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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涉和王况,作为王家纨绔中的佼佼者,他们二人的突出自然是有因可究的,那便是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作为有一把岁数的王侯,一个居然敢挖开城墙,只为引沣水入府,真是荒唐无脑而胆大。

另一个更是敢照着皇宫图纸一比一私自还原皇宫中的建筑到自己侯府,连御用材料都照搬不误。在古时,这是僭越之罪,再往重了说,与私绣龙袍穿在身上的谋反之罪又有何异?

还别说,搞不好依旧感觉不够嚣张过瘾的他们下一步还真准备试试睡龙塌,坐龙床,穿龙袍。

王家那一群子混球没少做没谱的事,但真想不到,他们的没谱一直在不断刷新上限,这是在不断地挑战作死的极限啊。

能干出这般事,王涉与王况的父亲,这曲阳侯王根及成都侯王商二人也是跋扈惯了,不是好鸟。

唉,也是,他们那一辈的,除了老大王凤还算有些样子,其它几个都是半斤八两。因为王政君而风生水起的一家子,可不就是典型的暴发户?

像他们这样玩,皇太后王政君一旦薨逝,王家绝对凉透。搞不好王政君未凉,整个王家就先被他们玩凉凉。

绝对不能再让他们这么嚣张下去,得压压气焰,让那些个叔叔们学会低调一些。

自从那日在曲阳侯府看到了完全复刻了皇宫白虎殿的渐台殿之后,王莽就有想过这个问题。

王家他并不是想多么真心去关心的,但却也不得不关心。关键是他们作死,别连累自己,古时的诛九族,太惨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王莽重新将这个念头挑了出来。

也只有让他们真正认识到需要低调了,才会用心去警告约束自己的那些个同样不成器的儿子,自己与王涉的关系是一再恶化,他要不受些压制的话,搞不好哪天真敢嚣张得目中无人到杀了自己。

嗯,得让他们知道不能无法无天。

可以的话,再从坑自己叔叔一把这件事上,再捞点什么好处,比如名声?

走着走着,背上的火辣辣痛感越来越强。那几棍子挨的也算不轻,这会儿身子一放松,痛觉便愈发明显了。

他径直回了家,与母亲打过招呼后便直接进了屋中,打算给自己抹些跌打止痛的药膏,却发现背后最疼的那部位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够不着。

在尝试一番后,他放弃了,重新穿好衣服,干脆和衣侧躺在床上继续思考事情,脑中思绪活跃乱窜着,一个不小心又窜出了那张绝美的脸,还有她最后的回眸一笑,叫他万分沉醉的一笑。

不知不觉的,有些疲乏的他悄悄然地就睡着了。

梦,总是那么美好。

梦里有她,就在这屋中,她替自己解下了衣衫,滑嫩的手轻轻抚过自己背上的伤。她那双手好柔,好软,是如此的温润。

心疼到眼中泛雾的她,那一双手轻柔抚摸过的背,再没有一丝疼痛。

她是那么的温柔,抚愈了身体上的伤,她又缓缓地将那一双诱人娇唇凑了过去,亲吻在了自己的背部。

伤痛抚消了,这一吻,吻出了心潮澎湃,血涌滔滔。他忍不住转过身拥住她,再不愿忍受那挠心的诱惑,贪婪地品起了娇唇,贪婪到灵根闯过了红门玉关,搅起一片甜甜的湿滑温润。

贪婪到将她衣衫渐剥尽去,贪婪到天音娇荡满梦境,以至于,平空挥霍了积蓄。

醒后,望着被自己挥霍掉的积蓄,心头更生出了怅然若失。

原来,这就叫相思。

相思入梦最旖旎,只恨醒时痛别离...

...

而此时,一处大院内,小桥流水旁的一个亭子中,王莽梦中的女子正在亭中的石桌旁坐着。她以手托腮抵靠在桌旁,微撅着小嘴,向着亭外的水面发着呆。

那日回来之后,她忽然喜欢上了发呆,时不时便会想起那天下午的情景。想起他的紧张无措,他的脸红结巴,他的滔滔不绝。

虽然只是短短不及半日的相处,但她确定那是个不同寻常的男人,是个与自己一样讨厌现下缚束、向往自由的男人。更难得的是,听他的言语,他希望他所向往的自由同样适用于女性。

嗯,用他的说法,这叫平等,男女也平等。

他描绘了一个神仙般的世界,甚至吹牛说自己便是从那仙界下凡来的。呵呵,连吹牛都吹的那般生动有趣,说的跟真的一样。

当时她便知道,这男人很垂涎自己,就像是他所说的那种一见钟情。

但她在回来之后才回味过来,好像自己也有些垂涎这个男人。自己若想寻个情朗逍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好像也寻不出第二个了吧?

