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说好的欺师灭祖呢 > 第22章 一梦浮生(2)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还没等他欣喜起来,就听到夜扶桑的吊儿郎当的声音,“这么晚你不老实在家睡觉,跑出来做什么坏事?”

苏星河没有答话。夜扶桑继续与他玩笑,“夜黑风高,最适合偷情与杀人了。”

说完自己先哈哈笑了起来。苏星河将头转向一边。夜扶桑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压低嗓音道,“我可早就看到了,你刚才在偷偷埋东西。不会是真的杀了人在埋尸吧?”

他说的满脸神秘兮兮,语气又低又轻,仿佛做坏事的人不是别人,而正是他。

苏星河突然起身,一语不发走了。

“哎哎哎——”夜扶桑朝着他伸手,企图挽留,却无济于事。只得恶狠狠道,“又是这样一言不发就走人。真无趣。”

手放下来的时候无意中碰倒了一只酒瓶,一股酸涩之气飘洒出来。

夜扶桑捏着鼻子道,“这位兄台果然是世外高人,爱好如此风雅独特,不是烈酒就是陈醋。”

他这样说着,突然看向那个隆起的土丘,满脸猜疑与好奇,“刚才苏澜是把东西埋这里了吧?他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埋什么宝贝?”

夜扶桑抽出随身佩剑扎在土里,“我就挖开看一眼,不拿走。这不为过吧。”

他满脸兴高采烈,一刻钟以后,当他挖土的剑一下子插进一个骷髅头黑魆魆的眼眶,他吓得浑身一激灵,双腿发软,跌坐在地。好半天无法回神。

他从未想到真的会挖出来一个死人,虽然他一直这样开玩笑。这下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笑了,甚至都快哭出来了。直到一刻钟以后还头皮发麻,冷汗未干。若不是他知道苏星河的为人不屑于开玩笑,他一定会认为他是故意埋一个死人在这里,只为了吓唬自己。

“这苏澜真是重口味啊,竟然和一个死人在偷情。怪不得一语不发就走,肯定是被我说中心事了。”夜扶桑咽了咽口水,双手合十低声道,“这位兄台,我本无意冒犯。我这就走,不打扰你安息了。你留步,可千万别送了。保重!保重!”

说完跑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黑色的泥土里露出点点白骨。一处孤坟,蓦地无比凄凉。他有些于心不忍。心道,这位兄台也怪可怜的。不知道死了多久,连口棺材都没有。这也就罢了,本来人家在这里睡得好好的,我这没轻没重把他挖出来,也不给埋上,是不是有点冷血无情了?算了,我自己挖出来的,还是再给他埋上吧。

夜扶桑上前,将泥土一捧一捧重新填上刚才挖出的坑。他埋的认真又缓慢。

突然土里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划过他的手指。指尖一热,鲜血淋漓而出。有一滴鲜血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森森白骨之上。与此同时,夜扶桑心里像是被毒蛇咬了一下,痉挛起来。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接着头脑里面一阵天旋地转。夜扶桑有些呼吸不过来,像是落水,胸腔里被挤走了所有的空气,他难以呼吸,依稀中他听到一群人的喊杀声,只是那些声音噪杂且凌乱,又重叠在一起,他无论如何都难以听清楚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接着,他似乎看到昏黄的一片。那是什么?是一条河吗?河水昏黄,浩浩汤汤。若是有人跳下去,肯定绝无生还的可能。

那么我呢?我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身体里?头脑里有一个人在说话。

“我是夜扶桑。”夜扶桑道。

“不,你不是。”那个声音立刻否认。

“那你说我是谁?”

“你是谁别人说的不算。你想是谁你就可以是谁。”

“我是谁?”夜扶桑问那个人。那人却不再说话。他的神思清明一些。他抬起自己布满污泥的双手,喃喃自语道,“我是谁?”

自从有个人意识以来,他第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我不是另一个夜扶桑吗?我难道不是他吗?既然不是,我又是谁?为何又会在这里?”

