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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说好的欺师灭祖呢 > 第173章 游神双煞(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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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如令却不想过多深入这个话题,因为她觉得和一个小屁孩讨论自己的感情大事有些难为情了,于是顾左右而言他。

“对了,现在夜游神白归一的名头如雷贯耳啊,我在敦煌这个穷乡僻壤都已经听说了。真该敬你一杯。”

说着朝他举杯示意。如此盛情,白归一也不得不收,好歹喝了一杯,“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兄弟。我们白纸门的子嗣,都是人中龙凤。”

“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哎,如令。说真的,你到底对我家阿九是什么心思?”

“你个小屁孩儿,管我们大人的事做什么?”

“我才不管你们的事。我担心的是自己。”白归一喝酒后就有些没皮没脸了,对兰如令眨了眨眼睛,满脸风情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家阿九,考虑一下我呗。”

“白归一,你小子皮又痒了是吧,老娘也敢调戏。”说着伸手在他腰窝的某处穴位一捏,然后白归一只觉半边身体一麻,就笑不出来了。

他忙不迭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仙女……仙女……你高抬贵手,就放过我吧。”

“勾魂手,勾魂吗?”

“这明明是索命啊。”白归一半天后身体才缓过来,“那个,不胡言乱语了,我有事问你。”

“立刻说完,赶紧给我滚蛋。”

“我还是想问一下苏澜的眼睛可有治疗的办法?”

“第一百零几次问我了?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件事情上较劲?”

“我是跟你家较上劲了,惦记不上你,改主意惦记你弟,行不行啊?

兰如令佩服得五体投地,“行。你厉害。”

“那是。”

“不过有本事这话去给正主说,给我说有什么用?”

“长姐如母,你点头答应了婚事,我才好去给正主开口。”

“我就等着看星河一脚把你从苍梧山踹到白纸门。”兰如令直翻白眼,“他的脾气你不比我清楚?”

白归一被说到三寸了,心里有些心灰意冷,片刻后强打起精神,清了清嗓子,不无尴尬道,“那个……玩笑之语,不当真,不当真——你说你扯开话题扯了这么远,你倒是说些有用的。”

兰如令看他一眼,没有答话。

白归一急了,有些口不择言,“苏澜可是你亲生弟弟,更是你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你就不关心他的吗?还需要我一个外人来操心这些?兰如令,你情何以堪!”

兰如令将杯子放下了,无比惆怅,她沉声道,“其实有方法可以让星河重见光明的。”

“是什么?”白归一立刻来了兴致,像是闻到肉味的饿狼,他凑到兰如令旁边看着她,手下给她空杯添满,“你快说!”

“药方中的君主是重明兽的灵元,臣佐是星凌草与天心花。”

“那这两味药易得吗?”

“不易得,可也有的寻。”

“那为何你这么为难?还有后话是吗?”

“若是星河的眼睛完好无损,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白归一心思通透,立刻反应了过来,怔怔地道,“所以说还有一味活人的眼睛为药引,对么?”

兰如令没有说话。

白归一突然有些无所适从了。可到底也有指望了,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星凌草和天心花哪里可寻?”

“星凌草长在尸山,寄生在鬼血藤之上。天心花是一种灵草,比灵芝贵重,比人参难求。百年才汇集天地灵气得此一棵,本是祥瑞的象征。自从星河的眼睛失明以后,我也打听过这东西的下落。只听说二十年前曾经现世。至于现在下落何方无人知晓。”

兰如令说完这话,两个人久久无语。

夜色逐渐深沉,两人也不得不结束这场让几个人的人生陷入僵局的会面。

白归一起身道,“如令,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本不该说的,因为说出口就让人都难过了。”兰如令倦了,“夜深了,回去睡吧。”

白归一走到门口,兰如令又道,“白归一,别再想了,这是个死局。”

“你这话现在说来为时尚早。”白归一这话,倒是比刚才多了几分坚定。他说完回了房间。

白归一没有点灯,就自己靠着窗户席地而坐。屋里一片黑暗。此时,月上中天,窗户朝东,看不到如银的月色。

是否苏星河的眼前也犹如自己面前这般一片黑暗呢?这夜空好歹还有皓然明月与璀璨星辰,而他的人生难道不比这黑夜还要深沉吗?

