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不要当胆小鬼,我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放声大喊,原本郁结于心的悲愁竟随之淡去。
绚烂的晚霞投映在她乌黑的眼瞳上,焕发着绚丽夺目的光彩。
天光黯淡,四野远去,天地间唯独她的身影愈发清晰,微风拂动着她的发丝。
陆世晖定定地看着她,忽地一笑,
“原来,你也想改变命运。”
“有时候真的觉得生命很渺小,不全力以赴做些什么,就会有种被淹没的感觉。”
夏昭然回望向他,原来,早在他入伍之前,他的胸中已经勾勒出一幅宏伟蓝图。
未来,自己不会有机会听到这位军长的真知灼见。
于是,她发问:“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改变命运?”
他却带着少年的慵懒感,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没想过。我只想知道,如果我全力以赴,能走多远。你呢?”
“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我只希望能保护好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夏昭然想起了父母和哥哥的未来,又回想了自己那一生,情绪低落。
“这是一种更高尚的志向。”
没料到会从他口中说出这样的称赞,夏昭然一回头,就看到他那善意的微笑。
原来,他是这样温暖的人。
三人一前一后走在小径上,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已快走到陆世晖家门口。
陆世晖突然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怎么了?”
他却一脸严肃地说,“糟糕!我忘了问,要把你送到哪?”
“巧了,我也忘了说,我需要在你家借住一段时间。请多关照。”
夏昭然俏皮一笑,弯腰道谢。
陆世晖红了脸,连忙制止。
两人又笑了起来。
沿着小路往前,没有了老树的遮挡,可以直接望见干净的院落,几个小孩正围着梁玉婷要糖。
梁玉婷在望见夏昭然之后,脸上的笑消失了。
夏昭然撞见她的视线,本能地觉得脊背发凉。
“你怎么回来了?”
屋内走出一个漂亮的女人,她不过二十出头,看上去白净柔弱,跟印象中阳光活力的农村姑娘不同。她就是陆世晖的姐姐。
夏昭然与她并不熟悉,印象中,她与村民们很少来往,也很少出门干活,更是几乎不和前来借住的知青说话。
陆世晖正俯下身子,低声在陆婉婉耳边吩咐着什么。
夏昭然看见姐姐蹙得更紧的眉头,想起梦中这一幕之后,就是姐弟俩长达半个月的冷战。
她当即解围:“陆大哥人好,看我一个人在池塘边擦包,怕我不知道路,就等着我。耽误了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陆姐姐朝夏昭然笑了一下,“应该的。你们知青一路上颠簸,累了一天了,先进屋休息会,喝口热茶。”
说罢,她引着夏昭然进屋,还专门倒了杯茶。
夏昭然连连道谢,“我还有行李,我先去……”
话还没说完,陆世晖后脚就跟进来了。
他提着行李包,看向夏昭然,问:“这行李放哪?”
夏昭然还不知道自己住哪一间房,愣住了。
陆姐姐瞥了夏昭然一眼,又看向自己的弟弟。
陆世晖笑了一下,
“先放柜子上,等会你自己搬吧。”
话音刚落,夏昭然忽然发现自己成了人群的焦点,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向自己,她涨红了脸,轻声道谢。
陆姐姐笑道:“陆队长已经从供销社把被子之类的,都给你们拉回来了。钱他先垫着的,用不上的,晚上开完会,跟他说一声。”
“你们先去收拾房间吧,就在左边那间。等我们做好晚饭,就叫你们出来吃。”
知青们纷纷道谢。
陆姐姐已经悄无声息地拉住弟弟的胳膊,往院子里拽。
“你就为了给小姑娘拎包,专程回来一趟?”
夏昭然坐在客厅喝茶,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梦里,虽然没发生拎包这件事,可因为捞鱼,姐弟俩大吵一架,还是自己掏钱买下了那些鱼,才避免这事闹到陆队长那里。
不过,村里还是传出了愤懑不满的闲话,影响了陆世晖的招工名额。连带着女知青们,也备受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