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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说好的欺师灭祖呢 > 第21章 一梦浮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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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紫蟾思来想去,决定跨过楚易知,直接收夜扶桑为入室弟子。夜崇光毕竟是玄门至尊,身份贵重,地位非常,差不多与苏星河同辈。他的独子若是拜入楚易知门下成为三代弟子,总归让人觉得白鹿洞有些不诚恳,不懂为人处世之道,于是才挂名在紫蟾真人门下,平时由楚易知等入门早的师兄们指点教学。

夜扶桑本来觉得拜谁为师都无所谓,可当听说抬高了一个辈分,听着其他入门晚的弟子叫着师叔,心里也颇觉受用。尤其是看到渊羡与荒落时脸上更是掩饰不住的洋洋得意,大有小人得志便猖狂的嘴脸。

“荒落,叫声师叔来听听。”

“不叫。”荒落拉长了脸,老大不乐意,“紫蟾师祖也真是的,明明可以多一个小师弟,为什么非要给我们添一个师叔呢?我们的师叔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说到最后仰天长叹,不住跺脚。

“好啦。”渊羡安慰他,“以后总还有机会的。”

“不好。你好歹还有个师弟我。我呢?整个白鹿洞只有我最小。”

“不会吧。我刚才还见一个比你还小的——”

“那是师伯最小的弟子。他虽然才十二岁,可已经入门七年了。我才入门五年,哪怕都十六岁了,还是要叫他一声师兄。”荒落蹲在地上,揪着地上的枯草。

“欸?你们的师父是谁啊?”

“我的师父是明空真人。他是紫蟾师祖的二弟子。”

“渊羡呢?”

“我的师父是了无真人。他是青羊师祖的大弟子。”

“那你们的师父呢?我来好几日了怎么都没见过?”

这话让渊羡一滞,没有接话。倒是荒落大大咧咧开口,“我师父下山云游去了。至于了无真人,自从鹤唳仙尊做了掌门,他一生气就和青羊师祖一起闭关了。经年也不出来一次。”

“他为什么生气?”

荒落刚想说什么,渊羡立刻捂住了他的嘴,一边局促道,“没什么——没什么——”

夜扶桑不以为意,“那你们两个挺可怜的啊。师父都不在。”

“可怜吗。反正也没人管。”荒落道,“每天乐的逍遥自在。”

“那鹤唳仙尊呢?他一个入门弟子都没有?”

“没有。他整日待在后山白鹿洞,就连门内事务都懒得管,哪儿还有心思收弟子。”

“所以现在的白鹿洞是我师父紫蟾真人说了算了?”

“可不是么。紫蟾师祖平易近人,宽宏大量,很少处罚弟子的。不过平易师伯就不同了,严肃又死板,谁不循规蹈矩,就会被罚去白鹿洞抄书。”

“抄书就抄书呗,为什么还要去后山?”

“平易师伯说了,整日对着掌门师祖才是咱们白鹿洞最严厉的处罚。抄书面壁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夜扶桑不住点头,“这话中肯。鹤唳仙尊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模样,和他待在一刻钟我觉得自己会被冻死。”

“有吗?也没有吧。我就是觉得和掌门师祖在一起自己都要憋死了。一天下来一句话若是都不让我说,这可真是让我去死啊。”

“你确实很吵。”夜扶桑堵着耳朵故意气他,“我要是鹤唳仙尊,非一脚把你踹出白鹿洞不可。”

“你——”荒落被这话气到了,翻着白眼道,“掌门师祖就从来都不嫌我烦的……”

三个人打打闹闹从山间走过。

不远处的后山,有一片梅林。此时八月中旬,梅树上挂满了黄色的梅子。苏星河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瓷坛,摘了梅子就放在里面。直到里面被装满,再也放不下,他才找了一处青石坐下。

每日,他都要来这里,秋日摘梅酿酒,冬日化雪烹茶,春日鸡鸣舞剑,夏日听雨闻风。

一年是这么过来的。

整整十三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唯一与十三年前不同的是,再无那个意气风发,笑容天真中带着几分邪气的白归一作伴。

苏星河下意识将头转向一个隆起的土丘。说是无人相伴,也是不合适的吧,他其实一直都在的,不过是方式不同。

已经又过了一个月,苏星河将放好酒曲的瓷坛盖好,找了一株梅花树挖了洞穴埋了起来。这已经是第十三坛了。白归一离世以来,每年梅子成熟的时候他都会酿一坛子青梅酒,埋在梅花树下。他在等他回来,回来让他看看,自己终于酿成了酒,而没有再酿成醋。