夜扶桑坐在孤坟前一动不动,直到东方天光微现。他才拖着麻木不仁的身体回到平时居住的卧房,找到自己的床铺,然后一头倒下,睡了过去。

鸡鸣过三遍。入门弟子都已起床前往清明殿做早课。只是今天早课都散了夜扶桑还是没来。这有些反常,虽然这个娇生惯养的夜氏小公子对早课嗤之以鼻,每次结束以后都要发几句牢骚,可至今三月有余,倒还不曾缺课,是以楚易知一等早课散学就让荒落前去一探究竟。

荒落来到卧房,看到夜扶桑的床铺还凌乱着,他蜷缩在被子里面睡得正香。地上一串带着泥土的脚印,从门口一直蔓延到他的床边。他一边来回跳着脚,一边来到他面前,一把掀开被子,看到他浑身也脏兮兮的,他突然来了气,一把拍在他身上道,“喂,夜扶桑,你昨天是被人活埋了吗?看看你把房子弄得多脏。”

夜扶桑被人扰了清梦,也来了起床气,抱着被子重新躺下,瓮声瓮气道,“走开,别来烦小爷睡觉。”

“你以为我想来?要不是平易师伯让我来看看你是否还活着,我才懒得管你。”

夜扶桑反应片刻,突然一跃而起,“哎呀,早课,要迟到了,完了完了。”

“不是迟到,是已经结束了。”荒落不耐烦看着他,“你看看你,浑身上下这么脏,你昨天晚上都去干什么了?”

夜扶桑低头一看就明白自己这是夜游症又发作了,谁知道又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他低声咒骂一句,然后干巴巴道,“昨天起夜,掉沟里了。”

荒落本来还气鼓鼓的,听了这话转嗔为喜,笑了出声,“起个夜都能掉沟里,你可真厉害。”

“你更厉害,真能废话。”夜扶桑瞪了他一眼,又压低声音道,“平易师兄怎么说?是不是很生气?”

“那个——那是当然。”荒落一顿,板起脸道,“他罚你了。”

“这也要罚?不是说没有门规吗?”

“所以我才说宁可要一万条门规,也不想一条都没有。师伯惩罚弟子,向来依心情而定。”

“那他今天心情是好是坏?”

“糟糕,非常糟糕。”

夜扶桑咽了口吐沫,有些不安,“那他罚我什么了?”

“他啊,他罚你去后山师祖那里抄书。”荒落装模作样道,“抄《行止》十——呃,不是,抄一百遍。”

“一百遍?还要去掌门师叔那里抄?”夜扶桑道,“完了完了。”

荒落偷偷捂着嘴笑了起来,担心被夜扶桑瞧见,立刻又板起脸,只忍得无比辛苦,他担心继续下去迟早穿帮,只好道,“行了,话已经传到了,我也该走了。你啊,还是赶紧去掌门师祖那里抄书吧——记得去之前把自己收拾干净。师祖他老人家最讨厌邋遢鬼。”

荒落说完捂住嘴就走了。刚走出门就看到渊羡正要往里面走去,他捂着他的嘴将他拐走,直到确定夜扶桑听不到两人说话才道,“你可不能进去。”

“荒落,你怎么能假传师伯的话去戏弄小师叔呢?”

“这又怎么了。”荒落满脸不在乎道,“谁让他总是在我们面前摆师叔的架子,他可以欺负戏弄我们,我就不能以牙还牙,小小的报复他一次吗?”

渊羡觉得他有些强词夺理,只是摇头,不再理会他了。

荒落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生气了,这才有些着急,“渊羡,你不会因为这个就生我气了吧?”

“这倒不至于。只是让人去打扰师祖清净,这样真的好么?”

“不好吗?”荒落有些不解,抓着头发道,“师祖一个人已经够孤单冷清了,找个人陪陪他,总比他一个人守着白鹿洞好吧?”

“也是啊。”渊羡这才没有继续纠结下去。

此时纠结的是夜扶桑。他已经沐浴更衣完毕,正走在前往白鹿洞的山道上。他有一种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的感觉。

可这是为什么呀?想他堂堂羲和神君的独子,生下来就是富家公子,仪表堂堂,玉树临风。虽说他父亲夜崇光总是对他大呼小叫,到底未曾碰过他一个手指头。也算是放在手心里宠到大的,他也生就那无法无天的脾气,执拗起来,天都能捅出来一个窟窿。可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么一遇见苏星河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呢?他们是八字犯冲吗?

夜扶桑实在想不明白。于是走一路就纠结一路。

刚想着要不还是回去吧,大不了挨几下戒尺,也比对着冷冰冰的苏星河更让人容易接受,就听到一阵琴声。

那琴声古朴悠远,又缠绵哀怨。像一首悱恻的情诗,直听得人心神恍惚,愁肠百结。

夜扶桑突然改主意了,他觉得能够弹出这样一首曲子的人,不会是冷酷无情的,他也许是面冷心热、嘴硬心软那样的人呢?他来都来了,硬着头皮迎难而上吧。他夜扶桑平时无知者无畏的脾气上来了,于是大步流星朝着白鹿洞而去,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