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的记忆片片段段让白檀梦了一个晚上，醒来时，枕头上一片湿痕，连带着眼睑下都是红色。
洗漱后，眼睛的红肿还没消下去，他下意识的抬表想看看几点了，看完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已经不是若屹的秘书了。
不用再打卡上班了。
如今他身为万鸿的cEo，多晚去上班都没关系。
白檀呼出一口气，穿着睡衣下楼，想去冰箱里找找有没有敷眼睛的冰块。
刚出房门，听见尹琛在跟谁打电话，语气黏糊糊的，还带着撒娇的意味。
他无视掉，自顾自在冷冻室拿出两袋冰袋。
“我操，你的眼睛怎么了？”
尹琛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电话，已经站在白檀的脸前了。
“……”
白檀被吓了一跳，但表面淡定：“没事，昨晚喝太多水了，水肿。”
“你他妈忽悠傻逼呢？”尹琛道，“你这明显是哭红的吧。怎么了，你那前男友就那么让你念念不忘，只是见了一面，让你哭一个晚上？”
“跟你有关系吗？少管我的事情。”
白檀推开尹琛，往楼上去。
“操，尹肆，我跟你说，你他妈对我好点。我奶奶马上就从度假岛回来了，她老人家脾气可不好，最讨厌你这种私生子了，就你这个态度，她要是数落你，我可不会帮你。”
“随便。”
房门‘哐当’一声被关上，白檀烦躁到极点。
·
边拓好不容易有了业务合作，公司上下每个人高度集中，恨不得打出十二分的精神。
若屹疲惫了好几天，每天浑浑噩噩，不知道这一天天是怎么过来的。
办公室门敲了三次若屹才反应过来，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进。”
旺宁抱着一堆文件打开门，白檀辞职后，她被迫调到十楼包揽白檀的业务。
看着若屹眼下的黑眼圈，旺宁于心不忍：“若总，不然你休息一会？你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吧。”
若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没理会她的关心：“怎么了？有什么事？”
旺宁叹了口气，再帅再有钱的人都得吃爱情的苦！还好她不结婚！
她道：“你今天上午签的三份文件署名都是白檀。”
“……”
“白檀的签字虽然以前是可以生效的，但他离职之后……信息部企划部审计部……都不承认了。”
“……”
若屹嘴唇干涩生硬，他道：“重新打印。”
旺宁道了句好，刚想出去，突然想起了什么：“若总，公司财务今天跟我说，账户上突然多出五百万。”
“……谁打来的？”
旺宁吞吞吐吐：“我核对了一下，好像是……白檀。”
“……”
若屹哼笑了一声。
白檀这是什么意思，羞辱他？
他眸子轻佻，终于有了精气神。
“把钱取成现金装好。一分都不许花。”
旺宁点点头，出去了。
若屹站起身子，走到窗边，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白檀，你要玩是吧。
我陪你玩。
陪你玩够，让你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
若屹目光幽幽，充满迷惑的笑容在唇边荡漾开。
·
白檀在家休息了一上午，眼睛肿的不那么明显了才换好衣服准备去公司。
尹琛身为他的司机兼助理，沾他的光，也在家歇了半天，白檀说下午要去上班他还不太爽，开车的时候故意把窗户开到最大，呼呼的大风刮乱了白檀的头发。
“你既然都休息了，直接休一天不行吗，怎么还半天半天的休。”
白檀回道：“休息太久也不好，你把我送到集团，去x市分公司的研发部核对一下工程，六点之前，不许回来。”
“……”
尹琛拐了个急弯：“你他妈什么意思啊，那么不想看见我？”
“……我是怕你敷衍工作，”尹琛开车能把人的魂都甩出来，白檀干脆闭上眼睛，“我大概算了一下，细心点六点才能弄完，刚好你回来接我下班。”
“行吧。”
前面有点堵车，尹琛踩下刹车，不耐烦的用手指点着方向盘。
白檀坐在副驾，窗户大开，旁边车道一车女的，正色眯眯的盯着他看。
“……”
尹琛使劲摁下白檀那边的窗户操控键，车流一动，他就猛踩油门。
看你-妈呢。
白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尹琛的车速更快了。
到了公司，胃里翻滚，幸好他上午没吃什么东西，不然高低得吐尹琛一身。
尹琛拿上资料就走了，白檀的耳根子终于清净了点。
一上午没来，工作堆积成山，等他处理完，已经下午四点了。
刚要舒出一口气，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双长腿映入白檀的眼帘，他刚要发怒，以为尹琛提前两个小时回来了，抬眼一看，若屹穿着件白色衬衫，身下的西装裤服服帖帖，正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慢悠悠冲他走来。
“！！”
白檀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神志不清，若屹怎么会在万鸿。
可事实就是，若屹这张脸，他绝对不会认错。
白檀愣在原地，惊愕的看着若屹。
‘咚——’的一声，若屹手中的箱子放在了白檀的浮雕办公桌上，他缓慢往前一凑，道：“真不愧是万鸿——气派，总裁都是独立的一层。”
白檀眸光骤缩了一下：“若屹！你是怎么进来的？一楼的前台保安是干什么吃的，居然把你放进来！”
若屹哼了一声，看着白檀硬是要装出凉薄的样子实在想笑。
他拉住白檀的胳膊，猛地一拽，在他耳边道：“我把我们俩舌-吻的照片给前台那两个小姑娘看了，你猜怎么着？”
“她俩以为我是你老公，怕耽误我见你，就把我放进来了。”
“！”
白檀双拳紧握，发愣的站着。
他觉得若屹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若屹勾唇，接着说：“不过我知道白……哦不，现在应该叫你尹总。尹总脸皮薄，所以我特意嘱咐她们俩，不让说出去。”
“……”
白檀偏过脸，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尹总慷慨，”若屹道，“当初你上大学，我不过给你了一百万，你居然能还我五百万。真是感人。”
