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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庭渊听闻这话冷笑一声,并不作反驳,他目光沉沉,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自厌的情绪中。

他站在脱离控制的边缘,只待一推就可以坠下深渊。

粉身碎骨。

君怀:“当时的白玉京还能经得起什么折腾吗?”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玄阴山,北夜,天魔殿,哪个不是虎视眈眈。”

\\\"对,你是没做对不起白玉京的事。\\\"

他喃喃道:“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靶子啊。”

“明烛师叔为了保你……”

顾庭渊猛地抬起头来。

君怀却移开视线,神色木讷:“明烛师叔为了保你,劈山分海,硬是从已经枯竭的灵脉中斩出新的灵气。”

他惨淡得笑了:“哪有什么新的灵气,都是已经处于渡劫期边缘的师叔自己的力量。”

“他为了你,修为大损,才堵住了那些人的嘴。”

君怀注视着满脸错愕的男人,像是第一次看清了他:

“你又是拿什么回报他的呢?”

“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我的师尊,叛逃白玉京!!!”

顾庭渊颤着手:“你骗我。”

他眼神赤红,形容疯魔。

“你在骗我。”

君怀目光暗淡,语气带着十分嘲讽:“师叔身受重伤在禁地闭关,你却做出此等诛心之事。”

“我恨不得,我恨不得最初就阻止师叔收下你……”

顾庭渊仿佛抓住了什么漏洞,情绪激烈到身上化作锁链的火焰都燃高了几分:

“你说他在闭关,可他差点一剑杀了我。”

他好像在反复确认:“我求他听我解释,他没有理我,我求裴溯听我解释,你们都不愿意……”

他恶狠狠道:“便是我为魔族,我为他做了那么多,最后只能得到那一剑。”

房间内寂静了下来。

君怀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

“关你进刑罚之狱是为了保护你。”

“当时白玉京那么乱,师叔又闭了关,没人护得住你。”

顾庭渊看着他,目光尖锐刺骨,像是在看一个诡辩的人。

君怀闭了闭眼:“只是晚了一天,只是一天,明明……”

“明明师伯说第二日就放你出来的……”

顾庭渊冷冷道:“你现在说什么都可以,我不信。”

君怀沉默了,片刻后他看着面前人,露出讽刺的笑:

“那高高在上的魔主能告诉我,你杀我师尊是因为对白玉京的恨吗?”

顾庭渊神情像是沉进了深渊里,透着股空洞:

“我说是因为心魔,你们信吗?”

君怀一字一顿:“我不信。”

“魔族修炼魔心,哪来的心魔。”

顾庭渊笑了起来,他重复了一遍,然后自言自语道:

“对,你们不信,你们从来不信。”

“所以他也不信我,他要我死。”

他喃喃道:“他要我死。”

君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连魔体都破不了,也不愿再浪费时间。

离开房间前,他突然停在门口,日光照在身上,阴影则投下落在顾庭渊周身。

他低声道:

“我不信你,但我还是觉得你很可笑。”

“白玉京有一道秘术禁制,可以通过‘问天’设下续命媒介。”

他平静地开口:“只要不是一击必杀,施术人便可为受术人承担大部分的伤害。”

顾庭渊感受到一种极大的恐怖,他想对君怀说住嘴,想让他别说了,但最终只是呆呆坐在原地,听着上方的审判。

“你以为你一个元婴期,是怎么逃出所有人的追杀前往魔渊的?”

他说: “顾庭渊,魔族不能待在白玉京。”

“但白玉京从未对不起你。”

“明烛师叔也从未对不起你。”

君怀离开了。

他的话还回荡在房内。

那声音像是落下的天罚,斩进顾庭渊的身体里,一点点剥开他的皮囊,留下一摊血肉模糊。

昔日风雪笼罩的问剑峰,白衣道君神色淡漠,口气随意: “只要不是一击必杀,定能保你一命。”

而如今顾庭渊坐在原地,旧时故雪压在他身上,埋没了呼吸,好似碾碎了他的骨肉。

那颗本该无坚不摧的魔心此刻好似传来碎裂的声响。

他恍惚地想:

哦,原来是我。

坠入深渊,万劫不复的声音。

*

君怀一出门就看到了叶微尘。

师叔站在远处的树下,树梢投下斑驳的阴影,风撩动他的发,翻飞如墨,美如画卷。

他顿了下,缓缓走了过去:“师叔。”

叶微尘:“你倒不怕他杀了你。”

君怀沉默,他颤动了下睫羽,哑着声音:“师叔,对不起,我没控制住自己。”

他深呼吸几口气,努力从混乱的识海内找回问心崖大师兄的清醒。

叶微尘淡淡道:“你们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我只问你,当年聚在白玉京要求交出顾庭渊,要求我斩灵脉的是哪些势力。”

君怀闻言后退一步,面上带着几分错愕:“师叔,你有记忆?还是没有?”

叶微尘眸光清冷:“我没有记忆,只是略有推测罢了。”

君怀沉默,回忆了会儿才缓缓回答:

“几乎所有的宗门都有参与。”

他神色中的疲惫又笼了上来,仿佛回想起当年四处碰壁的危难。

“北夜、玄阴山、天魔殿、印羽阁……”

他顿了下:“凌霄宫……”

叶微尘倒没有太过惊讶:

“我确实在问剑峰斩出了那一剑?”

君怀低下头:“是的,确实是您的杀伐剑意。”

“问剑峰一剑断尘缘,但外界依旧说您不愿大义灭亲……”

叶微尘注视着他,眸光像是能看透人心:

“你也是这样觉得的,我没有亲自出手抓人,甚至后来还用了秘术救他。”

君怀僵在原地。

叶微尘负手而立,脑海中思绪瞬息万变。

半晌,他撩去君怀肩上落下的树叶,又拍了拍,语气难得温和:“去休息吧。”

君怀下意识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他背对着叶微尘,看不清神色:

“师叔,师伯曾让我不要多想。”

“我不知道那时候您和师伯到底在谋划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像是一阵飘渺不定的风:

“师叔。”

“我也死在那不久后了,你们带我回家了吗?”

他没有等待回答,直接就离开了。

风大了起来。

叶微尘站在树下,狂风卷起树梢的叶,地上的草,飘出了宅邸,越飘越远。

无根所依,便似浮萍。

他缓缓垂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