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叹口气，若屹的话虽然冷血，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能接受若寒，却接受不了自己的亲儿子。
在一定程度上，她其实是自私。
别人的孩子，养活长大就好，自己的儿子却要用最高的要求去对待。
若寒跟若屹一起长大，性格却截然不同。
跳过这个话题，若屹问：“你刚刚在跟别人打电话？”
“嗷，”白檀道，“我室友，他们在家呆的无聊，提前返校了，问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
“你想提前返校?”
白檀道：“当然不想，几平米的宿舍哪有家好，但是我……有私心。”
若屹问：“什么私心？”
白檀慵懒的靠在椅背上，一条长腿微曲，脊背躬着一点，轻巧抬眸：“我想，带你一起去，把你介绍给他们。”
“！”
若屹拿筷子的手发软，已经被白檀寥寥几句击中。
时隔半年，两人不在彼此身边的空档，白檀也有了新的朋友。
认识了他的朋友，算不算在这半年，续上了一根线。
就如他从未离开过白檀一样。
若屹道：“好。我跟你一起去。”
答案在白檀的预料之内，他早就知道若屹不会拒绝他。
“但在我们出发前……我们是不是得去给周羽他们……道个歉？”
·
在南山的别墅厮混了两天，哪里都沾满了两人的气息。
卧室、阳台、浴室、楼梯、沙发，能闹的地方都被若屹缠着尝试了个遍。
白檀每次都说下次绝对不再纵容他了，却每次都被若屹充满情欲的眼神惹的不得不从了他。
他的身上最近没一块好地方，幸好现在是冬天，还能穿高领。
今天阳光明媚，地上的雪逐渐化成冰水，他俩总算想起来还有事要办，买了点年货，直奔周羽家。
摁门铃的时候，白檀的手还在大衣里扣，他不安道：“周羽，会不会骂我们啊？”
若屹将白檀冰冷的手塞进他的口袋里，顺势牵好：“他敢？”
话刚落音，周羽穿着睡衣，打着哈欠过来开了门。
看清门外站着的人，他张着的嘴顿住。
“……”
三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白檀急忙将买的东西递上：“周羽！好久不见，新年快乐！”
“……”
周羽的双眼陷入迷茫，他使劲揉了揉，惊诧道：“白檀！！阿屹，你俩……什么情况？？！我在做梦？！”
白檀一脸难尽，磕巴道：“这事说来话长，总之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若屹偏头在他唇角落下一个温情的吻。
随后若屹不顾周羽快要崩溃的眼神道：“你打算让我跟我男朋友接着在外面站着？”
“……”
“操！！！！！！”
白檀脸一红，被若屹拽着，轻车熟路的进了周羽家的客厅。
周羽家的别墅虽然没有南山的大，但也装修精美，不是一般家庭住的起的。
自从认识了若屹，白檀真是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公子哥有钱人。
客厅的桌子上一片狼藉，全是些外卖盒，地上走几步就有一个啤酒瓶。
周羽扣着脑袋在地上捡，往溢出来的垃圾桶里塞。
“不好意思啊，我爸妈出去旅游把我一个人撂在家里，过年那几天，玩嗨了。”
他冲楼上吼道：“百宿——杨一帆——别他妈睡了，看看谁来了——”
“！”
白檀愣住，怎么百宿和杨一帆也在？？
他俩对他的印象是极差啊！！
若屹看出白檀的脸色不好，问：“怎么了？”
白檀勉为其难的扯出一抹笑容：“没事。”
“呦，这是谁啊？法国的空气那么好，把你养的都快认不出来了。”
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楼上飘出来，白檀抬头往上一看，百宿顶着鸡窝头从楼上慢悠悠走下来，身后还跟着杨一帆。
他定在白檀面前，眯了眯眼睛：“白檀，还真是你？”
“……”
