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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时无期便是柳娇娇身旁的一条恶犬。

他是被遗弃的又被恶狼养大的狼孩儿,哪怕没有鬼医的教导,只凭着身子上那股子野性,就是两头狼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何况人。

尺郭不再言语,脸上又露出了那副诡异的笑模样,转瞬消失不见了。

时无期怔愣了片刻,踱步到了窗边。

他的姐姐、确实越发仁慈了……

风吹树叶摇动,不知何时,他的窗边多了一道身影。

“阿期,睡了吗?”

是元彤儿的声音。

时无期将门打开。

元彤儿素衣被风吹的微扬,白净的脸上恍惚还残留着一星半点的泪痕。但那双浅色的眸子却是异常的坚定。

“我想好了,就按你说的办!”

翌日清晨,瑞安公主府中,鸡飞狗跳。

元彤儿的寝殿中,一阵打砸声音不禁传来。

随后,便听着那向来待下平易近人的六殿下骂道:“时无期!你给我滚!”

院中的仆人婢子虽不敢明面上细听,但那打砸的声音越发的清晰,便也有胆子大的佯装洒扫上了前。

这个时候刚好是元彤儿起床的时间。

刚刚还见芦花带着洗漱的东西进了门,没过一会儿,时无期便也跟了进去。

接着就成了现在这副状况。

“好,我滚!

反正你心里也没有我!

你一心只想着那个人,哪怕他没来由的抛下了你,你心里也只有他!”

偷听的人便疑惑了,那个人?哪个人?

“砰!”的一声,寝室的门便打开了。

刚凑近的仆人慌忙找起了活儿干,反而站在不远处的仆人,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时无期前脚出来,芦花也跟着跑了出来。

一边赶忙拉着赌气要走的时无期,一边嘱咐身旁的人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喊锦婳姑姑!”

手脚麻利的小丫鬟立马就去找锦婳。

元彤儿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芦花,你拉他做什么?让他滚!

他既然觉得我心里没有他,那就让他滚的远远的!我没有他一样能好好的过!”

时无期闻言冷笑一声,向来话少的他发起倔来像只倔驴。

“是!没有我你当然更好过!

没有我,就没有人打扰你和那人双宿双飞了!”

“阿期!”

桃花也从寝殿内走了出来,“你怎么这样倔?哪里有个当人奴才的样子?”

她说着扯了扯时无期的手,眼神便犀利了许多。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也该仔细点!

若是被什么有心人听去了,你想殿下万劫不复吗?”

她的声音极尽低了下来,刚巧能被院中的人听清。

院中人闻言便垂下了头。

若是平日里的吵闹,他们听了便听了。

桃花此时的话却像是一击猛锤重重锤在他们的心上,尤其那句殿下会万劫不复,他们便知道,怕是一些不大好的事了。

“让他说!”

元彤儿大步流星的从寝殿内走了出来。

“时无期,你尽管说!将我的底尽管抖出来!反正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她话音落,院中的人瞬间都跪了下去,匍匐在地,仿佛今日触了元彤儿霉头的是他们。

芦花、桃花也跟着跪了下来。

她们拉了拉依旧站着的时无期,奈何那孩子依旧很倔。

“好,那就一起死。”

时无期冷冷说道。

“他将你当做诱饵,又利用你金蝉脱壳、逃出生天。

本就是欺君罔上,是要株连九族的罪!

现在又回来找你,他把你的命当命吗?

只有你,还傻兮兮的替他兜底,姓曲的他根本不配!”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整个院子的人都噤若寒蝉。

锦婳已经到了,但见元彤儿第一次发了这么大的脾气,甚至连自己最亲近的侍卫时无期都打了,便也不敢轻易过问了。

“滚吧。”

元彤儿说道。

时无期动了动,黝黑的眸子渐渐生了水雾,称着微红的脸颊,越发显得身形单薄了。

他说:“你打我?”

元彤儿捏了捏掌心,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时无期眼底的水雾瞬间化作了一团团的委屈。

“元彤儿,我们以姐弟相称这么多年,到头来,比不过一个你认识不过几月的人。”

哪怕只是刚刚来到,锦婳也差不多听出了前因后果。

府上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时无期嘴上说是姐弟之情,可他看元彤儿的眼神从未清白过。

之前他对花不弃,虽说也是话赶着话才闹了那么一次,但很难说他不是本就带着厌恶去的。

只是……姓曲的?

锦婳忙上前拉了一下时无期,劝慰道:“阿期,说什么胡话呢?殿下现在身边只有你,无论是谁,也比不上你。”

时无期倔强的将手抽掉了。

锦婳忙又劝元彤儿,“殿下,阿期还小。这个年纪的半大小子,是惯会犯倔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她说着瞥了一眼满院子的人,示意元彤儿有话回去说。

谁知向来聪慧的元彤儿此时竟也犯了倔,道:“犯倔?时无期,我不是你能犯倔的人。你什么身份,自己看清些!”

众人微滞,皆没了动静。

从前的元彤儿虽未说过不喜欢大规矩,但也从来不会在府中立太多的规矩。

只要大家按部就班,她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交给锦婳来管。

更别说是她身边的那几个了,比起其他府中的人不知要自由多少。

尤其时无期,说是什么姐弟主仆,但府中的人早就将他当成了另一个主子了。

一个或许比花不弃花公子还要尊贵的主子。

但是如今,元彤儿却说,要他看清自己的身份。

时无期也顿住了,若是有人偷瞧去,就会发现他渐渐湿红的眼眶。

“看清我的身份……”

他顿顿的点点头,“既然殿下这么说了,时无期也没有必要死皮赖脸的待在这儿了。”

话音落,他身前锦缎的衣袍瞬间被撩起,手中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刃朝锦袍割去。

一阵锦缎的撕裂声响起,他手中的长袍立时变成了两节。

时无期将割裂的锦缎的一角递到了元彤儿的面前。

白皙的指尖也不慎割到了,殷殷的渗着血,他也毫不在意。只眼神微黯注视着前方的元彤儿,如淤泥满塘的死水。

“往日情谊犹如此袍,从今以后,你我再不是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