想到这里,苏星河突然无声笑了一下,只是他的笑,转瞬即逝。他想起了十七年前的这个时候。

那个时候,他在书上看到了青梅酒的酿造方法。想着后山一片梅林每到秋天就结满了梅子。这梅子酸涩非常,只能用蜂蜜腌制梅干,当做平时的零嘴。可他不喜欢甜的,于是也极少腌制。是以那满树的青梅只好烂在枝头。苏星河深觉可惜。所以看到这个青梅酒的酿造方法,就想着一试身手。

他忙了半个月,用去年梅花上扫落的雪化成的清水,用今秋最先成熟的青梅,清洗干净浮尘,然后沥干水分,又加了几钱蜂蜜与薄荷,最后放了酒曲封坛,埋在了一株梅花树下。

一年后,白归一学成下山,前来与他告别,他准备将青梅酒挖出来与他践行。挖了两棵树都没有挖到,于是他发现自己忘记究竟埋在哪一棵梅花树下了。

他不想被白归一取笑,借口坐下休息,要他将酒挖出来。

“你埋的地方,我怎么可能找得到?”白归一满脸为难。

苏星河不说话了。

白归一突然哈哈大笑,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近似调戏道,“苏澜,你不会是忘记自己埋的地方了吧?”

苏星河只好不耻下问,“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埋哪里了?”

“就知道你会忘,所以你埋的时候,我偷偷跟着呢。”

“那你还装。”

“哎,别这么容易生气,会变老的。变老可不是神仙哥哥了,多得不偿失。”

“你再说!”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苏澜脸皮薄,我再说你又要恼我了。”说完这话就拿过锄头将酒坛挖了出来,并且拿到水边洗了干净。他带着一只酒坛风风火火回来,把酒坛放在石桌上,支着下巴看向苏星河,看似很好心道,“我听说酒酿不好会发酸的。你第一次做这玩意儿,靠不靠谱?”

苏星河不理他,用一把小刀划开了上面的蜡封,小心翼翼揭开了盖子,然后嘴角抽搐了一下,将盖子丢在了桌面。

白归一不用凑过去就闻到了一股陈年老醋酸溜溜的味道,让他嘴里口水泛滥,牙齿发软。他捂着肚子一直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间或还拍着桌子助兴,“怎么样,苏澜。真被我说中了是吧。”

苏星河冷冷道,“乌鸦嘴!”

“没错没错。我白归一可是远近闻名的乌鸦嘴。好事半字不灵,坏事一口准。”白归一看苏星河真生气了才不再笑得那么猖狂,安慰道,“酒坏掉就坏掉吧,反正我又不能喝。只是枉费了你的一番心意。”

“今年秋天我再酿一坛,等你回来喝。”

“一言为定。”白归一敛正神色,起身道,“那么,苏澜,我这就走了。”

那么,苏澜,我这就走了。

这是白归一留给苏星河的最后一句话。他终于一句成谶,永远与自己告了别。

而他,在白归一离开的三年内,每年酿一坛子青梅酒,可毫无意外,都被酿成了醋。

三年后,苏星河从黄泉带回了白归一的尸身,他挖开了曾经埋青梅酒的地方准备将其埋葬,竟然在那里找到了一坛新的青梅酒。

那是白归一就着他酿酒时的便利,自己偷偷酿了一坛。后来在苏星河埋酒那夜,他在他走后也不声不响埋在了一处。只是一直未曾告诉他,直到他这次来到原地想要将他埋到那里,才无意中挖了出来。

那只酒坛是青色的蜜色瓷,上面还绑着一个雕刻着字的木牌。上面是白归一龙飞凤舞的字体——“苏澜,莫要贪杯。”

他还是那么细心,给他写的信依旧是用刻刀刻出来的,为的就是让自己用手指一摸,就能知道他想要说的话。

苏星河将那坛青梅酒挖出来,然后将白归一的尸身放了进去。他扯下了蒙眼的白绢准备看白归一一眼,是第一眼,也是最后一眼。

只是,这个时候的白归一已经面目全非,丑陋不堪。尤其是那双眼睛,里面皮肉外翻,一片恐怖。

他终究错过了他,也错过了他最美好的样子。记忆留给他的,只有他嬉笑怒骂的回音,而没有意气风发的模样。

苏星河伸出手指,努力了数次终于摸到了他那双失去了眼球的眼框,就像是自己失去了心脏的胸膛,疼得发冷。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如雨下。

一派清风明月中,那个白衣少年抱着一只瓷坛,对着一个死人,哭得无声又绝望。

红尘旧梦,不堪回首。苏星河神情恍惚,面色凄然。忽然,他听到一声,“苏澜——”

心中一震,白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