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然脸色一白,这陆副部长跟陆善之间有什么纠葛,自己不清楚。可这亲叔侄之间,就算再有什么罅隙,也比自己这个要将陆善送到牢里的对头强吧?
这大半夜的,一个自称是他兄弟的人找上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她并没有急于搭话,而是冷眼瞧这青年把桌上的零钱一把抓起来,扫进兜里。
对方倒也浑然不在意她的态度,另一只手大把大把地抓起米花糖,往嘴里塞,塞得满满一嘴,还没开始嚼,又塞了一把进嘴里,接着,往嘴里灌了口茶,连同食物一并吞了下去。那样子,好像几天没吃没喝似的。
夏昭然仔细打量起这个青年的打扮,他穿着洗旧了的深蓝色粗布,上面缝满了补丁,脚上是一双草编的木鞋,已经磨损得看得到脚趾,木质的鞋底也都露了出来。
他的脚上黑黝黝的,有泥,混杂着暗沉的血迹,裤子上、衣服上都有不知在哪蹭来的泥土,显然,他有过一段匆忙的逃亡之旅。
村子里的狗,不知为什么突然叫了。有狗叫声,在这此起彼伏的狗叫声中,越发的清晰。
显然,对方也察觉了。
他将那一袋米花糖抓在手上,另一只手立马攥起匕首,目光警惕地盯着夏昭然,似乎只要她开口,那把匕首就会贯穿她的喉咙。
夏昭然并未说什么,甚至,她反而朝那青年走了过去。
原本还满眼杀意的青年愣了一下,不知道她要耍什么花招。哪知,她打开桌上的医药箱,将一瓶抗生素,一卷纱布放在桌上,低声说道,
“自己处理一下。”
青年瞥了她一眼,将抗生素和纱布扫到兜里,翻窗逃了出去。
夏昭然当即关上窗,清扫痕迹。
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她,这个青年身上有大秘密,说不定,跟陆副部长有关。
不一会儿,就听到院中狗叫,接着,有人争执起来。
“这是我家,不存在什么窝藏逃犯。”陆世晖的声音有些气喘,显然是看到不对劲,加紧赶回来的。
可对方的语气却强硬的很,“你这是在阻碍我们办案!我们可以把你当同伙处理。”
“这话,你留到审判大会上说,用不着现在给我扣帽子。”
夏昭然当即拿出手术刀,割开手掌,她撕开一块纱布,攥住它,急忙打开大门,
“世晖,怎么了?”
她望向四周,无数手电筒直射她的双眼,几乎看不清前方,只听到狗叫得很凶,似乎下一秒就要扑杀上来。
陆世晖当即站在她的面前,挡住光,怒斥那群人,道:“我想问问,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是干部、还是土匪,又或者是潜伏在我们周围的特务!”
“你这样对待我们农民,你心里真的装了党、装了人民吗?”
“况且,她还是个知青,响应国家的号召,来支援我们农村,建设我们农村。你们这样野蛮,不讲道理、不讲证据,这是干部应该有的作风吗?”
一个农村小伙,说的话言之有物,让原本气焰嚣张的干部们有些诧异。
他们的态度温和了许多,手电筒也避开了人眼。
虽然狗仍在狂吠,可干部的语气却如同春风化雨般和煦,
“小兄弟,实在是抱歉。事出紧急,还希望你体谅,配合我们的工作啊。”
夏昭然拉了拉陆世晖的衣角,示意他别计较了。
刚得罪完陆副部长,就已经够麻烦的了,何必再去招惹别的干部。这推荐的事,谁知道要经过多少只手,处处得罪人可不行。
既然,他们的态度缓和了,也没必要揪着不放了。
陆世晖让了一步,说:“屋里都是女眷,本应该避嫌。即便要检查,还望事先敲门。”
为首的干部微微颔首,示意一人牵着狗进屋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