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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说好的欺师灭祖呢 > 第164章 屠龙者(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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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苏不群刚下战场,他为了护住自己,经历过浴血奋战哪怕他知道自己获胜的希望微乎其微。他还是义无反顾去了。他是没有预料到眼下这个结果吗?

这一次不像那个时候,他像个无能且懦弱的逃兵,从他的人生中逃离了。于是他那个神圣的父亲一夕之间,跌落神坛。

这一次,就像有一枚火星子落在了一块坚冰之上。虽然不能将其完全融化,可是那点滴的灼热还是让它将寸许之地的寒凉变成了水渍。

但这点动摇太过微乎其微。或者说,让苏星河故意视而不见。他有他的自尊与骄傲,这点矫情让他不可能拉下脸面去原谅苏不群的过失。

前进一寸,勉为其难。后退半尺,又于心何忍。于是就这般不上不下,不左不右。

苏不群看着苏星河,气若游丝道,“阿澜……儿子,你原谅爹好不好?”

苏星河呼吸一滞,扭过了头。

苏不群眸中的光黯淡半分,他有几分局促,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知道这太过……强人所难了——我知道——”

说着咳嗽起来。

明卓俯身替他抚顺胸口。好大一会儿他才平复下来,声音却沙哑了,“那你能不能……能不能叫我一声……就这一次——最后——”

苏星河觉得握着自己的手松了起来,并且越来越凉。

其实,他也想叫一声爹的,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人听。而现在,即使他想着,叫一声也不疼不痒,看在他即将离去的份儿上,叫一声好像也没那么困难。

他嘴唇颤了又颤,抖了又抖,他还是发不出这个声音。

太陌生了。

真的太陌生了。

像是一条鱼,无论如何都学不会飞一样。

就在苏星河进退维谷之间,他听到有人叫了一声爹。

叫的人是白归一。

苏不群模模糊糊之际也听不清是谁的声音了,只得了这一句,就心满意足闭上了双眼,嘴角含笑,眼中浊泪划过半张苍老的脸。

斯人已去,是非也该随风而去。他或许那个时候不够勇敢,也或许有自己的无奈。可这份父爱在今时今日,终于姗姗来迟,只是可惜,未曾换来冰释前嫌的结果。

白归一将苏星河扶了回去,留着明卓给苏不群入殓、守灵。他回到房间就吩咐人准备洗澡水与醒酒汤。

等热水好了以后就将苏星河塞进木桶里面,洗了个一干二净。然后又将醒酒汤喂给他。

苏星河身心俱疲,终于不再闹腾,睡了过去。

等到他再醒来,已是黄昏时分。

苏不群已经入殓,放在黑色的棺木之中,身侧点燃了长明灯。

白归一与明卓皆身着素服,跪在火盆边燃烧纸钱。

比起自己这个亲生儿子,这两个人更像是苏不群的骨肉,这般礼数周全。

苏星河挤在两人中间,半是玩味,半是刻薄道,“苏不群这一生活的真值,只生了一个儿子,却有三个儿子给他送终。”

明卓头也不抬,“再怎么说,昨天令尊救了你我。死者为大,披麻戴孝也不为过。”

“那你呢?”苏星河问的是白归一,却看也不看人。

“千金难买我乐意。”

“苏不群是你爹吗?叫的那么顺口。”

其实,他心里是欢喜的,因为他对自己的亲人有了认可。这种认可,让他的心与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更近了。可是怎么说出来的话,就总是不能言为心声,这般南辕北辙呢?

白归一没惯着他,立刻回呛,“老子就喜欢给别人当儿子。我不仅给夜崇光当过儿子,还给李云齐当过儿子。叫一句爹怎么了,少块肉吗?”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你配我好言好语吗?不是看在你爹的份儿上,我懒得和你多说一个字。”

两人谁也不服谁,还想吵个天翻地覆,明卓开口了。

“够了!这里是灵堂。”

这才阻止了一场四处纷飞的战火。

三人彻夜守灵,直到次日黎明。

“天亮以后,你派人将灵柩送回潼川。”

明卓问,“你不亲自去吗?”

