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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檀总算明白校友看他的眼神了,他虽然不介意自己跟若屹的事情被爆出来,但以这种方式,还是被曾经的好兄弟呈现给大家,就算他再大度,也还是不舒服。

到了班上,白檀已经不知道收获了多少人的目光了。

教室门被推开,现在虽然是午休,但班上还是有不少人在的,白檀淡定的走到归凡臣身边,问道:“照片是你发的吧。”

此话一出,班上的竖起耳朵,嗅到了瓜的味道,甚至有人偷偷给朋友发微信,让他们来看戏。

归凡臣一句话还没说,门口走廊已经围的水泄不通了。

面对白檀的质疑,归凡臣轻哼一声从位置上站起来,他道:“是我发的,你不是说……你不介意别人知道你是同性恋吗?但看你这个表情,好像还挺介意的啊?”

“我一点都不介意。”

白檀面向大家,神色淡淡,虽然依旧茫然,可表情一点没表现出,他大声道:“照片上的人是我,另一个是我男朋友。”

“我们在谈恋爱,感情很好,所以拍那种照片,很正常。照片不应该成为你们的谈资,反倒是发布的人,”

眼神扫在归凡臣的眉间,白檀顿了顿,接着道:“未经过我的允许,擅自解开我的手机,把照片爆出来,才更应该得到谴责吧?”

“……”

归凡臣最讨厌白檀这副模样,他这副天塌下来都能波澜不惊的模样,跟照片上对着若屹害羞的像是两个人。

他捏着手指,缓缓道:“把照片爆出来确实是我的不对,我给你道歉,那你说谎,是不是该给大家一个解释?”

“说谎?”白檀不解道,“我哪句话说谎?”

“照片上的人,真的是你男朋友吗?”

“……”

白檀愣了一会,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他空茫的看着归凡臣,实在不理解话中的意思。

归凡臣道:“你是同性恋这件事说到底没什么稀奇的,二十一世纪了,大家的接受能力都挺高的,但是白檀,你所谓的男朋友,其实是你的金主!其实是包养你的人!”

“?”

身边的人哗然。

“我听到了什么?金主??”

“小说照进现实??”

“真的假的……那也就是说,白檀是靠……那什么赚钱的?”

白檀迷茫的听着身边人谈论,表情有些绷不住了:“归凡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檀,”归凡臣轻轻说,“你是个孤儿吧。”

“……”

“一个孤儿,被没有经济来源的老人收养,却住着上千万的房子,请客连眼睛都不眨,那么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

白檀惊愕的看着归凡臣。

太陌生了,面前这个戳他心窝子的人,居然是归凡臣?

他脑子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因为他目前的生活费,确实都是若屹给他的钱。

归凡臣看白檀连辩解都不辩解,一点都没有痛快的感觉,反而微微不舒服。

他以前把白檀当成最好的兄弟,他长得好看,心地善良,聪明,善解人意,私下居然是靠跟男人上床赚钱的人。

外面的人越挤越多,每人一句话,快要把白檀淹死。

白檀脸部苍白,额角沁出冷汗。

归凡臣挺直了脊背,恶意还没有结束:“若屹,你的金主,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家里有点钱,能让你白檀这么喜欢他?”

说完这句,他弯着腰,在白檀耳边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他上你一次多少钱?我出双倍。”

白檀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耳朵受到了侮辱,他攥紧拳头,猛的在归凡臣脸上砸了一拳。

“!”

“我操——打人了!”

“白檀气急败坏打人了!!”

他们沸腾起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白檀吼道:“归凡臣,你不该提若屹。”

他不在乎被说,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他不能忍受若屹被这群人指指点点,气血涌上大脑,白檀彻底被激怒,刚准备再砸下一拳,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白檀!”

