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次回到凉亭时,天已擦黑了。
画依依身体还没恢复,上了两趟山委实累到极限了,在椅子上坐下就不想动了。
云北顾从包袱里拿出一件披风给画依依披上,又把两包点心和一个水囊放在她旁边。
“你先歇会吃些东西,我去捡些枯枝来生堆火。”
云北顾很快便拖了一根枯木回来,利索地在凉亭里生起了一堆火。
夜间有火不仅温暖许多,还安全很多。
两人围着火堆安静地坐着,虽然远处若隐若现地闪着野狼的眼睛,画依依却淡定自若地吃着点心,喝着热茶。
“你不怕吗?”云北顾好奇地问。
“搁别处我肯定是怕的,可是这里十丈之内连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那些野兽肯定也是不敢靠近的。”画依依淡定地回答。
“你是怎么知道鬼玲珑的?”云北顾问。
“药仙谷里有很多医药方面的古籍,我养伤期间在一本古籍里看到的。”画依依答。
“你就凭几页古籍的记载,便敢断定我祖父他们是中毒而死的?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云北顾特意补充了一句。
画依依慢慢解释道:“古籍上记载,鬼玲珑的生长地方,百草枯竭,百兽不近,我一开始也只是怀疑而已,直到你们说了祖父和你父母死前的样子,我才敢断定他们是中毒而死。”
“既已知道是鬼玲珑之毒,为何今夜还要守到子夜?我……我没有不愿留下的意思。”
云北顾又特意补充了一句。
“我想看看这里的鬼玲珑结几朵花。古籍上记载鬼玲珑是用人的毒血滋养的,用身体养毒十年方能养出一朵鬼玲珑,通过查看每株鬼玲珑的花朵,可推算出下毒之人大概的年纪。”
画依依一心想着验证鬼玲珑,完全没留意到云北顾的补充。
“你那日救我的金针秘术是跟谁学的?”云北顾佯装随意地换了话题。
“是药师父觉得我有学医天赋,硬教给我的。”画依依答道。
云北顾嘴角微扬,面前这小女子是在显摆还是炫耀啊?!
其实画依依说的也是实话,这套金针秘术确实是药经年为了收她为徒,连哄带骗忽悠她学的。
“你那日是用何武器袭击的乌骨?”云北顾又换了一个问题。
画依依指了指头上的发簪说道:“是陌白送我防身武器。”
云北顾目光幽幽地落在她头上的发簪上,能把一支暗器完美地伪装成发簪,陌白也算极用心了。
“看来陌左使真的是很在意你啊。”云北顾说罢,狠狠地咬了一大口酥饼
“是的。”画依依慢慢地品了一口茶。
“你昏迷之后,药弗生不眠不休地照顾你,他应该也很在意你吧。”
云北顾说罢,把剩下的半个酥饼全都塞进了嘴里。
“对,他也是。”画依依眉眼带笑,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出几分小女子的得意。
“你更喜欢他们谁?”云北顾嚼着酥饼口齿不清地问。
画依依把旁边的水囊递给他,笑着说道:“他们俩我都喜欢。”
“若是他们同时遇险,你会先救谁?”云北顾咽下酥饼后问。
“他们俩若是落到如此境地,估计都不好意思让我救了。”画依依玩笑道。
“若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云北顾追问。
画依依低头想了下,认真地说道:“倘若他们同时被人抓了,我会先救陌白,然后再让陌白再去救药弗生。
倘若他们同时中毒了,我会先救药弗生,然后再让药弗生去救陌白,总之,我不会让他们出事。”
云北顾感觉刚才吃下的饼好像都堵在了胸口,重重敲了两下胸口,才稍稍顺畅了些。
云北顾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愿儿,祖母想让我娶你,你可愿嫁给我为妻。”
画依依抬起头,反问道:“你呢,你可愿娶?”
云北顾点头,“我愿意。”
画依依淡笑,“你愿娶我,只是因为我是许愿吧,若我不是许愿,你可还愿娶我?”
云北顾不解,“你本就是许愿,为何要做莫须有的假设?”
画依依也不争辩,只看着火光沉默。
云北顾不再问了,她沉默应该就表示不愿了。
火堆劈里啪啦地响着,远处野狼的嚎叫声此起彼伏,两人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山下隐隐传来了鸡鸣声,子时到了。
画依依和云北顾一人拿着一个火把往墓走去。
三座墓的周边都有一圈亮晶晶的东西,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画依依走到老侯爷的墓前蹲下身查看,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原来是许多株如琉璃般的白色小花,花朵如玲珑一般垂挂着。
画依依用一根木棍小心翼翼地挑起一朵花查看花心,那花心宛如一个诡异的骷颅头一般。
此花正是鬼玲珑无疑。
画依依把老侯爷墓四周的鬼玲珑都细细看了一边,每株皆是两朵花苞的。
两人又到了云北顾父母的墓前查看,这里的鬼玲珑,每株皆是四朵花苞的。
远处再次传来鸡鸣声,鬼玲珑的花苞开始慢慢消失。
当第三遍鸡鸣声传来时,天已微微发白,三座墓周围的鬼玲珑皆彻底消失不见了。
熬了一夜,画依依感觉心口隐隐发闷,有些体力不支了。
云北顾觉察到了她的不舒服,背着她蹲下身,轻唤道:“上来,我背你下山,你正好趴我背上睡一会。”
画依依觉得眼下也只有此法最舒服省时了,说了句“谢谢大哥”便趴了上去。
云北顾的背很宽厚,画依依趴得特别舒服,再加上云北顾走得很稳,画依依趴着趴着竟然真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