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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说好的欺师灭祖呢 > 第79章 长相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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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苏星河先醒了过来。白归一蜷缩在他怀中睡得正沉,脸上犹自带着几分心满意足的红润。

他腿动了动,然后听到一声睡梦中的闷哼。不明所以时起身,他的腿上带了斑斑点点的血迹,于是俯身去看。

白归一的小腿上,少了一块皮肉,一根手指那么长那么深,半处结痂,半处血痂脱落,恐怖极了,这才让他身上带了血。

苏星河看得毛骨悚然,不知道他是何时被伤的,于是披衣而起,寻了药与纱布,亲手为他包扎起来。

他的血流到了掌心,然后手上被白重九的鲜血弄出来的伤口,奇迹般在愈合。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重九的鲜血,能够伤到自己已经足够匪夷所思了,这白归一的血,竟然可以让这道伤口痊愈。

可是,他的血不是白重九献祭而来?

完全都是他的血吗?

为何会性能截然相反?

难道说,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天定之人?

苏星河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于是心不在焉将他的伤口包扎好,把他的腿塞回被子下。

然后穿好衣袍,准备离去。原本昨夜还想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被他那般一闹腾,之前的愧疚与不安都被一腔怒火压了下去,也就熄了这个重归于好的念头,只想惩罚他一顿。

白归一听到动静,眼睛也不睁,将身体翻到里面,咕哝道,“卖身钱,别忘了给。”

这话不知是鄙薄自己,还是轻视对方。又把苏星河气得七窍生烟。忍下把他叫醒教训一番的冲动,从紫金螭龙指环万象里取出一张金票放在桌子上,用纸镇压了,这才悻然离去。

白归一直到日上三竿才醒。起来穿了内袍,无所事事,在屋内闲逛。然后就看到了那张五百两的金票。

五百两金子,也就是五千两银子。白归一突然笑了,只是太过苍凉,“苏澜,你终于给我们之间的感情开出了价码,也画上了句号。”

说着就想把东西撕碎,却迟疑下来,看了看金票,然后折叠起来。他边折边道,“清清白白的身体,换来干干净净的金子。撕了多可惜。”

片刻后,他端详着手中一只折好的千纸鹤,“男人有钱就变坏,你看你现在多有钱,又变得有多坏。”

去得月楼下海是假的,被人调教是假的,想要与人鬼混也是假的。不过是在气他罢了。

昨日在兰亭门口,他喝的再醉,也认出了他。于是才心甘情愿与他一夜巫山云雨。

昨夜,他穿了喜服,与最爱的人同房。他不曾告诉他,那是他的良辰吉日。即使知道他再薄情寡义,与她人纠缠不清,他也犹如飞蛾扑火,想要守着两世情根深重,三寸有始有终。

他的意中人即使再辜负自己,他也不能辜负最好自己,辜负那段再也回不去的少年岁月。

所以,昨日有了一场一个人的婚事。然后今日,又有了一场不为人知的葬礼。他的心上人死了,死在了他的心里,心就是他的棺木,一起埋葬在了他的身体里。他成为了一个未亡人,守着这座孤坟。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打动他的心,更不会有人能够取悦他的身体。

“情之一事,向来不是说与谁听,做与谁看的,只是为了不辜负最好的自己罢了。”

这是夜崇阳的话。

“情浅不专,是人生悲剧。情深不寿,也是人生大忌。”

这是苏明伦的话。

苏星河让自己的人生成为了一场悲剧。而他,也犯了人生的大忌。

“这两句话,说的真好。”

白归一说完,将千纸鹤放在了小轩窗下的铜镜前,然后穿了一身素服,拿了火盆来焚烧纸钱。

一来,昨日是白重九冥诞,该缅怀一下亲人。二来,他的爱已死,情已逝,也该凭吊一番过往。

***

白纸门。

白氏宗祠里面,莫随风跪在白重九的灵位前,燃烧着东西。最初燃的是他亲手所书的《妙法华严经》,用来超度亡灵。最后,他又开始燃烧书信。

只是上面却只有一句话。他的神色也是难以言明的复杂。

他看着上面一模一样的话被火舌吞噬,脸色一片木然。

“九哥,今天是你的冥诞,我来陪一陪你。”莫随风低声言说道。

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可是无论哪一句都是无法言说的,最后汇聚成一句话,写了百遍也不够,又不知道一腔心事如何告知,于是带着纸钱能物品,一起燃烧了。与其告慰的是亡灵,倒不如说是开解自己。

这边还在点燃书信,那边听到白管家的声音由远及近,“夫人,您来了。”

