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天黑黑
中环，花园道。
这里是港岛最早开发的区域，方家俊现在所站的位置，旁边是政府总部，街对面是美国领事馆，再往后是总督府。
周围几栋高耸巍峨的摩天大楼，几乎遮住了天际线。原地环视一圈，它们分别是：渣打银行、汇丰银行、中银大厦、工商银行、花旗银行。
其中最有意思的是汇丰跟中银。
汇丰这两个字取了“汇款丰裕”的美意，但它的中文名直译过来其实就叫“港岛和上海银行”。
由此可见，汇丰是随着这座城市一起发展起来的，其总行所在的位置，号称是港岛的财位，一直顺风顺水。
80年代中银大厦拔地而起，外表形如三面尖刀，煞气逼人，据说破了汇丰银行的风水导致其经营受挫。
于是汇丰也找了大师，给出的杀招是在楼顶天台架起两门大炮，炮口直对中银大厦，火药味十足。
这对冤家再加上渣打，就是后来的港岛三大发钞行。
方家俊上辈子来过这里，不过此时，汇丰跟中银之间那个位置上坐落的还是希尔顿酒店。
“没什么。”
“好的。”
方家俊反客为主，领着德兰乱闯像探险似的，后者不明所以，倒也没太担心，毕竟这里也不是什么禁地。
“怎么样？”
“你去找约翰神父，不要提我的事情，就说今天过来礼拜，顺道拜访。然后你尽量小心地问他，说见到亨利主教跟一位慈眉善目的先生相谈甚欢，很像你认识的一位长辈，问他知不知道是谁。”
她知道方家俊另有一个女朋友方小玲，但是没打算争什么，一来是因为性格恬淡，二来是因为修女终身奉道不能结婚，所以没什么好争的。
德兰很快发现了方家俊的心不在焉，私下悄咪咪地提醒他，就算自己不信仰也要保持尊重。
“这里是圣约翰座堂，俗称大教堂，是港岛最大的一座，也是最早建立的教堂之一，如今是福音会港岛教区的主堂。”
“我能不能认识一下亨利主教和约翰神父？”
德兰依旧不明不白，但她不是个好奇宝宝，见方家俊十分郑重的样子，当即点头答应。
其实地方也没有那么大，所以方家俊绕了几下，眼神飞快扫过，刚经过一个拐角就退了回去，还牵着德兰躲在了柱子后面。
方家俊的脸色不太好看，第一反应是牵着德兰尽快离开，路上还不停地向她做着交代。
德兰不争不抢，省的方家俊在女人之间踩平衡车了。
方家俊站在原地默想了一下，尽管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对方，不过方洁霞给的照片他都认熟了，确保自己没看错。
方家俊嘴上答应着，不过还是没有停止自己的小动作，只是稍加收敛免得被注意到。
“嗯。”
“你不是要找他吗？我带你过去。”
爱心人士，大笔捐赠？
两人进了后堂，里面的路漫长而蜿蜒，安静而肃穆。偶尔遇到穿着教袍的他们就停下相互致意，也没人来盘问。
“出去再说。”
“伱在找什么人吗？”
她已经放弃了让方家俊受洗的想法，不过还是很乐于向他介绍自己的工作。
当然，他今天过来并不是为了拜访以上任何一家。
“你说什么？”
两人出门的时候，外面的天气已经变了，看起来是要下雨，云层很低，黑压压的，似乎触手可及。
“你走错了，不是那里。”
方家俊的自言自语引起了德兰的好奇，不过前者没有跟她解释，想起德兰之前介绍的两个鬼佬，反而提出了一个要求。
“挺小心的嘛。”
他这个假冒的信徒混迹在做礼拜的人群当中，为了不显得突兀，别人做什么他就装模作样地学，其实眼神一直在人群中打转。
那里有人守着，德兰是货真价实的修女，她跟对方解释了几句，就顺利领着方家俊进了门。
方家俊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抬头望去，找不到被遮住的太阳。
严格论起来德兰其实已经破了戒，她反而更加虔诚，不知道有没有偷偷向主忏悔。
方家俊愿意陪着她，德兰当然是高兴的，所以今天心情很开朗，也不再多问。
“如果他表现出有任何的不高兴，不愿意说，别勉强，立刻跟他告辞，然后回来找我，明白吗？”
“约翰神父说，你见到的那一位应该是倪先生，他是亨利主教的好朋友，也是港岛最慷慨的教友之一，例年都有大笔捐赠，是一位难得的爱心人士。”
后面是神职人员的内部区域，方家俊作为普通游客是混不进去的，所以才需要德兰。
“是你记错了吧，我记得前面已经走过了，这里怎么跟迷宫似的？”
“看，那一位就是亨利主教，他旁边的是约翰神父。”
“这个……”
那栋在两股杀气中间形如坚盾，属于李超人的长江集团中心还没有兴建，所以剑拔弩张的味道重得多。
不过一直到众人的礼拜结束，方家俊还是没有发现自己的目标。
“尊重，我特别尊重。”
“先等等，我看到他在跟人说话。”
“我看到了亨利主教。”
“你别乱走！”
“没关系，我们就看看。”
德兰平时在庙街，她做礼拜其实不用跑这么远，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方家俊说想要见识见识。
等待的这段时间最为煎熬，好在没有持续太久，德兰又平安无事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德兰很聪明，她心知方家俊肯定有别的目的，不过还是体贴地纵容了他。
“放心吧，这里不会有危险的。”
礼拜结束之后，一般的信徒正在从教堂的正门离开，而方家俊要找的亨利主教和约翰神父则从侧面离开。
德兰听出了方家俊的关心，于是向他温柔地一笑。
“你怎么想到，陪我来做礼拜？”
“那好吧，你跟我来。”
“你记住，今天发生的一切，出去之后不要告诉任何人。”
“港岛的天，真黑啊。”
然后方家俊琢磨德兰带回的消息，心想方洁霞的指路确实物超所值。
德兰如实地转述之后问道：“你是不是认识他？”
德兰明显踌躇，“他们两个是教区的主要负责人，平时我也很少有机会跟他们接触的。”
很好，没白来。
于是方家俊开始假装不认路，在里面四处乱窜。
“怎么了？”
后来的韩琛还要辛辛苦苦往警队塞卧底搞什么无间道，殊不知姓倪的玩的比他花哨多了。
方家俊不仅靓仔活好，而且很懂得照顾情绪，平时从来不让女人为难，跟他在一起是一种很舒服的体验。
不过这一次他坚持：“只是简单打个招呼，就说我有意投身主的怀抱，但是对福音会还不太了解，他们不会放弃我这只主的羔羊吧？”
德兰指了两个鬼佬，应该是在这座教堂，或者说整个教区地位较高的神职人员，不过方家俊只是简单瞥了一眼。
“德兰，我想了想，毕竟我对你们的教义一无所知，过去的话聊不了两句就要露馅，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德兰知道这就是方家俊今天的来意了，她很乖巧地应下，不过转身之后又被方家俊牵住了手腕。
“怎么，你不想我陪你吗？”
德兰跟方家俊突破了一层隔膜的阻碍之后，已经一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