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龙头之死
方家俊没有直接带方小玲去餐厅，因为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要了结，那场面可能不太适合她观看。
当他独自推开门的时候，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
除了陈浩南，还有一位文质彬彬，齐肩的长发整整齐齐地向后梳成一个油光瓦亮的大背头。
方家俊是第一次见到他，陈浩南为两人做了引荐。
“这是耀哥。”
陈耀，洪兴的军师，大多数时候都是隐藏在蒋天生背后的男人，只有这次对付靓坤，由于那家伙的授意才短暂地走到台前，隐隐约约露出半个身子。
他没有托大，主动迎了上来，客客气气跟方家俊打招呼，两人互道一声久仰，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阿俊好兴致，来澳门赴宴，还带着红颜。”
“有耀哥在，我不过是个看客。”
“先坐吧。”
这两个人能走到以前，不明就里的人见了只怕要感到惊讶，不过在座的全都安之若素。
山鸡见他这幅样子就很开心：“这个问题还需要问吗？刚刚进来之前我们还在讨论，坐在那里的陈浩南可是我的拜门大佬。”
“用不着。”
靓坤跟山鸡听起来心情都很不错，嘴里全是商业互吹，自有小弟推开门，两人是看也不看就往里走。
方家俊。
雷功的身份当然不可能有假，台岛那边的黑社会嚣张多了，是可以正大光明参加选举的，几乎是公众人物。
“我说要杀阿b全家，就要杀他全家，整整齐齐一个不拉。”
“有道理，所以拖出去杀吧，别把吃饭的地方搞得血渍呼啦的。”
然而，今天他可不是来赴山鸡的宴，而是台岛三联帮的帮主雷功请他！
陈耀。
全是假的！
“陈耀，当初话事人会议上那一票我给了你五百万，蒋天生能给你多少钱，你这么为他当牛做马！”
三联帮是台岛第一大帮，在靓坤心里，跟他这个洪兴社龙头算是平起平坐，能够得到雷功的承认，是他龙头地位巩固的重要标志。
山鸡看起来是个记仇的人，当初在澳门所受的屈辱，既然跟兄弟陈浩南已经和解，当然要算在始作俑者的靓坤身上。
他知道洪兴社龙头的身份已经庇护不了自己，求生的意志几乎不受控制的，让他寻求任何一丝可能。
“阿b他是死有余辜！”
靓坤杀大b全家，这件事碍于同门身份他没有公开承认过。
靓坤呲了下牙，好像对此不屑一顾。
这下他的语气也没有了先前的恭维，表情似笑非笑。
“阿b他赚到了，我念及他以前为洪兴立过功，所以才没有明正典刑，让他扑街之后还能受洪兴兄弟的香火，他应该谢我！”
靓坤的连声质问气急败坏，陈耀连姿势都没动一下。
他想要挣扎，然而经常泻火的身体早就已经不堪用了，根本用不着群殴，光一个山鸡就把他捏把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我可以告诉你啊！”
靓坤先是一愣，他还以为陈浩南要拿什么来讨伐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一套陈词滥调，忍不住放声大笑。
靓坤看着端坐在那里的陈耀，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看向他的时候目光就像在注视一只瓮中之鳖。
“新仇旧恨，正好一块儿算！”
“坤哥，这些事情就不要再聊了。”
山鸡笑道：“还没明白吗坤哥？就是雷先生让我来招待你的。”
他的承认是假的，邀请是假的，真实目的就是要把他引过来！
“方家俊！对了，阿俊，你不能让我死，你还不知道上次的事情是谁想对付你吧？”
两人不久前还在港岛靓坤的地盘上见过一面，相谈甚欢。
靓坤此刻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了他的全身，居然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两个声音都很耳熟，方家俊听出其中一个是不久前去庙街找过他的山鸡，而另一个则是嗓音嘶哑的靓坤。
他身后的小弟也不慢，头马傻强当即就要动手，不过这儿里里外外都是山鸡的人，当场把他按住，连一句呼救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塞住了嘴巴。
然而，靓坤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席上已经有人，正要转过来打招呼的时候，笑容却一瞬间僵在了脸上。
山鸡的样子颇有些迫不及待，他满脸戏谑地蹲下身，一下一下拍着靓坤的脸。
“我是龙头！我是龙头！”
