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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庆宫。

长长的书案上文房四宝俱全,搁在一旁的博山炉轻烟袅袅,二皇子将笔尖多余的墨汁在砚台边缘沥了沥,提笔写起大字来。

他脸色平静,但笔下“静水流深”四个字却不似平日圆融,少了一些真意。

须臾,二皇子搁下羊毫,将面前的宣纸揉皱,扔进竹雕的字纸篓里,吩咐一句:“福生,拿去烧了。”

侍立在一旁的福生连忙应了,端着字纸篓出得门去,不一会儿又重新进来,手上残留湿意,明显净过手了。

他回话道:“殿下,奴婢亲手烧了。”

二皇子坐在书案前出神,只淡淡应了一声。

福生倒了热茶奉上,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如今雪莲已经没了,您为何反而不太高兴呢?”

二皇子看他一眼,接过茶盏,却没有喝,低声自语道:“不该是这时候的,应当是再晚些,等我跟着去晋州巡视粮仓的时候……”

父皇正好有派皇子随行的意思,姐夫已经联系了几位同僚上奏替他美言,眼看父皇就要做下决定……

福生试探着道:“殿下,不管是早是晚,总归是好事?”

“好事?”二皇子嗤笑一声,“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那雪莲是假的,父皇只是要看看有谁掺和进来罢了。”

“可是……您不是早就想到过这一点吗?”福生见二皇子神色不豫,声音渐渐低下去,“怀庆公主派去的人只是传些消息,并没有参与进去,抢东西的是那些匈奴人,与您无关啊。”

二皇子捏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指尖泛白:“但父皇的反应太不对劲了,那雪莲是假的,缘何发这样大的火呢?”

若是装作发火便也罢了,可他看着,父皇似乎是真的生气,就连今日来崇文馆的时候,都沉着一张脸,问他话时,虽然语气平静,却无端让人胆战心惊。

等等,父皇今日为何突然来崇文馆?

他正陷入思绪里,外头却匆匆进来个小太监,见礼过后快速道:“殿下,云家家主从连州赶到了上京,带了几百箱的家财,还捆着好几房人,说是族中蠹虫繁多,有愧圣恩,要请京兆尹将人押进大牢,明正典刑。”

云家世代经商,没有官身,自然无法得见天颜,要走京兆尹的路子。但京兆尹哪里不知道这里头有事,当即就上奏了。

“云家?”二皇子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抖,立即便有茶水洒出来,将袖摆浸湿。

福生掏出手巾为他擦拭,却被二皇子挥到一边,他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那小太监立即道:“昨日。”

“昨日?”二皇子眉头拧起,“为何现在才报?”

“殿下,云家是深夜入京,掩人耳目,又正当宵禁,外头王妈妈没有发现。”小太监深深低头。

“算了。”二皇子吩咐道,“你速去同昌平侯府、公主府传消息。”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外头却又进来个宫女,肃声道:“殿下,陛下召了怀庆公主入宫觐见。”

*

怀庆公主接了要她入宫觐见的旨意过后便十分平静,吩咐夏蝉将她这几月给皇帝做的衣裳带上,同崔驸马略说了几句话,便扶着肚子登上车轿。

马车在朝阳门前停驻,怀庆公主下了车,换上步辇,一路往两仪殿走。

宫道两边红墙绿瓦,残阳自茂盛的松柏枝叶间洒落,落到她织锦绣金的衣裙上。

这景色她看了十数年,从来不变。

盛安立在正殿外恭恭敬敬向她行礼,待目送她入殿过后,亲自动手合上两扇朱漆雕花的大门,背过身子守在门口。

殿内果然没有其他宫人侍奉,怀庆公主转过十二扇缂丝围屏,便见到自己的父亲正坐在长长的御案后批改奏折。

“来了,坐。”

皇帝没有抬头,执着朱笔的手遥遥一指,示意怀庆坐着回话。

怀庆公主依言坐下,笑着道:“父皇召妧儿觐见,可是多日不见,想念妧儿了?”

“是啊,怀庆这段时日在做些什么?”

皇帝批完一本折子,撂下笔,端起手边的瓷杯抿了一口茶水,笑着问道。

怀庆公主心知父皇应是从云家人那里知道了些什么,但自己不过漏了些消息给某些云家人,却从未指使他们联系匈奴,他们的所作所为,与她无关,不过商人逐利,妄图从匈奴那边得到更值钱的东西罢了。

相反,她若是露了怯,原不过无意露些消息的事,就成了蓄意利用外族抢夺雪莲了。

因而,她从容答道:“驸马担忧妧儿的身子,不让出门,妧儿闷在府里无事可做呢。”

“是吗?”皇帝从御案后出来,自己到屋角净了手,拿绢帕缓缓擦拭手上的水珠,突然换了话题,“怀庆可知匈奴有求娶公主之意?”

怀庆公主微微一愣,应道:“妧儿知道。”

“朕的公主里,适龄的只有妍儿一个,怀庆觉得,朕该不该许嫁呢?”皇帝擦完手,重新坐到御案后。

怀庆公主心念急转,面上做出迟疑之色,她道:“父皇,此乃国事,妧儿不敢妄言。”

“妍儿也是你妹妹,她的婚事也算咱们的家事,你直说无妨。”皇帝却非要听怀庆公主说一说这事。

怀庆公主便道:“父皇,匈奴苦寒之地,二妹妹金尊玉贵长大,怎么受得了?而且,此次分明是匈奴挑衅在先,为何还要我大周下嫁公主?妧儿以为,父皇不该让二妹妹前去和亲。”

皇帝颔首,盯着她看了半晌,目光在后者肖似废后王氏的那双眼睛上停驻,静静道:“怀庆,你对你二妹妹还有几分长姐的慈爱,缘何对待烺儿却如同仇敌呢?”

怀庆公主脸上的笑容僵硬起来,她勉强道:“父皇,妧儿不明白。”

皇帝却没有理会她,重新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等怀庆公主已经不自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过后才道:“朕从不觉得公主不该插手储位之争,但你一旦插手,就应该明白,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