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冰僵了一下。
片刻后，才轻叹道：“便是与她说了，又能改变什么呢？念念还不是要受委屈。”
“但如今念念的身世也还是会被传出去，因为我的病肯定瞒不住了。”薛维曦心疼地看着苏砚冰，“事已至此，你倒不如将真相告诉长缨，她毕竟是念念的母亲，而且她是女子，定然能比我们想到的办法多。”
苏砚冰眼眶都红了，那晚的事，他、他如何启齿啊……
“她、她不记得……”苏砚冰心脏一抽一抽的，半晌才闭了闭眼，“也许，她不会相信我……”
薛维曦怔了一下之后，抓过苏砚冰的手：“你是担心，她不记得欺负过你，所以不信你说的话，也不接受念念是她的女儿？”
苏砚冰落下泪来。
他试探过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也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明明是她欺负了人，可她却一点都不记得。
如今，还要他主动开口去跟她说那晚的事。
倘若她追着问细节，他当真是想一头撞死算了……
他也是好人家的公子，知书达礼，将名节视若性命啊。
若不是看出她被暗算……他又岂会让她得逞，而不是叫暗卫来将她拿下。
“砚冰！我突然想到一招可以试她。且，定不让砚冰你如此被动。”薛维曦忽然眼睛一亮，一时间连自己的悲伤事情都给抛在脑后了。
“什么招？”苏砚冰呆了呆。
“既然如今我不能生育一事，世人很快会知晓，而念念的身世也会遭人揣测，那我便安排几名府里的小侍，故意在长缨过来时嚼舌根子，说……念念其实是砚冰你生的。”
“这、这怎么可以？”苏砚冰大惊失色。
“以长缨的性子，她定不会直接问你，她会来问我或者你姐姐。”薛维曦勾唇一笑，“那我们就演一出戏，就说……”
“说什么？”
薛维曦轻咳一声：“罢了，此事你交给我来安排吧，具体细节你就不要知道了，免得你露出马脚。”
“……姐夫。”苏砚冰焦虑死了，他实在不放心啊！
“好了，姐夫不会害你的。”薛维曦拍了拍苏砚冰的手背，安慰道，“正所谓‘不破不立’，我们男子的确要等女子来主动，只是长缨有时候有些迟钝，那我们推她一把，也无伤大雅。”
推她一把……
问题是怎么推啊？
苏砚冰担忧地望着薛维曦。
“看你，还说不在意她，明明在意得要命。”薛维曦取笑道，“放心好了，姐夫会帮你的。”
苏砚冰被这么一说，又脸红了。
他……
也想不去在意啊，只是她总阴魂不散，白天夜里都陪着他。
男子总是很难抵御这般强势中又带着温柔的女子的。
他早就知道，她是他的劫了……
唉。
……
皇宫。
女帝批阅完御案上的奏折，起身到御花园里走了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苏家回来之后，总在想那薛维曦的一番话。
母父未婚……
却被养在苏家。
当成嫡长孙女。
甚至于苏柯和薛维曦自己都还没有生嫡长女，便让这么一个孩子占据了苏家嫡长孙女的尊贵身份……
最关键的是，定国将军苏飞瑜居然也知情并且同意？
女帝淡淡负手，微抬下巴看着夜空繁星。
苏念，念念。
这孩子的父亲，念的是谁？
竟可顶着未婚生女的污名，将女儿生下来，还想办法养在了苏家。
当真手段不一般。
“九灿。”
‘嗖’。
一道人影现身跪地：“陛下，臣在。”
“你去定国将军府，暗中盯着那个不满周岁的将军府嫡长孙女，凡是接触过她的人，以及每个人所说过的话，都要每晚回来对朕禀报一遍。”女帝吩咐道。
九灿虽然笨，但这种差事却是绰绰有余。
而且身手好，也不会被定国将军府那些暗卫察觉。
“是，臣遵旨。”九灿立刻退下，执行任务去了。
女帝看着九灿离开的方向，唇角微微一勾：“朕倒要看看，能让朕的定国将军都愿意作出如此牺牲的苏念之母父，到底是何方神圣。”
片刻后，女帝回到寝殿，洗漱一番准备休息。
然蓬淼趁夜来了。
“陛下，谢才人收到了萧娴的书信，已经回信给萧娴，二人皆是文人，想必鸿雁传书更有益于增进感情。”蓬淼跪地禀道。
“嗯，谢明心是有些手段的。”女帝按了按太阳穴，神情舒适，“萧娴又是个鲜少出门、没见过世面的傻子，谢明心不应该拿不下她。”
“是，陛下英明。”
女帝忽然一皱眉，斥道：“谁让你叫他谢才人的？”
“……臣知罪。”
所以，叫什么呢？
蓬淼脑子忽然有些不够用。
“跟朕一样，叫他谢明心。”女帝想起当年被谢明心设计，冷冷一笑，“朕的后宫不纳人，他坏了朕的规矩！若不是当时谢家势大，朕早就扒了他的皮！”
“……是，臣遵旨，臣以后便叫他谢明心。”蓬淼冷汗涔涔，她本着礼节，却不想犯了陛下的忌讳。
“还有其她事情？”女帝见蓬淼依旧跪着，便问道。
蓬淼忙禀道：“是的，陛下，定国将军称病已久，实则去往了边关拦截百越人，如今功成身退，已经返回京城，明日即可抵达。不过，定国将军途径怒洪江时，救了一名女子，据说……是定国将军昔日故人之女，而她是在怒洪江经商时，被水匪所抓。”
“按照苏飞瑜的性子，定是与怒洪江的水匪打了一仗？”女帝抬眸，起了一丝兴趣。
“陛下英明，定国将军与怒洪江水匪纠缠了三日，但并未占到便宜，因为定国将军此行所带皆是亲兵暗卫，兵力不足，所以……定国将军十分愤怒。”
蓬淼猜测，苏飞瑜回到京城，一定会向女帝请旨出兵，到怒洪江去剿匪的。
“呵，苏飞瑜这冲动性子，什么时候都改不了。”女帝懒洋洋地一靠，轻嗤：“怒洪江的水匪又不是一年两年的问题了，事关东越，不好打。”
蓬淼有个小小的想法，但不敢说。
于是保持着沉默。
结果女帝又说了：“要打，也只能长缨去打。”
蓬淼立刻惊喜抬头：“陛下英明！小殿下文武双全，定能旗开得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