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迷雾森林
倪永义又挨揍了。
不过这一次他不是被方家俊派人套了麻袋，而是被执行家法。
“跪下！”
站在一旁发号施令的是倪永孝，他跪的是倪坤，倪永义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大祸，不打折扣地双膝跪倒，痛得直咧咧，多少有几分苦肉计的意思。
“爸爸，我知道错了。”
他识趣地求饶，但是倪坤端坐太师椅上，双眼紧闭看都不看他。
“三叔，有劳了。”
倪永孝拿出一根大拇指粗的藤条，双手递给了三叔。后者走到倪永义的身后，一言不发狠狠抽了上去。
“啪！”
“啊！”
倪永孝是第一次接受倪坤的这场震撼教育，不过他毕竟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
“外面有多少差佬？”
倪坤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语气平淡，不过他们都知道，这对倪家来说绝对称不上好消息。
“不就是个鬼婆吗？我去杀了她！”
“福音会有人反水，上面说，有个叫约翰的神父证实了爸爸跟亨利主教的关系，还痛斥说这是渎神的行为。”
倪坤随口说了一嘴，然后一语成谶似的，外面罗鸡突然出现在门口，但很有规矩地停在了那里。
出门之前，他留下一个问题。
“叫洪律师来，阿义名下那家用来洗钱的电器行，很有可能会被查，让他评估一下有多大的风险。”
三叔领命而去，因为要等他调开警察，所以倪坤还有时间做些吩咐。
倪永孝知道倪坤现在要说的事至关重要，聚精会神洗耳恭听，立刻点头。
三叔的手劲很重，只一下藤条就撕破了倪永义的衣服，在他后背上留下粗重的鞭痕，隐隐渗出血来，后者吃痛不过惨叫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倪永孝的沉思被一个电话惊醒，带来一个让他手脚冰凉的消息。
等他们离开之后，倪坤终于睁开眼，倪永孝上前请教。
倪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转过来的时候，倪永孝在其脸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郑重。
倪坤没有去接，因为他看不懂英文，倪永孝匆匆浏览之后向他汇报。
倪永孝轻声呼唤，他并不是求情，而是一直数着呢，现在够数了。
“阿孝，这两年我把家里的生意基本都交给伱。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得还要好，我很放心。”
“你知道雷洛和跛豪吧？”
通常来说倪永孝是不会质疑倪坤的决定的，不过这次他稍微踌躇了一下，还是提醒了一句。
“啪！”
“进来吧。”
“抱怨无济于事，要早做打算。”
“明哨暗哨各一处，至少四个。”
“这班鬼佬，连自己人都管不好。”
“啪！”
“鬼佬跟鬼佬，未必就是自己人。”
也不知道抽了多少下，倪永义已经支撑不住倒在地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背上惨不忍睹，血流了一地。
“好的，坤哥。”
三叔语气森然，他说的是王嘉文，对他来说得罪倪家的都该死，无论是港岛人还是美国人，都一样。
“我听说，廉署成立之前入警的老警员，虽然没有被追究，但是直到今天，还是被看作收规费的黑警，在警队内部备受排挤升迁无望。”
一时之间，空旷的大宅里只剩下藤条的抽打声反复回荡，竹笋炒肉，让人龇牙。
甚至他从倪坤的吩咐里，居然听出了一丝丝，某种情况下不排除把倪永义丢出去顶包的打算。
倪坤走到窗边，这栋豪宅的外面看起来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异样。
三叔已经停手，拿着带血的藤条站在一边。倪永义虽然混账，但毕竟是倪家人，他下手有分寸，不会真的往死里打。
“有一件事，人人都知道，但从来没有人提。”
“亨利完了。”
“雷洛远走、跛豪入狱的结局我记了二十年。外面称他们一代枭雄，我说不过是两个打工仔。”
不过倪坤跟倪永孝父子都没有接这个茬，三叔知道自己的建议被否决了，于是面色悻然。
“爸爸。”
“阿孝，爸爸被枪击了！”
倪永孝对于倪坤的问题冥思苦想，却没有什么收获。
“爸爸，这反应……会不会太大了？”
倪坤总算松口，倪永孝朝外面招了招手，两个在那里守着的心腹手下进来，将地上的倪永义架起来扛走。
“只有一件事我还没有交给你，就是亨利这条线。”
“外面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这还只是个开始。”
倪永义面容扭曲，但他害怕父亲还超过二哥，所以不得不按照倪坤的命令，不敢发出声音，差点把舌头咬断。
“啪！”
“雷洛攒了一个局，把收规费的事情变成定制，号称总华探长，听起来威风吧？其实连个督察都不是！”
“阿孝，去通知你大哥、大姐，就说你妈妈身体不好，要去夏威夷疗养，让他们两家人陪着一起去，尽快动身。”
“再等等。”
“我要出一趟门，不要有尾巴跟着，老三你带他们去兜几圈。”
“不是爸爸我敝帚自珍，对你还防一手。而是有些事情你没有经历过，现在我是时候告诉你了。”
他没往Apple那里想，也没往方家俊那里想，因为他下意识地认为，这样的人图谋倪家简直是螳臂当车。
“爸爸，我们现在怎么办？”
倪家多年来闷声发大财，一直默默无闻，至少在舆论层面是这样，他们的一切一旦被放到阳光下检视，那是前所未有的。
“70年代之前，港岛是这两个人的天下，那时候我只是个无名小卒。”
“后来发生的事情你肯定有所耳闻，正是因为他们逃的逃散的散，才能轮得到我在尖沙咀插旗。”
“阿孝，我希望你也能牢牢记住。”
“Abc亚洲版，今天的。”
“阿孝，你知道吗？”
倪永孝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惊讶万分，尽管倪家突然走上了风口浪尖，看起来形势不利，但似乎还没有到需要安排后路的程度。
“这样你才能明白，倪家存在的意义，就是有一天像垃圾一样被丢出去，就像雷洛和跛豪一样。”
“不许叫，叫了不算，重新打！”
“这一次，我觉得自己好像在一个被迷雾笼罩的森林当中，有人冲我开了一枪，但我只能看到火光亮起的方向，却不知道他是谁。”
“送医院吧。”
“难道只有华警拿了他的规费吗，那时候谁是警队的高层，到底谁在里面拿了大头？”
“那些中文媒体现在畏惧我们所以按兵不动，其实都在观望，万一他们一拥而上，肯定是一场狂风暴雨。”
“阿义……暂时让他留下，他的伤出不了远门。”
倪坤依旧没有睁眼，他说的话没有人敢忤逆，三叔又是狠狠一抽。
倪永孝冲他招手，然后罗鸡才敢上前，他带来了倪家父子一直在等的东西。
倪坤觉得很欣慰，他对这个儿子是非常满意的，自己最理想的接班人，现在能教的都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