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君故瞪着贺济舟，她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真不想再听他说一句废话，她直接强硬地将盛着小米粥的勺子塞进他的嘴里。
贺济舟没什么食欲，吃了十三口就摇头不再继续吃了。
陈君故本想说十三万的，但一想到他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恶心人的话了，大家都是聪明人，何必说些有的没的搞得大家都不怎么不痛快？就将空碗放到一边去，懒得再搭理他了——
她又不是真差这十三万，就算后面再添几个零对她来说也就不过如此。
陈君故重新拿起早晨购买的当地报纸，她做事向来有始有终，想借着把最后两个版面的内容读完。她没有立刻把贺济舟的病床放回去，刚吃了几口食物，还是坐着消化一会儿再说吧。
几分钟过去，陈君故终于看完了报纸上所有的版面，她又回去翻经济板块的时候，就听到贺济舟坐在那里轻轻地唤她的名字，“陈君故。”
陈君故的目光还落在报纸上，随意地“嗯？”了一声。
“你——”贺济舟的嗓音又暗又哑，“你恨你父亲对你的所作所为吗？”
“……”陈君故缓缓地放下报纸，面无表情地看向贺济舟。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猝不及防地问出来这个问题，她只是沉默——陈君故可能永远都不会回答贺济舟这个问题，并不是因为对方是贺济舟，是跟她敌对阵营的贺济舟——而是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内心的答案是什么。
恨吗？可能也不至于吧。
不恨吗？那也是不可能的——就像她之前亲口对她父亲陈牧源说过的一样，她永远不会原谅对方对自己做过的一些事，固然“芜山村项目”那件让她颜面扫地的商业丑闻始作俑者正是面前的贺济舟，但——从小到大她遇到的阴谋诡计数之不尽，整个圈子环境就是相互之间充斥着尔虞我诈，“芜山村项目”不是第一个，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那本应该只是她事业上的一个遇到事故之后的停车站点罢了。
他父亲后续对她说过的话、对她做过的事、对她的态度，才是彻底压垮她的那根稻草。
贺济舟的眼光慢慢地荡到陈君故的脸上——对方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只用看一眼，就能猜到对方正在思考什么东西。
“反正——” 贺济舟沉声说，“我非常的恨老贺。”
陈君故皱了皱眉。
不过……回想起贺济舟之前在向阳村给她讲的与贺鸣凡有关的过往，倒也不意外。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贺济舟的唇角轻轻挑起一个弧度， “你之前猜的没有错，其实我的父亲并不是贺鸣剑，而是贺鸣凡。”
……啊？
陈君故眼睛瞪圆了。
她万万没想到贺济舟的“秘密”竟然是这个——而且就在几天之前，他才亲口否认了贺鸣凡是他父亲的猜测，又亲口对她说过他的父亲确实是贺鸣剑，而且他的长相简直像是同卵双胞胎般相似。
他这样反复无常翻来覆去的是要干什么？
当然陈君故从一开始就对贺济舟的每一句都保持怀疑态度，她从来不认为对方会什么事情都对她说实话，甚至一句实话没有的可能性也不小——以对方的心机和手段，真真假假混淆视听是常规操作了。
陈君故现在甚至可以接受贺济舟说不定不是贺鸣剑与贺鸣凡任何一个人的儿子，而是贺家老爷子的老来子了——倒不是她的想法越来越荒谬，而是贺济舟这个人越来越反复无常，越来越无法让人信任了！
贺济舟又望了一眼窗外摇曳的枝桠，又慢慢地收回视线挪到陈君故的脸上，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声音轻飘飘的好像浮在半空中，“我恨我爸，你呢，大概也恨你爸，你知道怎么才能气死他们吗？”
陈君故目不转睛地盯着贺济舟。
她已经可以猜到以对方的奇葩脑回路，一定又要语不惊人死不休了，但当他真的轻描淡写地把那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能感觉到从自己额角一瞬间落下来三条无语至极的黑线——
他看着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我们在一起吧——如果我们两个在一起，就会使得他们互相争斗的半生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