白檀全身肌肉紧绷,脑子混浊一片,根本听不下去任何话,身后的人挤开人群,在他意识不清醒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臂。

白檀扭身,刘梦溪跟百宿在身后,一脸焦急把身边的人挤走。

百宿和刘梦溪在外面挤了半天,把话听的一清二楚,却插不进一句,好不容易挤进来,白檀已经双目通红。

百宿怒的站出来,他把白檀拽在身后,指着归凡臣脑袋道:“你他妈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说三道四,我跟若屹认识十几年了,什么金主包养,白檀就是他的男朋友,正儿八经的!!你再胡说八道,老子告你诽谤造谣!!反正我有的是时间,你试试!!”

白檀一脸懵,百宿说完这些话,他脑子才稍微清醒一点。

刘梦溪在身后拽他,硬是把他拽出教室,不一会,百宿也跟上来。

环境音伴随着白檀的耳朵。

“刘梦溪?这不是白檀的前女友吗?”

“真爱啊,前男友都变同性恋了还不离不弃。”

刘梦溪充耳不闻,白檀任由她把他拽出了校门。

百宿招呼他们往他车里上。

上了车,白檀才发表疑问:“百宿?你怎么会在这里?”

“……”

百宿咳了一声:“我……看见论坛了,就来找梦溪了解一下情况,刚找到她人,她就匆匆带着我去你们班了。”

“……”

白檀不想揭穿百宿的谎言,既然都来学校了,不找他本人,反而去找刘梦溪了解情况……

刘梦溪看了百宿一眼,害羞的垂下眼睫:“白檀,拉你出来是怕你冲动做傻事,你要是真把人打出个好歹,学校那边肯定会找你麻烦的。”

白檀冷静了一会,脑子里的热潮才消磨掉。

他揉了揉眉头:“百宿,这事你别告诉阿屹,别让他因为这些事烦心。”

百宿点点头:“但是白檀,你……你怎么办?你跟那个满嘴胡说的人是不是还一个寝室呢?还有你跟阿屹的照片……漫天飞……”

“我……”

白檀话刚说出一个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给奶奶设置的特殊铃声,一听到也顾不上说话了,立马接了电话。

“奶奶?怎么了?”

手机那边不是白苒的声音,白檀听见一声医院报名字的电子音,接着一个年轻的女孩道:“你好,请问是白苒的家属吗?”

白檀的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脏急速下降。

他颤抖道:“是……我是她孙子。”

“好的,请立刻来一趟xxx医院,白女士病危,还在抢救。”

“!”

白檀手一抖,手机垂直掉在车上的地毯,发出沉闷的一声。

百宿问:“白檀,你怎么了?”

白檀胃上激起一阵电流,疼的他手心都在冒汗:“百宿,送我去医院!!快!”

·

三人到医院的时候白苒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她状态非常不好,晚送来一会,可能就没命了。

白檀吓得脸色苍白,被医生叫去骂了好一会。

“你不知道你奶奶有肾病吗??这种情况是离不开人的!!随时都会病发!”

“!!”

白檀震惊的看着医生,眼里全是茫然。

肾病??

他根本不知道。

滔天的恐惧埋没了白檀的心脏,他瞳孔涣散,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白檀急忙去看白苒。

她面容憔悴的躺在病床上,眼睛半阖,像是睁不开。

看到白檀进来,才勉强的挤出来一个笑容。

白檀眼泪瞬间就涌出来了,他跪在床边,问:“奶奶,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白苒的声音很小,白檀费很大的劲才听得到:“不想让…你担心……这病,治不好。我怎么能拖累你。”

白檀如坠冰窟,温热的血液在全身流动,他痛苦的低吼:“不是,奶奶从来不是拖累..…咱们治好不好?现在医学很发达的…只要…”

“没用的,”白檀话还没说完,白苒就笑着打断他,“檀儿,别太难过啦,你还年轻,以后会有很多人爱你…..”