白归一永远记得那个坐在月色中抱着自己的身影,他是那般孤独,那般绝望,又是那般仓惶。他的眼睛没有缠绕白绢,上面干瘪凹陷,没有眼球在内的饱满。眼睛周围还有陈年旧伤,似乎是被人恶意毁去。

白归一自从认识苏星河以来,看他行走坐卧丝毫不像双眼失明,于是心中总是躁动不安,觉得他实际上是看得见的,无非是觉得蒙着眼睛能够故作高冷的姿态,最初他就无所不用其极,时刻打着鬼主意,想要挑开他蒙眼睛的白绢。

只是苏星河一直防范周密,未曾被他得手。随着他剑法上的修为进展神速,苏星河想要胜过他,也要在百招开外。于是一次在月下比剑中途,白归一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用剑尖挑下了他蒙眼的白绢。

以前,他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一探究竟,可是当他真的看到了真相,突然觉得天塌了,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苏星河立刻变了脸色,浑身颤抖,满满尽是仓惶无措,他用衣袖遮盖着面孔,手中剑招凌厉狠辣,不留余地,只几招就将白归一手中兵器打落,剑尖指上了他的咽喉。

白归一很久反应不过来,直到感觉到了他的杀意,立刻大叫,“苏澜,对不起。”

苏星河的剑尖突然停在了他的咽喉处,若是他的理智再晚一点儿回来,白归一就要命丧他手。

白归一喘息未定,心像死了一样,感觉不到跳动。直到苏星河低声道,“如此,你可满意?”

“苏澜……”白归一说不出话来。他更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

想他苏星河那般神人容颜,仙人之姿,清冷出尘,不染尘垢。谁曾想到他身上会有这般浓墨重彩的一个遗憾,它就像是孔雀漂亮尾羽下丑陋不堪的屁股,就是他一生的遗憾,终身的软肋。

莫说是当事人没有办法接受这点,就是白归一自己看到了都没有办法接受,满满都是耿耿于怀。

苏星河以为白归一看到那般丑陋的自己,有的只是厌恶与轻视,心里也是满满的自卑与害怕。殊不知对方看到以后有的是却是心痛与后悔,自责与疼惜。他咬牙切齿道,“滚!”

他留下这一个刺骨的字,自己反而走了。大约他的意思是再也不想见到对方吧。

白归一很久以后还是惊魂未定,心脏剧烈跳动,他像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样,再世为人。

双腿发软,拖着沉重的身体孤魂野鬼般游荡了整个后山才寻找到苏星河的下落。他看着他独自坐在月下,抱着自己冰冷的身体,肩膀不住颤抖。

白归一能够感觉到,他在哭泣。虽然他看不到他的眼泪,可是他能够感受到他心里的血泪,一点一滴,都像是从他的心底,汇入了自己的心田。

也正是看到这般脆弱无助,不堪一击的苏星河,白归一心中深受触动。他当时有一个冲动,想要走过去紧紧抱住他,不是一时半刻,而是一生一世。

可是他那般清冷高傲,那般不染红尘,若非他朝自己迈出第一步,他恐怕没有半分坦露心事的勇气。

是以白归一哪怕有魄力在这条道路上走上九十九步,可若是没有他的第一步,那剩下的路,即使是一千步,又有什么意义?

原来,一切在初见就已经注定。

有人一见钟情,只是浑然未觉;有人心如止水,不为所动。彼时,有人情意绵绵;有人误会深重。眼下,有人爱在心口难开,无法割舍;有人仍旧不入凡尘,情事未开。

回想前梦,白归一唏嘘不已。他眼睛望向窗外无尽的夜色。

这般大好山河,苏星河未曾看到过,这般春花秋月,他没能欣赏过,这般对他情根深种之人,他不仅未曾谋面,更不曾知晓。

白归一黯然神伤,自言自语道,“苏澜,自我一走,可还有人给你弹奏一曲织梦?而你,又可曾想过我半分?你一定不知道我的离开,一为躲避,二为试探。

“这份感情,本身就是禁忌,是一种不被人所理解,所尊重,所包容的存在。我既害怕他人知晓,更害怕亵渎到你,所以只能佯装不知,维持着自己的体面与尊严,全身而退。

“可是,到底心有不甘,所以两年前的离别也是试探。我在试探你的心意,但凡你开口说一句话挽留,我就会有百分百的勇气,与你并肩携手,面对世人一切的诋毁,谩骂与侮辱。

“就像黑暗、疼痛、苦涩、饥饿、与死亡一样,有了你,或是为了你,我就一切都无所畏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