“没空。”苏星河起身,“我困了,要回去睡,天塌下来也别叫我。”

说完当真走了。

白归一和明卓对视一眼,都未曾答话。

等了片刻,白归一还是不放心苏星河,就要去看他,刚出门就看到李甘棠带着仪仗前来。

白归一一看到李甘棠,就想起她与苏星河一事,心中颇有怨气,不欲与她相见,避之不及。不曾想刚抬脚,李甘棠就看到了。

“已经看到你了,躲也白躲。”

“没准备躲。”白归一嘴硬,“苏星河睡去了,你去看他吧。”

“不找他,找你。”

“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尽力而为。”

李甘棠看他心绪不佳,知道他是因为苏星河胡诌的李天佑的身世一事在耿耿于怀。本来还想说个清楚明白的,可是临阵又改了主意。

“借一步说话。”李甘棠朝一处僻静之地先去了。

白归一心里不想与李甘棠多有瓜葛的,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又如何面对她、自己与苏星河之间,混乱且错位的关系。可是他也明白李甘棠那种说一不二的脾气,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去了。

李甘棠将祭天一事说了。她本来还以为白归一会一口回绝。自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一脑子的阴谋诡计。不曾想他应承了下来。这不仅让她有些意料之外,更加让她英雄无用武之地,于是就有些郁闷。

若是有可能,白归一不想再与江湖纷争或是朝中局势有任何牵扯。但真要放手,他又无法坐视不理。

最近一直风波不断,他无心任经营任何事情,不管是大业,还是感情,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可是若是不做些什么,他又空虚得厉害。

感情的事情,他以前都是活的太过一清二白。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现在,他突然觉得过得糊涂些也不错。

计较那么多,还干什么?也莫管苏星河爱的人到底是自己还是李甘棠,更不管李天佑到底是谁的儿子。就这么走一步看一步,随波逐流吧。

情之一事,切记太过。人生难得糊涂,感情也亦然。

于是他没有二话,换上夜扶桑那件衣衫,就跟着去了。

祭天仪式繁琐而复杂,又不可行差踏错。于是整个流程下来,人也疲倦不堪。

晚上的时候,白归一就歇息在了云上天宫。鉴于他这位新君名不正言不顺,于是没有居住在翠微宫的正殿,而是暂住在了侧殿。

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三处就传来捷报。

汴梁落雨,解了三五个月的干旱。百姓沐浴着甘霖,额手称庆。

长安与常州蝗灾也得到了控制。自从祭天之后,铺天盖地的蝗虫一夕之间荡然无存。仿佛一群天兵天将,从天而来,又回天而去。似乎就是为了给夜扶桑的身份坐稳了正统之说而突然下凡一样。

莫说一众朝臣再也无话,就是白归一本人也觉得匪夷所思。

在这段时间,李天佑终于被接到了云上天宫,回到了李甘棠的怀抱。

李甘棠一直为征兵一事东奔西跑,也难得有空闲时间。

三日后,朝堂上商议起了銮驾回京一事。鉴于长安已经平安度过了时疫,于是很快上下达成了一致。

十月初,阔别长安半年有余的一众朝臣,终于西归。

白归一也与李甘棠商议好了奔赴西北战场一事。

于是刚回到长安,他就要在三日后带领当初亲自征来的六万大军,赶赴西北边境了。

两日无事。就在离开前夕,白归一还在想是否去看苏星河一眼,可是还在犹豫不决时他已经换好了自己那件衣服。

他的心思,就昭然若揭了。

***

苏星河在銮驾回京时,也一并随行,所以他自然还在海晏河清宫。

经了李旭遇袭与国师逃逸之后,海晏河清宫青黄不接,并无几个能担大用之人。苏星河也心绪不佳,不再理会宫中事宜。

若不是还有明卓与萧清梦左右周旋,整个海晏河清宫已然成为了一盘散沙。

白归一来到太极宫里寻了一圈,最后才在一处角落找到苏星河。他躺在地上,睡得正酣。脚边尽是乱七八糟的酒瓶。身上也一股子腐酸污浊之气。

看来,又是一场宿醉。

于是让人准备了热水,架着他去净身。

苏星河半醉半醒,挣脱着就要滑在地上,“别打扰我睡觉。”

“你闻闻自己身上都臭了。几天没洗澡了?”

“谁要你碰我的?”

白归一开始为他宽衣,苏星河与他推搡,“你想非礼我——”

白归一觉得自己真不应该和一个醉鬼多费唇舌,于是不由分说把他剥了个精光,就要把他塞到水里,苏星河扒着木桶边缘死命不松手,一边含糊不清叫着,“你要谋杀亲夫,我才不洗。”

白归一只好也宽了衣,一起坐在了里面。

苏星河醉的不行,一直往水中滑落,最严重的一次,呛了一大口水,他浮上来之后,将口中的洗澡水吐了白归一满脸,一边还道,“你别灌我了……别灌我,你的酒不好喝。”

白归一咬了咬牙,将脸上的水渍抹了干净。

期间苏星河又吐了几次,他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煮醒酒汤,来回折腾了一个时辰,最后才拖着苏星河来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