他说着，把桌子上的箱子打开，里面红色的钞票随着打开的动作飘飞出几张，落在地上和浮雕上。
五百万，都在箱子里，若屹一分没动。
白檀心窝难受，以为是若屹嫌少。
但他目前的能力，只拿的出五百万，他不想去要尹东元的钱。
‘你是嫌少吗？’这话还顿在嘴边，白檀没来的极说出口，若屹突然变了脸。
“尹总皮肤又细又白，长腿软腰，每个地方都让我喜欢的紧。”
“咱们虽然分手了，但我也操-了你那么久。”
“外面花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尹总这样的，所以，这五百万，尹总还是自己好好留着吧。”
“！！！”
白檀呼吸一滞，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若屹嘴里说出来的。
他急的想哭，如鲠在喉，说不出一个字。
若屹喉结滚动两下，睫毛痛苦的轻轻颤动，白檀既然选择回到尹家，就不能让他带着对他的亏欠。
白檀不欠他的，他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
不管分手多长时间，他总有一天要回到他身边。
喉尖肿胀，这些话说出口，不知道是在惩罚谁。
白檀眼角划过一滴泪珠，抬手擦的时候，一闪而过的白光被若屹看在眼里。
他忽略掉白檀的视线，强迫自己张开嘴：“尹总，都分手了，还戴着我们的对戒？”
白檀一愣，下意识的看向若屹的手指。
他的两双手空空如也，心口疼的像被利刃割破，若屹居然把他们俩的对戒摘掉了。
看着白檀的神情，若屹的胸口越来越闷，带着难以察觉的痛楚道：“既然分手了，尹总能不能把戒指还给我？”
“不行——”
白檀无欲无求的脸突然狰狞起来，“若屹，你把我当什么？”
“你现在说这些扎人心窝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什么都没有了，连个戒指都不能留下吗？
若屹，求求你了。我就只要这一个东西……
“白檀，”若屹脸色突然阴狠起来，“你委屈什么？”
“是你提的分手。”
“我要回我们恋爱中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
白檀看不懂若屹了，他这是要报复他吗？
那他成功了，现在他难受的要命，痛苦的想剜掉这颗作祟的心脏。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好像在眼神中道了千言万语。
片刻，若屹西装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一点不回避的接起：“喂？小星，你到了？好，我马上去接你。”
挂了电话，若屹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他指着白檀的胸口，薄唇上挑：“尹总，装的不错。”
“什么时候能闹够？”
“……”
白檀眉宇一蹙，唇瓣还没张开，若屹转身出了办公室。
他似乎不打算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白檀懵了将近十分钟，他现在宁可刚刚的一幕只是他的幻觉。
可办公室门上的脚印，不断的提醒着他，那不是幻觉。
那就是若屹。
确实是若屹说的那些话，那些冷酷不带一丝情感的话。
连这些话他都无法接受，那他跟若屹提分手的时候，若屹是怎么熬过来的？
白檀腿一软，猛坐在身后的办公椅上，发出哐当一声。
·
踏出万鸿，若屹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
他跌跌撞撞进到车里，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往自己脸上扇。
扇到两颊微红，他停下手，抱着自己的脸抽泣。
希望他今日的这番话能让白檀的愧疚心消失。
白檀真的很不会演戏，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被若屹看穿。
他清楚明白白檀还爱他。
暂时分手而已，小打小闹，又不是不会和好了，若屹擦干净自己的眼泪，一踩油门，往机场去。
这种互相伤害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
封星辰不耐烦的拖着箱子逆着人流走。
他一路没怎么睡，飞机上全是要来打卡‘若倾辰’家乡的女孩。
她们讨论了一路，封星辰也忍受了一路。
四年没回国，他连中文都不太会说了，不清楚她们口中的若倾辰是谁，但他的粉丝实在没什么素质，封星辰脾气又差，对这个明星印象极其不好。
“小星，回头。”
封星辰脚步顿住，神色一喜，拉着箱子就转身。
若屹站在他身后，把行李箱拎到自己手里：“走吧。”
“阿屹！这么多年不见了，你又变帅了。”
要不是过于熟悉，若屹差点认不出来封星辰了。
他的粉色长发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规规矩矩的黑色短发。
若屹笑道：“是太久没见了，你变直男了？”
封星辰知道他在调侃，顺着他的话道：“是啊，马上要迎娶白富美了！”
“……”
“别开玩笑了，”若屹问道，“你头发怎么回事？”
封星辰道：“我毕业决定留在法国，我爸为了看着我，直接带我妈移民了，我现在他眼皮子底下上班，正常点免得被他唠叨。”
若屹嗯了一声：“这样也挺好的。”
封星辰想起什么，问道：“阿屹，若氏到底什么情况啊，我爸急匆匆的让我回来帮若叔。”
“没什么。出了点小状况，合作的企业都撤资了，封叔让你回来，应该是让你帮忙拉业务的。”
“你放心吧，”封星辰笑道，“我爸都给我安排好了，他让我潜伏在曲青集团投资部，到时候凭我的嘴，若氏恢复辉煌指日可待！”
“行，”若屹道，“我信你。”
“对了，”封星辰问，“你跟白檀怎么样了？”
若屹眸子闪过一丝黯然，但几秒就消失不见：“挺好的。”
“你俩居然能谈这么久，”封星辰叹口气，“看来我当初的担忧实在多虑，他人呢？要不要把他叫出来一起吃顿饭？咱俩单独在一起，他不得多想？”
若屹苦笑一声：“他最近闹脾气，过一阵子吧。”
封星辰眉头一蹙，还想说什么，若屹转移了话题：“你回来了，若寒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