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枪魔
方家俊跟方洁霞约好了在枪会接头。
因为这是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在这里见面最自然。
靶场的场地开阔毫无遮挡，比狭小的密室更合适防止偷听。这次他们是两个人相对而立，没有视野盲区，不可能有人靠近而不被发现。
他们也没有像故弄玄虚的谍战剧里那些特务一样，搞得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偷鸡摸狗。
俩人大大方方地站在一起说话，腰上还挂着枪袋，远远看过去就像在交流射击技巧。
“警队那边开始动了吗？”
“上面的命令还没到，不过下面已经开始闻风而动了，西九龙反黑组的整组人马现在24小时轮班，监控了倪家集团的每一位重要成员。”
方家俊没觉得意外，如果不是偶然遇到了方洁霞的话，他本来打算去找陆启昌合作的。
毕竟这家伙，还有他的好基友黄志诚跟倪家恩怨多年羁绊很深，方家俊还知道一些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在方洁霞的帮助之下，方家俊把整个计划推倒重来。
如果没有他，倪家是什么时候倒的？
方家俊立刻找到了场边的赛事组织方，向他们提出申诉，说明阿金跟选手之一的苗志舜交情匪浅，为表公允应该避嫌。
据说他看到报道之后勃然大怒，痛斥其一派胡言，并且已经回应称从未跟毒贩有任何来往，更未收受其捐赠，表示要对其恶意中伤追究到底。
“当然愿意。”
方洁霞的枪法确实难以描述，据说当年在警校是超常发挥才勉强及格的。
让方家俊意外的是，彭奕行跟苗志舜已经来到旁边，前者排众而出，似乎已经知道自己先前的帮助。
“放心，我比你更希望，早一天把姓倪的还有他们的走狗全都绳之以法。”
方家俊不屑道：“你自负枪法，却一直比不上他们两个，有没有想过差在哪里？”
目前对于这件事反应最大的是福音会，特别是里面提到的亨利主教本人。
“第一步走完，后面看你了，madam。”
“上次，你介绍的。”
“他教不了你，我来教！”
“不行，她没天分，我见过。”
这是一次各取所需的愉快合作。
“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学？”
苗志舜，彭奕行。
“你放心吧，领事馆就在中环，大不了我就跑进去。”
但英文毕竟是港岛的法定文字，上流社会的通用语言，这个新闻出现之后，在特定范围内已经炸了锅。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心胸宽广。
方家俊莫名觉得这动作有点可爱，知道她的意思，替她向彭奕行开口。
方家俊也带着方洁霞去凑热闹了，因为他练枪是认真的。
射击中有所谓“double tap”一说，即双连击，连续两枪命中同一位置造成弹孔重叠，对他们来说只是寻常。
“你凭什么要求把我换下来，难道我会徇私舞弊吗？”
今天的枪会很热闹，因为有一场IpSc比赛在这里举行，大批会员闻风而来。
方家俊对他没什么好怕的：“舞弊不至于，不过有没有徇私，你自己应该比谁都清楚。”
一切皆有预兆，方家俊并不是想不到，而是没有方洁霞的话，他没办法在那个方向上使劲儿。
米字旗落下，紫荆花盛开的时候。
“我自己练了一段时间，一直没什么进步。听说他是从零基础开始练的，进步很快，所以来跟他请教请教。”
阿金破口大骂：“你个扑街！你才学枪几天，就敢对我指手画脚，看来我是教不了你了！”
王嘉文那篇报道还是发出去了。
方洁霞应该是位好领导，因为她只关心方家俊有没有把事情做成，对于过程丝毫不问。
……
如果说苗志舜是枪王的话，那彭奕行就是枪魔，他对于枪法有一种“近乎于道”的虔诚。
长得帅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两人好像并不介怀，还颇有几分惺惺相惜，在领奖的时候凑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样子。
今天的比赛里，最引人注目的选手莫过于把轮流刷新枪会记录当作家常便饭的两大明星。
彭奕行是个靓仔，但跟方家俊不同的是，他显然是钢铁直男，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
阿金赛后怒气冲冲地找到方家俊，脸色快要黑成碳了。
阿金作为枪会水平最高的教练，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今天比赛的裁判之一，而且在彭奕行比赛时就站在他身后。
稍有脑子的人就明白，不管这件事是冲着谁去的，但敢捅这么大的篓子，如果虎头蛇尾草草了之，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阿金压根儿没有相信方洁霞的这番说辞，因为如果是学枪的话，为什么不找作为金牌教练的自己呢？
跟传统的固定靶位、固定距离的射击相比，这个运动项目同时注重准确、火力、速度三个要素，更贴近于真正拔枪对射的实战场景。
在枪会里面同时认识他们两个的并不多，教练阿金可能是唯一那个，所以他路过的时候发出了疑问。
目前，事情只发展到这一步。
而是他认为，方家俊或许可以挑战他。
“噢，没想到你们……挺投缘的？”
发令之前他们静若处子不动如山，开始之后又势若雷霆，举手投足间胜似闲庭信步，几乎看不到他们瞄准却弹无虚发，枪枪正中靶心。
而苗志舜则是走到阿金身边，小声嘀咕几句将其带走了。他似乎还想让阿金道个歉，但后者置之不理，只好自己转过身给了一个歉意的眼神。
方家俊一口答应的时候，刚才一声不吭的方洁霞居然伸出手指，在身后悄悄戳了一下他的腰窝。
madam肯定不是在卖萌。
方家俊这个小子，枪打得不怎么样，居然敢泡警花。
不过很快，他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你可以。”
“能不能连她一起教？”
赛事方几个人讨论了一下，接纳了这个建议，于是阿金被换下。
大家都意识到，倪家遇到麻烦了！
有他们两个出面解决，骚乱很快平息，其他人纷纷散去。
王嘉文的底气很足。
刚才他明明察觉到阿金的干扰，却没有主动要求换人，是一种对自己的挑战，也是无与伦比的自信。
阿金的心里有点嫉妒，不过他跟方洁霞不熟，也没资格说三道四，所以寒暄了两句就走了。
接下来方家俊只作为观众看完了全场，没有了干扰的彭奕行专心比赛，以极其微弱的优势赢下了苗志舜。
“madam，伱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两人的争执惊动了周围人，还有的在小声交头接耳，把事情的起因，也就是方家俊的申诉悄悄传开。
方家俊大开眼界。
何况受过教育关注英文媒体的很多，其实在社会层面也已经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传开了。
她发的是英文媒体，而且到目前为止，尚没有任何一家中文媒体转载或跟进，所以在底层市民中还算风平浪静。
苗志舜跟彭奕行不像阿金那样矮壮身材，反而两个都是靓仔，一看就是有修养的，不过后者的气质更加抑郁一点。
彭奕行这个人从来不做多余的事情，他提出要教方家俊，绝不仅仅是因为后者刚才在比赛中帮了他。
入警之后这么多年一直呆在文职部门，她的警枪还是从未开过火的善良之枪，申请调往一线部门的报告每次都因为“行动能力不足”被打回。
所谓IpSc，中文名叫作实战射击，最初是特种部队的训练科目，现在成为了一种体育运动。
以倪家的身份，当然不可能开个新闻发布会来澄清。
尽管方家俊认为，倪家不太可能疯狂到去杀一个美国记者，但还是建议王嘉文最近深居简出，注意安全，如果察觉到威胁的话及时寻求警方保护。
看高手过招确实酣畅淋漓，明明是杀人的技艺，却有一种行云流水的优雅。
虽然亨利言之凿凿，但所有人都在等，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