想起那天听他吹嘘的短暂时光,倍觉有趣,莫名开心。

何况,他的样子也~也挺英俊的。

那天的树荫是那么的叫人安宁无燥,那天的风也格外温柔,连那天的水面泛出光彩都是如此梦幻。

忽然就后悔了起来,后悔那天的草率,没问他是哪家书生,也没与他留下相约方式。

以他的思想,自然不会因自己的主动而觉得自己是个轻浮的女子。

越想越后悔。

亭外,那连接着这处小亭的曲廊上走过来一位与其年纪相仿的女子,她的身材比亭中女子稍矮,很瘦。

是真的瘦,不是简单的苗条,一步一晃摇摇荡荡,真如扶风的弱柳一般,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得荡起来。

虽说偏瘦弱,却依旧不失美丽,特别是那跟随轻盈的步子晃动的身姿,更有种特别的韵味,像舞蹈,更似仙影飘渺。

走近亭子,两相对比,这瘦弱的女子与亭中女子竟有几分相似,不过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一个恰到好处的丰腴,一个清瘦伶美。

她的清瘦是一种轻盈而略带骨感的美,恰好没有骨瘦嶙峋的缺点。

若王莽瞧见便能一眼确定,这清瘦的女子要放在他之前的那世界,不说那美丽的脸蛋与白晳的皮肤,光这魔鬼似的苗条身材便绝对能俘获绝大多数男子的目光。

当然,这绝大多数的男子并不包括他。

“姐姐~你练完舞蹈了?”

丰腴女子,王莽梦中的情人,她的语气有些庸懒,无精打彩。

瘦弱的女子飘然而入,坐在了她的一旁,从石桌上的水壶中倒了一杯水,浅浅饮了一口才回应:“你又偷懒了。”

“有姐姐你就行了,你跳舞那么好看,我再练也不过如普通女子一样,比不过你,也不喜欢练。”她依旧托着腮。

“是~可是你却偏不做普通女子。你不喜欢舞乐,也不喜欢讨人欢心,更连女工也懒散,就喜欢像男子一般翻墙偷溜。哦不,普通男子也没几个像你这般的。”

“我那叫向往自由,不做笼中雀。”她终于舍得坐直身子,有些鼓气地盯着瘦弱的姐姐。

姐姐白了她一眼:“自由?呵,别忘了我们的身份,我们有资格谈自由吗?”

她的眼神攸然黯淡,重新将目光望向亭外,望着水面,仿佛水中有什么她感兴趣的。

感受到身旁妹妹的情绪突落,姐姐抿了抿嘴,似乎有些不忍于自己的直白。

可自己也是为了她好啊,她应该看清自己的身份。自己还在这府中的时候还能仗着公主对自己的喜欢,让公主对她睁只眼闭只眼,但到了自己离开的那一天呢?

她知道,机会一到,自己必然是要离开的。而自己的这个妹妹却不愿随自己一起离去,不愿由一个笼子扑入另一个更高更大的笼子。

可若不扑入另一个笼子中,她这辈子也只能在一个小笼子中囚着啊。说不定,哪天便被扔入了另一个糟污的小笼子中去了。

相对无言。

许久之后,她才稍恢复了些情绪,却依旧望着水面:“姐姐,如果。不,以你的条件不是如果,是一定能成功的。那时候,你便有能力帮我,能求姐姐到时别忘了努力帮妹妹一把吗?”

“傻妹妹,我们可是亲姐妹啊,一路风雨才走到今天。姐姐一旦成功,自然要拉你一把的。”姐姐露出了亲和的淡笑,以尽量温柔的安抚语气回应着。

她却是摇了摇头,回正身子望着姐姐:“不,不是拉我一把,是推我一把,把我推出笼子。”

“推出笼子?出了公主府,你还有何处可去?你难道忘了我们小时是如何饿着肚子一路流浪到这长安城的吗?那一路,几度险死还生。自从父亲死后,我们连那个冰冷的家都没了啊。”

姐姐皱起了眉,语气中泛着苦涩,那些年的经历,此时回想依然令她心生畏惧与痛苦。即使到了现在,依然会时常出现在自己的噩梦之中。

家?

和这样一个有趣的人组成的家,那生活一定很有趣吧?

没有看到姐姐眼中的痛苦,她却是忽然在脑中绘出了一些有意思的场景。

比如像他说的,夫妻一起出去劳作,以及不劳作时一起携手花前月下。

比如像他说的,夫妻一同下厨,炒些小菜,月下无拘无节地酌饮。

更比如像他说的,不开心了能拿夫君撒散气,而不是只能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在家侯着。

想到那些场景,她的脸上便忍不住泛出了红。

“家~或许我遇上了适合我的家...”忍不住微酡的脸,她轻声呢喃。

姐姐的眉头凝得更狠了,望着那明显是泛出春色的脸,她伸出手在妹妹面前晃了晃。

“你不会是被人哄骗了吧?与人私相授受了?”

“没有啦,就是遇到了个有趣的人,觉得有趣而已。不管啦,如果有条件,姐姐记得帮我一把就行。好不好嘛?”

她回过神,露了讨好的笑脸,撒娇似地晃起了姐姐的手臂,晃得她的身子直欲随风飘起。

“好啦好啦,姐姐应了你就是。”

“真的?”

“真的!”

“那姐姐明天就先帮我个小忙。”

“你又想偷溜出去玩!”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

姐姐一把拍开妹妹的手,无奈摇头苦笑着又拾起了桌上的茶杯,掩面小饮。

她掩在袖后的美眸之底透着与这年纪不符的深思与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