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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本来装装样子的佯攻就因为这个牙门将的升官梦演变成了一场死伤数万人的大战。

“陈五你带第一队架梯登先,张黑子你带你的人掩护陈五。”

“刘进喜你的队去右边等陈五他们开始架梯,你们射飞爪!”

“王栓子!你的队去右边压制却敌楼上的弓弩手!”

“李成良你的人去左边压制寨墙上的敌人!”

“其余小队后撤五步!盾在前弩在后,甲士随时补上,去几个人把中垒营的人弄过来凿坎!”

牙门将不愧是尸山血海打出来的,一口气下了几道命令。

片刻后,东一团西一团猬集在一起躲避箭矢的楚军,仿佛满血复活了一样,迅速在寨墙下展开了战斗队形。

大盾遮护下,楚军的弩手和弓手也向寨墙上和却敌楼射出致命的弩箭。

虞军的弓弩手再不能肆无忌惮地从容不迫地瞄准了再发射了。

趁着虞国士兵输出的箭矢迟钝的片刻,十几架“t”字形的登城梯推着十几个披甲士兵向寨墙上升起。

几乎同时右边的盾阵中腾起十几道拖着粗麻绳的飞爪。

这是用踏张弩发射的用来登城的利器。

那弩箭前头是类似鹰爪的飞爪,箭尾拖曳的也不是普通的麻绳。

那是用熟麻浸透桐油反复晾晒、浸油、再晾晒后,混合了生牛皮和藤条编出来的。

结实耐用,一般的刀砍不断、火烧不透。

抓着这粗麻绳,十几个背着圆盾口衔二尺短刀的士兵,手脚并用地向寨墙顶攀爬。

连同那名受伤的校尉,不算还在沟下掘土的。

在地面上还幸存的几十个中垒营的人,都被驱赶到了寨墙下。

牙门将冷冷地说;“凿!凿穿了给你报功请赏!”

校尉被拉到这里就明白要干什么了,这也算中垒营最后的使命了。

填沟铺路,凿坎挖墙,这木头的寨墙无非是打桩下去编排成列后有顶柱而已。

向上用短锄或短斧在圆木上凿出坎槽,兵士们可以攀爬用。

向下凿断圆木底部,套上绳索可以拉倒这一小段寨墙。

可这两项活都是要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的干的。

如果说填壕沟是听天由命的话,这凿坎就是明明知道是个死也得去干!

校尉已经麻木了,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

这几年在他麾下送命的士兵也快过千了。

辅兵和厢兵干最累的活,吃最差的伙食,领最低的军饷。

只有战死才能用性命给家里人换回一份还不错的抚恤金。

家里人能拿到多少?

哼哼,校尉心里苦笑着,谁让这些辅兵和厢兵要么是流民要么是贱民呢。

除了他们这一路,左右还有两部中垒营也在上演差不多的剧目。

都是填完壕沟再用人命来凿墙。

校尉抬头看了看不远处,那里是右中坚卫的攻击面。

尘雾中隐约传来呐喊声、号角声,还有如雨点击打屋瓦般的箭矢击发声。

士兵濒死时的呼号校尉倒不在意了。

他环视了下满身土和血污的部下,咬着牙喊了一声:“中垒威武,不死不休!”

说完举起铁锸奋力向寨墙底部凿去。

其实左中坚卫的这位校尉不知道,隔着尘烟几百步外,右中坚卫中垒营的同行们可没他这么悲愤。

两支部队被魔屠王爷逼着来攻打虞军大营,右中坚卫主帅同样是派出了三支小部队。

由先登营、中垒营混编。

同样挨了虞军豆弩、蹶张弩等的攻击后,用中垒营近半数伤亡的代价靠近了虞军寨墙。

不过右中坚卫带队的营校尉却未下达攻城的命令,而是在等待后方的命令。

不是右中坚卫不想把戏做足。

他们弃舟登岸扎营未稳就被驱赶着急行军来攻城。

重型的攻城器械等还远远落在后面呢!

就靠这厢车和这点人手就想把营寨打下来,那得用多少人命来填?

所以右中坚卫的士兵们退到两道壕沟间。

先登营的用大盾掩护中垒营的尽可能快的填沟,为后续进攻做准备。

右中坚卫的士兵们坚决遵守主帅的攻击要稳,保命为上的原则,有条不紊地耗费着虞军的弓弩。

而这时左中坚卫先登营的第一批登墙的士兵手都快摸到墙顶了。

第一个架着登城梯摸到墙顶的楚军士兵兴奋的脸都红了!

军中有奖赏常例——先登顶者赏金五百赐爵三级!

只要扒住墙顶借力翻上去,死战几秒不倒下。

等后面人拥上来占住这个缺口,打下大寨后他就拿了赏金还能成为校尉了!

美好的愿景终究是愿景。

他还没借力翻上去的一刹那,手摸到的那块寨墙动了!

向外翻开了,就像一扇开启的木窗一样。

还兴奋地脸红的楚军士兵一下子失了力,身体向外一坠。

他松开了手,不由自主地嘴里衔着的刀也松脱了。

“啊”地一声还未出口!

他竟然看到翻开的寨墙里一支黑黢黢地长矛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一般急速刺来!

在锋利地矛尖刺穿他胸前的甲叶时,他双手也死死地拽住了矛杆。

一秒钟!

他忍着矛尖刺穿肺叶的痛苦,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带着血沫子的粗气,全身绷的紧紧的。

“来吧!兔崽子!老子临死也要把你拉出来当垫背的!”

然而仅仅是一秒钟!

寨墙外的楚军士兵和墙里的虞军士兵攥着同一支长矛僵持着。

突然楚军士兵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跌落了下去,胸前还插着那根长矛。

人家虞军士兵才没心思和你拔河玩呢!

丢下去一根矛而已,等弄死你们这帮子楚狗,打扫战场再捡回来就完事了。

带着冷笑,拉回活动栅板的虞军士兵从脚下又提起一根长矛。

习惯性地掂了掂分量,左手抵住栅板,右手提着矛枪,猫着腰等着下一个楚军。

十几个架着登城梯攻城的楚军士兵,大部分被刺落或被手弩射中。

只有一个伍长挥舞着手里的短刀磕挡着刺来的长矛。

他的左肩中了一支弩箭,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了。

左胳膊随着每次挥刀的动作晃动着,像一根快要掉落的枯枝。

下面推着登城梯的士兵脸上都被上面还在死拼的弟兄滴落的血染红了。

实在看不过他的垂死挣扎了,三人合力向后撤步,登城梯降了下来。

中箭的伍长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这短短几十秒,他几乎用完了全部的气力,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然而死神最终还是没有放过他。

活动栅板关闭前的一瞬间,一支三寸长的弩箭急速飞来正中他因为喘气抬起的脸。

都没来得及叫喊一声,深没进大脑的箭头瞬间就封闭了他的意识!

用飞爪登城的相比死伤殆尽的“登城梯”勇士们要好的多。

除了两个被侧面飞来的箭矢射中大腿和腰部的,其余都是飞爪绳子被砍断跌落的。

一丈来高掉下来还不至于摔死,摔个头破血流股断臂折的很正常。

“第二队,上!第三队列队!四队、五队沿坎登城!弓弩手盯着栅板!”

楚军牙门将看着十来具胸破肚烂的部下,眼都不眨一下,随即又下了命令。

他自己也整了下盔甲,接过亲卫手里的圆盾,站在了第二队里。

而他的十几个亲卫也把长刀抽出别在背后,嘴里衔着短刀,挤开牙门将身边二队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