“来看看白重九。”

是兰如令,莫随风听到她的声音,身体颤抖起来,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他本来想起身相迎,迟疑了片刻,仍旧直挺挺跪着了。

又很快想到了什么,立刻将手中的书信倒扣在火盆里,将它们焚化了,却慌乱间带起了风,将火盆里最上面的一张,从里面吹走,飘了出去。

莫随风一直看着兰如令在夜色中走来,茫然未知那张罪魁祸首,逃过了一劫。

兰如令终于来到了祠堂。她一身素白。容颜憔悴,人也清减许多。莫随风只看她一眼,更觉她的悲痛就是自己的罪孽。

这边,兰如令自己被侍女搀扶着走上了台阶。

侍女妙妙道,“夫人,您身子沉,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的,可要仔细着脚下。”

兰如令视若无物,遣走了侍女,一个人来了。她在白重九灵位前上了三炷香。这才来到莫随风面前。她看着他道,“月长君还不起来?还要我亲自来扶你么?”

“我……我还是跪着吧。”

“何时见了我,需要这般低声下气了。”

莫随风更是眼神闪烁,连直视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眼神游移间看到一张遗留的东西,大惊失色,拿起来就要扔到火盆里,像是消灭罪证一般,可是兰如令也看到了,伸手来要。

莫随风不肯给,她就来硬拿。于是,一半被她拿走,一半留在了莫随风手中。

莫随风见事情败露,跌在了地面,像只霜打的茄子一样。

兰如令看了看,眼睛里面闪烁不定,嘴唇抿紧了,最后蹲下身,将东西丢到莫随风脸上,一字一句道,“真可以啊,月长君。”

“对不起,如令——”

“对不起什么?”

“真的对不起……”莫随风更加低声下气了,心中满满都是无地自容,愧疚难安。

“话说回来,这第二句不是比第一句更直白?为何不一并写了,烧给他呢?”

“我不——”

“不敢?有胆子惦记,没胆子说?再说又不是说给活人,是说给死人,这也不敢?”

“不是不敢,是不能……”

“有何不能?”兰如令仰天长叹,“上天对我真是不薄,有一个白归一惦记我弟不够,还派一个你来惦记我男人。”

“对不起——”莫随风除了说这句话,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也是直到白重九身死,才明白自己对他的情,到底是哪一种。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害死了白重九而自责,也以为他是少了一个知己、恩人与亲人而悲伤。

完全不知道,他失去的是挚爱。而这个挚爱,不仅是他害死的,也是为救他而死的。

他被这种愧疚、痛苦、自责、悔不当初,等复杂的情感逼迫,都要在沉默中灭亡了。

“这句对不起,你最该对自己说。”兰如令将那张纸丢到火里。

上面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看着那句话烧成灰烬,心事也像灰烬一样。

“明日替我去一次长安。”

此夜子时。十里长街。有夜雨,下的凄楚迷离,雨水打湿黑色的屋檐,然后汇聚而下,零零碎碎,点点滴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水花朵朵。

一个黑暗的角落,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挣扎。看不清男女,也辨认不清面目。

在拐角之地,转过来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他温文尔雅,清丽高洁。手里撑着一只油纸伞,行走在已经宵禁多时的长安。

他满腹心事,人也心不在焉。走到一个地方时,似乎听到有人的呻吟声。

他听了又听,终于反应过来不是自己的幻觉,于是寻找起来。最后在一个拐角处看到那个黑色的身影。于是惊愕,下意识俯身去看。

那是一个身受重伤,一直发抖的女子。五官姣好,姿容上佳。比之长安花魁也毫不逊色。

只是神色太过清冷,比之他熟识的兰如令还要冷上五分。这张容貌,他没有印象,只是那女子手边的剑,他是熟识的。

嘴唇颤抖着,握伞的手指发紧,直到指节发白。他的心里不是没有挣扎,最后还是合了伞,将她抱了回去。

兰亭的灯犹然未灭,他扣了门,有青衣婢女前来应门,看到人叫道,“月长君。”

来人正是莫随风。

他问,“兰二公子可曾歇息?”

“先把这位姑娘放到西暖阁吧。婢子去唤他过来。”

“有劳。”莫随风将那个黑衣女子放在了西暖阁的榻上。

片刻后,兰重火风风火火来了。他看了看人问,“你救回来的?”

莫随风点头,似不欲多言。

兰重火查探一番伤势,然后又切了脉。侍女已经准备了所需的疗伤之物。

那个女子锁骨下方中了一枚暗器。上面倒是无毒,只是入体颇深,倒也棘手。

莫随风问,“可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