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冤有头债有主
肥佬黎其实是认识方家俊的，尽管他们两个此前并没有见过面。
以他的江湖经验，跟方家俊作对之前当然免不了基本的调查，本来长相是最不重要的，不过确实令人印象深刻。
肥佬黎比较在意的地方是，雷耀扬大概率是死在方家俊手上。
洪兴跟东星向来是死对头，不过肥佬黎既然不太在意社团的事情，自然不会把这些恩怨放在心上，此前跟雷耀扬颇有交情。
他知道雷耀扬虽然性格有缺陷，但称得上有勇有谋，栽在方家俊手里属于阴沟里翻船。
不过肥佬黎的重视程度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最终的结论是不足为虑，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对撒尿牛丸下手，甚至不遮不掩比出主意的靓坤还要拉仇恨。
靓坤死了，肥佬黎也没有把这件事跟方家俊联系起来。
然而在这里碰到，肯定不是巧合。
这里是洪兴的堂口，肥佬黎来的时候还是北角区话事人，并没有多做什么防备。
“但是既然你主动凑到了我跟前，特意来找不痛快。我要是让你平安无事过了这一关，我可就没办法心安了。”
肥佬黎心里那种不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终于有点绷不住。
稍微让人安心的是，也没有看到什么可怕的刑具。
方家俊确实没什么要问的了，只是任由车子往偏远的地方开。
他也不是没有在心里评估过双方的战斗力，因为方家俊身边空空荡荡似乎是一个人来的。
“上次那件事情我知道你记恨我，但我也只是受人之托，真正想要为难你的人是唐朝饮食集团的食神史蒂芬周。”
肥佬黎怎么可能不紧张，不过他毕竟是在黑道上混过多年，还当过话事人的，并没有太掉价。
这是他第二次提出这个问题，方家俊没有回答。
肥佬黎原本还算淡定，他不知道方家俊要带自己去哪里，但眼见人迹越来越少，不由地有些发毛。
然而另一件可怕的事情是，螃蟹跟阿庙下车之后居然从后备箱里拿出两把铁锹，开始在空地处刨坑。
方家俊说着肥佬黎完全听不懂的话，简直像是自言自语。
肥佬黎的脸色黑了一下，因为以方家俊的江湖辈分，对他直呼其名已经属于冒犯。
方家俊也没有特意招呼他，自顾自上了一边，跟在后面的肥佬黎老老实实上了另外一边。
车子稳稳地停下，方家俊还有坐在前面的螃蟹、阿庙都推门下车，肥佬黎自然也只能跟着下。
当时靓坤死的时候就哭着喊着要给他爆料，他听都懒得听。
“你，你想怎么样！”
“花弗，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伱这么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你肯定在想，今天落到我手里不是个巧合。我可以再提醒你一句，靓坤死的时候我也在。”
“下一个是你。”
仔细想想，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肥佬黎暂时没有惊慌。
“如果你要是想对史蒂芬周整回去，只要肯出钱，不管登什么我《香蕉日报》都来之不拒。”
“你说的对，冤有头债有主，我很肯定自己没找错。”
“别急，还没到。”
“到了。”
虽然不知道方家俊的身手怎么样，但是双方的年纪摆在这里，肥佬黎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车上已经有两个人，司机是螃蟹，副驾上是阿庙。
方家俊直接笑了。
他稍微克制了一下情绪，决定尽快摆脱眼下这种状况。
不过这句话足够让肥佬黎心里咯噔一下。
方家俊叹息着摇了头，嘲笑他现在还自作聪明。不过肥佬黎不明就里，对于这个态度很不舒服。
这一个发现足够让肥佬黎亡魂大冒，听花名就知道这家伙的体型了，要跑肯定是没机会的。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清楚了，如果没别的事，麻烦靠边停车让我下去。”
严格来说方家俊并没有亲眼见证靓坤的死亡，毕竟在那之前那家伙还经受过陈浩南跟山鸡的折磨。
他第一反应是方家俊跟蒋天生的关系比预想得要深，不应该啊，蒋天生何以如此对待一个马夫出身的后生仔？
而且方家俊话里分明有威胁的味道，肥佬黎可没有为这点儿事送命的打算。
“我想你可能是不关心江湖事太久了，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他心里的盘算是，如果方家俊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那么就先嘴上答应下来，等安全回去之后，再计较不迟。
“我只是收钱办事，所以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刚才之所以没讲，只是为客户保密而已。”
果然，方家俊马上就说了句他听得懂的，立刻让肥佬黎遍体生寒如坠冰窟。
肥佬黎继而想到，如果是那样的话靓坤死前很可能已经交代过什么，那他似乎也没有保守秘密的必要。
方家俊听完没有太意外。
不过那些也不重要了。
“这里死过人，上一个是倪永孝。”
而方家俊既然能在这里堵到他，肯定是得到了蒋天生的默许，刚好他现在已经跟洪兴没有关系了，里面的人也没义务要替他出头。
其实如果肥佬黎对方家俊熟悉的话，这一刻就应该不顾一切夺路而逃了，因为这两个都是他最信任的人，带他们出来做事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我本来没想这么早就找你的，毕竟来这里走一遭，要是只把你这么个东西当作目标，纯属是浪费人生了。”
“史蒂芬周是个特别小心眼的人，后来之所以偃旗息鼓，也不是因为要相安无事，而是背地里已经下了黑手。”
他特意观察了这里的环境，只是一个废旧的仓库，看不出任何特点，没有人在这里等着他们。
肥佬黎见方家俊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有数。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选择是明智的，因为方家俊怎么可能单枪匹马来找他，没有堵到门口纯粹是出于对洪兴的尊重。
所以他只好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你想怎么样！”
“好，那我就实话实说。”
实际上，方家俊本来就很少得罪人，退隐江湖之后只对倪家主动出过手，这个为难他的人并不难猜。
“好，既然你想要爽快，那我也爽快一点。《香蕉日报》之前确实报道过你撒尿牛丸的丑闻，不过这件事的影响很大，就算我们不率先爆料，也会有其他媒体来爆。”
“我想你应该记得，他可是公开诋毁过你的撒尿牛丸吧？”
可惜他没有。
肥佬黎心惊胆战，虽然不明白方家俊在说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话，把他带到这里来肯定也不是为了聊天。
他来找肥佬黎，与其说是讯问，不如说是验证吧。
“花弗，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两个之间不至于闹到这么大吧？”
“我们两个素来没有交情，你也没有来我这里拜过码头，我不认为刊登了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这他妈是个圈套！
方家俊笑道：“别紧张，我只是有一些小问题想跟你确认一下，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先换个地方。”
其实这家伙还是不尽不实有所遮掩，他没有交代出史蒂芬周的背后是大快乐集团的老板罗天乐，心想回去之后还可以给对方卖个人情。
车子启动了，肥佬黎暂且还不知道自己已经丧失了最后的机会，只是坐在方家俊身边略微有些惴惴不安。
“肥佬黎，我既然来找你，那就没必要说这些屁话。我们最近有什么过节，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如果你有异议，我们可以按照江湖规矩，请人摆茶，出来论一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两人没走几步，外面已经停好了一辆平治商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