白檀张嘴，闭嘴，重复了几个来回，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羽发疯的大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去开的门啊，你们俩绝对不敢相信我看到了什么——”
杨一帆揉着太阳穴，往嘴里灌水：“瞧你这傻逼样，你看到他俩亲嘴了？”
“你怎么知道——？”
“噗——”
杨一帆将嘴里的水吐出来，跟百宿的眼睛瞪的一样大。
他俩异口同声：“什么——？！”
白檀：“……”
若屹：“……”
若屹将白檀手里拎着的礼物拿下来扔到一边，拽着他的手往门口去：“我定了包厢，给你们半个小时收拾。”
“……”
别墅门哐当一声。
百宿一脸问号：“操，若屹是来干嘛了？”
“……给我们道歉？”
“那他凭什么拽的跟二百五一样？”
“……”
三人一脸怨气的去洗漱，还是在半个小时之内收拾好，站在了若屹面前。
若屹知道他们喜欢喝酒，既然是来道歉的，当然要投其所好，订了家不便宜的酒吧。
白檀心里有所愧疚，到了地方，就先给自己灌了三杯酒，快到若屹都没拦住。
他自顾自：“对不起——当时你们来送巧克力的时候，我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喜欢阿屹了，可我当时觉得自己了不得，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生活，还找了个女朋友，让你们白跑一趟带着气回去……”
“……”
百宿跟杨一帆其实早就不生气了，相比较起白檀，他俩更生若屹的气，一声不吭的跑去法国，半年都不跟他们联系，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们看着白檀渐渐红的脸，生出一丝邪恶的心思。
百宿跟杨一帆交换了个眼神，百宿故意将脸绷的很紧，拿起桌子上的洋酒给白檀面前的空杯倒满，道：“既然要道歉，就诚恳一点，喝啤酒算什么，要喝就喝洋的。”
白檀喉结滚动，心一横，刚要端起来，若屹将酒杯摁在桌子上，冰冷的眼神扫过去：“百宿，差不多得了。”
“……”
杨一帆啧啧道：“哎呦小宿，人家白檀有男朋友。惹不起呢。”
百宿哼笑一声，回瞪回去：“若屹，你不辞而别，让我们的群冷了将近半年，你就没什么要说的？这酒，你也得喝。”
若屹无法反驳，妥协道：“好，我喝了，白檀就不用喝了吧？”
“你是你，他是他，除非你喝两杯！”
周羽看着若屹阴沉的脸，道：“小宿……别……”
百宿给周羽使眼色，吼道：“周羽，你别给我当圣母啊。”
周羽闭嘴了。
若屹牵着白檀的手，晃悠悠将杯子里苦涩辛辣的酒一饮而尽，喝完三秒，表情都还是狰狞的。
眼看百宿还看热闹的接着往杯子里倒，白檀不要脸道：“我跟若屹是一家的，凭什么喝两杯啊。就这一杯，再多没有了。”
“……”
白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两人终于悟了：“你俩……是在秀恩爱？”
“……”
百宿看着他俩紧紧拽着的手，笑道：“行了白檀，别绷着了，开玩笑的，我们早就不生你的气了。”
杨一帆接着道：“是啊，是你跟阿屹谈恋爱，又不是我们跟你谈，只要阿屹喜欢你，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
白檀缓出一口气，紧张的心情这才消散。
氛围逐渐好起来，周羽兴冲冲的去唱歌，他人咋咋呼呼，唱歌唱的是真不错，借着优美的背景音乐，百宿拉着他们几个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答不上来或者做不了惩罚的，喝两杯洋酒。”
若屹没什么兴质，但看白檀认真的听着游戏规则，免为其难摇了骰子。
若屹优秀的人生就跟开挂了一样，这种靠运气的游戏老天爷居然还站在他那边。
他随手一摇，摇了三个六。
“……”
百宿骂了一声：“操。白檀你来。”
白檀眼睛一亮，在看到点数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