她呼吸急促起来,还要把话说完:“奶奶床下面有留给你的东西……”

“我不要我不要,什么东西我都不要,”白檀拉着白苒的手,他的手背湿润一片,还有泪水在不断的往下落。

“我只要奶奶,奶奶……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白檀呼吸差点中断,他真的接受不了失去奶奶的痛苦。

白苒抬起她皱巴巴的手,似乎想吧白檀的眼泪擦干净。

白檀难受的把头蒙在被子里,哭声断断续续。

直到有医生强行把他带出病房,白苒的耳边才没了动静。

刘梦溪和百宿焦急的在外面等着,白檀刚出去她就急忙忙的问:“怎么样了?奶奶她……?”

白檀挤出一抹微笑,把脸上的泪渍擦干净:“没事,没事的,奶奶好的很……很快就没事了,你们……你们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

刘梦溪想说什么,百宿给她使了个眼色,他道:“好啊,你去买两碗馄饨吧,我们在这里等你。”

白檀点点头,走的时候都还扶着墙。

等他走远了,百宿才道:“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

刘梦溪眼角泛红,嘴止不住的抽搐:“百宿……奶奶她真的没事吗?”

百宿的舌尖发麻,他拿出手机,打了若屹的电话。

“阿屹,立马定机票回来。白檀的奶奶……要不行了。”

挂了电话,刘梦溪瞪着眼睛,怒道:“你在说什么?你这不是在骗若屹吗?”

“梦溪,”百宿道,“刚刚医生跟我说,让我们准备后事。”

·

心电图机从微弱的幅度变成一条横线,白檀手中的混沌“啪嗒”掉落在地上,膝盖撞地,头在医院的地板上发出刺耳的一声。

白云漂浮在开阔苍蓝的天空,放眼望去,医院的花花草草让人眼前一亮,被包围的树,枝叶浓密,生机勃勃。

百宿无心欣赏这些,他看着病床上的白檀,眉毛就没平过。

刘梦溪双眼通红,黑眼圈明显突出。

百宿实在看不下去了:“梦溪,你先回去吧,一晚上没睡了。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刘梦溪摇摇头:“我……要等白檀。”

百宿叹口气,没再说别的话了。

过了中午,白檀才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情绪支离破碎,什么都支撑不住了。

·

第二天,白檀把所有人都赶走,穿了一身黑坐在白苒的墓碑前。

一切都过于突然,让他连个心里准备都没有。

奶奶已经快要七十岁了,白檀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一天,可这一天实在来的太快,悄无声息,给他致命一击。

从小就被人抛弃,好不容易有了家人,却如此短暂。

石碑前的空地一片湿痕,夜色渐显,墓地寂静,显得阴森无比,周围刮起一阵冷风,白檀穿着长袖也打了个冷颤。

头顶有水坠落,白檀手一伸,下雨了。

他跟雨有种特别的缘分,狼狈的时候它总会来。

可他不愿意离开,他想再陪陪奶奶。

淋了近十分钟的雨水,白檀闭上眼睛,靠在一边,渐渐,没有雨水往下掉了,他还以为雨停了,一睁眼,眼前站着个人,提着一沓啤酒,举了把伞,正睨着他。

白檀心头一惊,伞往上提的时候,他看清了那个人。

“白檀哥。”

“……若寒?”

白檀失望的垂下眼睫,想着也是,若屹怎么可能那么快回来。

他叹口气:“你不是也在法国吗?怎么会在这里?”

若寒举着伞坐在了白檀旁边,把啤酒拆开了一瓶:“我前几天回来了,打算复读。你家里的事百宿哥跟我说了,节哀。我哥还在路上,我替他来看看你。”

“……”

白檀很没精神的接过若寒手里的啤酒,哑着嗓子问:“为什么复读?”

若寒一时没说话,叩开啤酒仰头喝了口才道:“出去一趟,发现自己真的很没用,离了我爸,连给喜欢的人买条项链的钱都没有,可笑不?”

白檀斜眼看他,若寒已经比他刚见到时成熟不少了,一口苦楚的酒下肚,胃像被灼烧一般:“你长大了。让你哥少操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