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知己知彼
方洁霞看上去三十岁左右，已经官居总督察。
警队的入职考试有两种。
一种只要高中学历就能考，从普通警员开始做，绝大部分一辈子没机会到督察。
另外一种需要大学学历，通常是22岁，通过考试并且完成警校课程，直接授予见习督察。
见习督察一年转正，往后依次是督察、高级督察，这三个警衔没有高低之分，只代表资历的深浅。
别的条件都不论，仅“年资”这一项而言，至少要走八年。
再往上就是总督察，到这个级别通常可以被称之为“大sir”，这道坎不是谁都有机会迈过去的。
方洁霞已经迈过去了。
解释这么多，其实就一个意思，方洁霞的晋升几乎是“理论最快速度”，能这么升官的，她要是说自己上面没人恐怕别人都不会相信。
总结，这是一位前途无量，多半背景深厚的年轻女警官。
果然是个警二代。
“没什么。”
方洁霞的表情很严肃，注视着方家俊。
“在这里看，不能拿走。”
“你说巧不巧？为民除害刚好是我的业余爱好。”
到地方一看，方家俊倒是很惊讶，因为这里是军器厂街，方洁霞带他来了港岛警察总部。
方家俊脑海中闪过一个滑稽的念头，方洁霞已经自顾自下了车，只留下风风火火一句话。
“哪里奇怪？”
阿金作为射击顾问经常跟警队交流，所以他常常见到。方家俊之前不太关心，所以不认识这位警花。
她不会突然把我铐住然后带上楼吧？
“我确实有，不能登记在警队资料上的消息。”
“你们知道这么多，还不够抓他？”
但方家俊还是不敢轻易相信，毕竟搞倪坤这种事情，风险比创业大多了，是不能随随便便找合伙人的。
这么看来，她对倪坤不是临时起意。
这样一个人，她听到方家俊在打探倪坤的消息，第一反应居然是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你用不着相信我，你想知道倪坤的情况，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怕你听了之后，反而要打退堂鼓了。”
方家俊看她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一般人信念感不够的，说这种台词都要笑场。
她没有搭这个腔，从手中的档案袋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方家俊。
方家俊轻笑一声，这个不太高明的激将法，他决定吃了。
方洁霞解释了自己的背景，也算是展示了她的实力，但方家俊犹不满意，因为他还不明白这个女人的动机。
“原来是这个意思。”
资料上更珍贵的地方在于，倪家的家庭情况这里也罗列了，方家俊着重看了这一部分。
在倪家集团当中，各位头目的地盘划分、主要职责、江湖资历，还有他们每个月给倪坤交多少数都清清楚楚。
“为什么选我？”
资料里还详细记录着倪坤有几个孙子孙女，不过未成年人不是警队关注的重点。
“你跟倪坤有仇？”
胆子真大，看来这位madam的确不按常理出牌。
方洁霞没有直接回答，她拿起了给方家俊的那份资料。
之后是个女儿，已经出嫁，倪坤的女婿不是什么东床快婿，做正行，也不插手家族生意。
倪坤一定是个很小心的人，但在警队眼皮子底下，二十年了一点马脚都不露，这不是凭谨慎能做到的事情。
“车里等我。”
方家俊更加惊讶了，他本来以为方洁霞最多是口头向自己透露，没想到是直接把警队的内部文件拿出来。
“你查我？”
方家俊脑中灵光一闪。
“你看到的这一份，只是倪家的简报。警队所有关于他们的卷宗堆在一起，足够填满一间最大的档案室。”
“我没有选你，我只是在这里正好遇到你了。”
方家俊一言不发，跟着方洁霞缴枪出场，上了她的车。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了。”
“但是madam，说到了解合作伙伴，你把我查了个底掉，但是我还对你一无所知，这样不太公平吧？”
方家俊没那么老实，倒不是怕方洁霞坑他，而是车内空间狭小出来透透气。
“那我凭什么相信伱？”
“你说，我为什么盯倪坤？”
方家俊解开一个疑惑的同时，之前离开的方洁霞也回来了。于是两人都返回车里，偷偷摸摸跟犯罪分子接头似的。
他以前属于警队的打击对象，当然没来过这个地方，现在是合法市民了，倒不介意在这里逛一逛。
方洁霞也没有跟他搭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开了一路。
方洁霞现在穿的是便装，闻言斜眼瞪了过来，方家俊手指了指上方，表示是之前在墙上的屏幕里头见到的。
“其中涉及人命案的，就有上百宗。”
这个方洁霞明明是公共关系科的，本以为是个花瓶，怎么说调谁的档案就调谁的档案？
方家俊叫停之后沉思半晌，还是觉得机会难得。
“没有证据。”
“如果你看了刚才这些，决定放弃对倪坤的计划，可以把东西放下，下车走人，就当我们今天没遇到过。”
方家俊的戒心比较重，其实是不太容易相信人的，不过他在方洁霞的眼中找了很久，没看出破绽。
老三是方家俊打过交道的倪永义，上面记录了他名下有一家电器行，是用来给倪家洗钱用的。
还真有发现。
“打住！”
于是他伸出了手，笑得很灿烂。
方家俊没跟她客气，接过之后认真读了起来，警队手里的资料果然比师爷苏那些大路货详细多了。
“没有，如果非要说有的话，我是警察，他是贼。”
“你为什么盯上倪坤，想立功？”
除了警察总部建筑高耸巍峨庄严之外，他在大楼外侧的屏幕里再次见到了方洁霞。
方洁霞却没有当场开讲，毕竟方家俊已经被偷听一次了，他们两个现在自然要换个安全的地方。
“但如果你要听了我讲的秘密，就不能再退缩了。否则的话就是跟我方洁霞作对，我会找人来关照你。”
“madam，除了上面写的这些，你是不是还有东西要告诉我？”
现在方家俊明白了阿金之前的反问是什么意思，因为方洁霞不仅是公共关系科的总督察，还是警队的新闻发言人，上面都是她的镜头。
方家俊通过上面的照片还有一个小发现，倪坤手下头目之一的甘地，他今天在枪会见过。
次子就是倪永孝，他是倪坤选定的接班人。
方家俊眉毛一扬，他并不太在意方洁霞的威胁，但最后这两个字不是随便叫的。他很确定两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方洁霞面无表情：“我父亲名叫方安澜，是70年代首批华人警司之一，退休前担任警务处高级助理处长。”
方家俊没有泄露天机，他快速浏览之后合上了那份资料。
她开的是辆奔驰，港岛一般称为平治，身为公职人员开高档车，还不怕廉署来查的话，方家俊坐实了关于她家境的猜想。
倪坤有三子一女，老大叫倪永忠，是个医生，开有一家自己的诊所，在医疗界颇有名望，他的资产跟社交关系都完全与倪家相隔离。
“说来听听。”
“想清楚，花弗。”
“我也要了解自己的合作伙伴，所以刚才上去的时候，顺便还调了一份你的档案，果然有，你以前是油尖旺……”
“现在我们算认识了，madam。”
“madam，我觉得你还是穿警服比较帅气。”
“倪坤的三个儿子，分别叫忠、孝、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正义感爆棚？
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方洁霞不用警队内部的靶场而要跑到枪会去，并不是怕出丑，而是瞄上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