百宿跟杨一帆捧腹大笑：“你俩真不愧是一家人，一个摇了三个六，一个摇了三个一。”
“……”
百宿杨一帆的点数都比白檀大，白檀认命的掀开一张大冒险。
卡片上清晰的写着“脱掉一件衣服。”
“……”
“切，没意思，你肯定穿了不止一件。”
“……”
确实穿了不止一件，但他里面是一件薄内衬，如果将身上的高领脱掉……就能清晰的看到若屹在他脖子上咬的痕迹。
白檀一想到那个场面，耳根一红，他给自己添了杯酒，道：“我喝酒。”
“？”
百宿不解：“白檀，大家都是男的，你脱一件衣服怎么了？你比我们多了什么东西？”
“……”
若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道：“脱就脱吧，少喝点酒。”
杨一帆跟百宿两人一起起哄，白檀没办法，将外面的衣服脱了下来。
刚露出一截脖子，他的脸就红的不像样。
“操——”
百宿惊跳起来：“你妈的若屹，我说白檀怎么那么抗拒，你是人吗你？”
“……”
白檀撇过脸，将头埋在了若屹的臂弯。
若屹笑着揽上白檀的肩膀，挑眉道：“你羡慕啊？”
“谁他妈羡慕你一个畜生！！”
又轮了一圈，百宿的点数最低，他掀开冒险牌，大声读出来：“给大家看最近在相册里保存的照片。”
“……”
他不带犹豫的在杯子里倒满了酒。
“！”
杨一帆抢走他的手机，直接用面容识别开了锁：“小宿，别那么玩不起，白檀衣服都脱了，看个你的照片怎么了？”
“喂——杨一帆你给我住手——”
杨一帆点开相册，百宿最近保存的一张照片，是一个美女。
他大叫道：“呦，这谁啊，怎么这么眼熟，你俩看看。”
白檀跟若屹好奇的看过去，神情都顿住了。
“……”
白檀皱着眉：“这是，梦溪……？”
是刘梦溪被偷拍参加了“年度笑容最美女生”的照片。
百宿将手机夺过去，难得结巴道：“白檀，既然你已经跟阿屹在一起了，想必也跟她分手了吧，我看她长得漂亮，随手存了一张，不……不犯法吧？”
白檀笑道：“当然不犯法，梦溪是个很好的女孩，晚点我把她微信推给你。”
“！”
“真的？！”
百宿兴奋起来，摇骰子的劲都大了几分，连着几局都没输，但白檀可倒霉了。
他叹了口气道：“我真心话吧，大冒险太变态了。”
“好好好——”百宿挣着要问，他拿出手机，翻开了相册里的视频放在桌子上播放。
“我逛你们学校论坛的时候存了这个视频，这评论都在讨论你哭的好看，但我很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要哭，为谁而哭？”
白檀瞪大了眼睛，忙将手机屏给盖住。
太难为情了，他不太好意思让若屹看到。
屏幕被遮住，扬声器里的声音还在放，若屹皱着眉，听出来这是那首他表白失败的歌。
他将白檀的手拨开，认真的把视频看完。
白檀的声音在高潮时哽咽，那滴眼泪仿佛流进了他心里。
若屹看着保存的日期，指尖都在颤抖。
如果他能早点发现这个视频，是不是就能早点知道白檀的心意。
那他就不会淋一场大雨。
若屹眼角绯红，感觉身体似乎被重构了。
白檀脸皮薄，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他拿起酒杯道：“我喝酒。”
若屹揪着心，问：“白檀，我也想知道，你是为谁而哭？”
“……”
白檀动唇却失语，好一会才道：“为你。”
“……”
若屹彻底哑然，他阖上双目，当着众人的面堵住白檀的嘴，碾磨唇舌。
——原来那么早，你就已经喜欢上我了。
·
封星辰出了院就去收拾行李，片刻没停歇的定了机票。
若寒在一边看着他收拾，道：“用得着去那么早吗？”
封星辰脸色憔悴，瞳目幽黑：“我……不想呆着了，你不想这么早走，就在家多玩几天吧，我自己去。”
若寒无奈道：“你明知道我不会任由你一个人。”
“……那你他妈废话什么，还不赶紧去收拾行李？”
若寒从没觉得脏话这么好听过，他恍惚的点点头，立马起身：“给我定一张票！！我跟你一起走，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