保护那个小姑娘，拿铁钎捅了人，一整个透体而过，血液喷涌而出流了一地。
螃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警察已经赶到现场，他只好先行退走，而阿庙被当场逮捕。
“我后来躲在人堆里面看到，被阿庙捅了的那个，是被黑车拉走的。”
也就是说，阿庙杀了人。
如果光是进局子，螃蟹都不会这么紧张，正是因为这个意外，所以他才着急忙慌跑回来求救。
“怎么办，阿俊？”
方家俊也觉得棘手，且不说阿庙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光凭他们从小到大的交情，人是一定要救的。
“先别慌，你一个人回来，Apple她们呢？”
“她们没事，我让轮王送回去了。”
还好，说明螃蟹也没有乱了阵脚，眼下关键是阿庙。
“现在是杀人案，我们自己赶到警局去，很可能连阿庙的面都不让见，所以首先要给他找一个律师。”
“小玲，阿庙她老妈佩姐你认识吗？就是在那边夜市摊上唱歌的，你把这事儿好好告诉她，并让她不要担心，免得她直接收到警察的通知吓坏了。”
方小玲立刻点头，方家俊在这个时候想到给她安排任务，就是没有当外人，所以她欣然领命而去。
然后，方家俊就带着螃蟹去为阿庙忙活了，后者不能缺席是因为，作为亲历者律师肯定有很多东西要跟他确认。
方家俊去的律师行并不在什么中环的高楼大厦，这不是他小气，就算付得起价钱，以他们的身份也有很多地方是进不去的。
他找的地方不太起眼，接待的律师也有点其貌不扬。
“师爷苏。”
“花，花弗，请坐。”
看过律政剧的都知道，大状师的一个基本要求是“伶牙俐齿、雄辩滔滔”，一张嘴就跟机关枪似的。
而眼前这位，居然有点结巴，凭这一项先天不足，就可以断定他在这个行当里面没多少前途了。
好在，他靠着另辟蹊径，给自己找了条财路。
港岛社团众多，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产生无数法律纠纷，而大部分爱惜名誉的律师通常不愿意接他们的委托，容易被人戳脊梁骨。
这家伙发现了这块商机，专门帮三教九流处理法律事务。
后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成了和联胜的白纸扇，现在是大角咀区话事人火牛的门生，江湖人称“师爷苏”。
打打杀杀的事情他不参与，属于技术型人才。
因为吃这碗饭的同行不多，而且师爷苏又是少有的入了门的“自己人”，所以很受社团成员的欢迎。
他不光做和联胜的生意，只要不是跟和联胜作对，全都来者不拒。
方家俊之所以来找他，是因为以前接触过一两回，算半个熟人。师爷苏的名声不坏，底线灵活，拿钱就办事儿。
“这，这次，是什么事？”
方家俊让螃蟹把发生的事情重新复述一遍，师爷苏听得很认真，打断好几次确认了几个细节，才算是了解了情况。
“杀人案，不便宜。”
“钱不是问题。”
“好，那走。”
师爷苏效率很高，因为有过合作基础，谈好价钱之后连定金都没要，带着方家俊跟螃蟹两人直奔阿庙被逮捕的警署，到那里之后立刻亮明身份。
“我是黄庙的代理律师，我要求见我的委托人。”
师爷苏被领了进去，而方家俊跟螃蟹就只能在外面等着，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赶来了。
“阿俊，阿俊！”
方家俊和螃蟹都闻声看去，认出来者是阿庙的老妈佩姐，她此刻连路都走不稳了，是由之前赶去通风报信的方小玲，以及另外一个中年大叔搀扶着走进来的。
大叔也不是外人，叫作西米捞，是佩姐的相好，只是顾忌儿子阿庙的态度才一直没有结婚。
方家俊赶紧迎了上去：“佩姐，你怎么来了？”
方小玲有点不好意思，方家俊难得交代她一件事情还没有办好：“我给佩姐说了之后，她死活不放心，一定要赶过来看看，我只好叫西米捞叔送她过来。”
西米捞解释：“这事儿不怪小玲，阿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当妈的怎么可能在家里坐得住呢？”
佩姐平时是个很乐呵的人，见谁都笑眯眯的。此刻对于周遭一切都已经顾不得了，抓住方家俊的手只是一个劲的追问。
“阿庙呢，阿庙呢，他是杀了人吗，怎么会这样呢？”
方家俊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佩姐，你先不要着急，我们给阿庙找了律师，刚才已经进去了。”
“你放心，阿庙是我的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