没聊两句，陈耀招呼落座。
靓坤绝望地发现，山鸡露出了诡异而恐怖的笑声，让他头皮发麻。
“哈哈哈！”
“你们不能杀我！这里是葡京酒店，是贺先生的地方！你们怎么可以在这里杀我！”
他知道山鸡跟陈浩南的关系，如果是那小子单独来骗他，以靓坤的城府是不可能不多留个心眼的。
“还有，我是洪兴的军师，今天我做的事情不在于蒋先生给了我多少钱，而是你坐了不该坐的位置。”
“你阴我，为什么？”
“跟他说这么多干什么，难道你还指望他临死之前会有悔改之心，给b哥的在天之灵赔罪么？”
这个骗局设计得谈不上高明，问题是谁能请的动雷功来骗他呢？
“坤哥，洪兴在你的带领之下，真是另有一番气象啊。”
靓坤被拒绝之后受到了更大的打击，开始病急乱投医地大声叫嚷着。
靓坤喘着粗气满脸的不甘心，振振有词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一言不发的陈浩南起身迎了上去。
靓坤特意向他提起港岛故人，山鸡表示在港岛的恩怨全都已成往事，今后只想在台岛好好追随雷功。
其实桌上的主座都还空着，不过方家俊并非今天这场宴会的主人，当然不会地往那里坐。
“陈浩南，去你妈的江湖规矩！”
“你丧心病狂杀了他全家，这一点，没有哪个洪兴兄弟会站在你那一边。”
“靓坤，你跟b哥这么多年的江湖恩怨，从来没有说清过。他死在你手上，或许早有这个心理准备。”
这当然是毫无意义的废话，不过陈耀还是采纳了一半。
“蒋天生！蒋天生回来了是不是，你个老王八蛋在哪里，给我出来！”
眼见逃跑无望、反抗无能，靓坤的脸色阴晴不定瞬息万变，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难堪地转向山鸡。
此时的靓坤已经全然没有了他心心念念的龙头风范，连以前的气势都维持不住，像一只被抽掉了脊梁的死狗，被陈浩南跟山鸡联手拖了出去。
靓坤还没搞清楚状况，第一反应却很清醒，那就是立刻转身打算往外跑去，结果被身边的山鸡一把揽过肩膀，强行扭了回来。
恐怕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山鸡，你以前跟着阿南那个衰仔真是埋没了，你能够在台岛出头，也算是雷先生慧眼识才。这次你回来，我还想在洪兴给伱留一个位置呢。”
“坤哥，我们没走错，去哪儿啊？”
大b果然没白杀，他志得意满。
“但是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
“我们大费周章地请你来，想必你也知道，就是要跟你算一算，b哥他一家四口的那笔账。”
“我上次请你吃饭，就是想把他们介绍给你的。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真的，你仔细想想！”
靓坤情绪激动越说越亢奋，最后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来的。
“不可能！雷功在哪里？我要见雷功！”
靓坤的冷汗瞬间就流下来了，心知自己踩进了一个陷阱。
还是山鸡干脆地把靓坤一脚踹翻。
“他藐视我，就是藐视龙头的权威，他该死！”
这不代表坚定，恰恰代表心虚。
“我早就告诉过你，什么叫义，拆开来就是我是羔羊；什么叫忠，就是拿把剑插进心里。”
靓坤满脸的难以置信，无法接受。
“你花五百万买了我那一票，我投了，所以我们两不相欠。”
当时雷功向他介绍，山鸡跑路到台岛之后，为其杀了一个仇家，因而被提拔为毒蛇堂堂主，后者也满是感激的样子。
“要我说，这些事情就等他下去之后，b哥自己找他谈吧。”
靓坤的大喊大叫并没有召来任何人，现场几人也没有制止，因为他越叫会越绝望的。
陈浩南！
不过今时今日，他知道否认是没有用的索性也就说了心里话。
“我是经话事人选出来的龙头，就算他不支持，也要尊重，当初蒋天生在的时候他阿b是怎么跟哈巴狗似的鞍前马后的？”
陈浩南看着他不断摇头，好像在说并非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无所敬畏。
坐下之后气氛随意了一些，几人说说笑笑，直到听到门外传来动静，向这里慢慢靠近。
“其实以前在港岛的时候，我就看你不顺眼很久了。而且澳门是个好地方啊，你不会不记得，你在这里给我们安排过什么好事吧？”
靓坤大怒，他觉得蒋天生除了有个好爹之外，没有什么比他强的地方，正要继续争辩已经被山鸡不耐烦地打断。
靓坤此刻像极了一个溺水的人，而方家俊的回答干脆地断送了他的指望。
“这个年头，没人像你这么傻了！”
“我用洪兴的家法杀他，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