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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子,竟妄想着与天下男子分庭抗礼,可笑至极!”

宁玉的轻蔑将岑欢的回忆瞬间拉回。

岑欢浑身的血液瞬间像沸腾着的开水,带着一股不能忍受的怒气,一直流到手指。

她微微颤抖着,怒火在此刻升腾的一发不可收拾,眼底噙着的一滴眼泪猛然滴落。

她两眼盯着这个侮辱者,眸子便暗了。

“宁侯爷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也是个想要觊觎着天下的女人?”

宁玉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唇角轻勾,笑道:“欢儿姑娘言重了。姑娘高风亮节,自是聪明些。本侯想说的,是黄金城覆灭之后的事!”

不知怎么的,宁玉的表现,总给岑欢一种他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岑欢不禁心惊,若是元彤儿的真实身份被宁玉知道,那她便成了落入虎穴的羔羊了!

想到这儿,她的怒火顿然收了一半,强忍着要直接杀了宁玉的想法,最后确定一下。

“之后,什么事?”

宁玉道:“天下人尽知、黄金城富可敌国,可城破之后,抄回国库的虽也算是富裕,却并没有到富可敌国那种夸张的地步。

便有人传言,黄金城其实还有一处密库,是黄金城主柳师宣的私库。天下至宝都在那里。

老夫当年奉命缉缴,在黄金城中翻了好几天,却是一无所获……”

他说的愁苦不已,甚至提到柳师宣三个字的时候恨不能将牙咬碎一般。

岑欢却笑了,说道:“原来清廉闲适的宁侯爷,背地里也觊觎那些宝贝?陛下知道吗?”

宁玉微滞,一双狠狠地眼睛瞬间又清淡了。

他笑道:“天下至宝,有谁不爱呢?”

竟是直接承认了。

岑欢扭过头去,多看他一眼,都怕自己强忍不住杀了他。

宁玉举杯将酒一饮而尽,道:“姑娘如今在瑞安公主府上借住,可还住的习惯?”

岑欢起身道:“侯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恕小女不奉陪了!”

她抬脚刚走了一步,便听宁玉不缓不急的说道:“柳师宣有两个女儿……一个养在身边,一个养在后山。”

岑欢心中一惊,脚下步子微顿。

宁玉继续道:“你就是那个养在身边的柳氏长女——柳欢欢吧!”

再次听到自己旧时的名字,岑欢只觉得恍若隔世。

十年了,她不叫这个名字十年了。

十年前,她为了引开那些围住藏匿着自己妹妹衣柜的人,红衣利箭站在血海尸殍之间。

看到她脸的人不少,却在追捕到她时,皆被身着锦衣华服的少年曲白鱼杀死。

她还记得那日,众人将她押到曲白鱼的面前,她大骂曲白鱼是景元帝的狗,骂他见利忘义、恩将仇报。

曲白鱼没有生气,只问了她一句“你想替柳叔孟姨报仇吗?”

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接着形如鬼魅的崔小乙一柄弯刀,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那些押着柳欢欢的人。

鲜血溅了柳欢欢一脸,也溅在了曲白鱼的衣襟上。

他说:“你日后就不能叫柳欢了。”

从此之后,黄金城的逆贼柳欢便死在了拘捕的路上。

她那时只觉得曲白鱼是个胆大包天的。但此时,她见到了一个更加胆大妄为的人。

宁玉依旧坐在席间,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回来坐着。

他面色祥和,分明是认定了岑欢的真实身份,却像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什么朝廷海缉多年的逆贼,不过是个识得多年的孩子罢了。

岑欢的手朝腰间暗暗伸出。

宁玉突然道:“银雀剑?曲白鱼这小子,是个肆意妄为又极不老实的,但能将银雀剑赠于你,倒是真把你当了一回事。”

他仰头饮了一盏酒,根本不在意岑欢是否已经动了杀他的心。

“不坐回来吗?我们还有很多没有聊完的事!”

岑欢站在原地不动,道:“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可聊的了。若是宁侯爷要诬告,请便。小女不过是个婢子,一条贱命罢了。”

“不不。”

宁玉摇摇头,“你可不是贱命一条。你的命可值千金、万金……或许会更多!”

他绕过席面,来到了岑欢的面前,又细细打量了一遍岑欢的长相道:“像,真是像!”

“你知道吗?瑞安公主那双浅瞳子,这世间其实还有一人有。

不过是那人的颜色没有这么浅,又是一个不常以真实面孔示人的妇道人家,所以才不被人所知。八个人,就是你的母亲——孟营。

知道本侯怎么知道的吗?”

他顿了顿,闪着精光的眼睛始终在岑欢的脸上停留,试图将她所有的情绪尽收眼底。

岑欢避过他的眼睛,面色无常,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宁玉继续说:“那日,她被曲白鱼端去的一杯毒酒毒死,是本侯去替她收的尸!

她的眼睛还在看着那衣柜,阳光折射下,闪着奇异的光,状若祸事的妖孽!”

“噌”的一声,岑欢将银雀剑瞬间拔了出来,宁玉微闪,那剑还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更多的兵器声传了过来,那些早就藏在暗处的影卫在岑欢拔剑的同时也冒了出来。

岑混面色不惧,用剑抵着宁玉的喉结,清冷的嗓音在此刻更加阴沉。

“宁侯爷,我说过了,我不过是个身份微末的婢子,死了也就死了。您可是个位极人臣的国侯府侯爷,若是您一定要陪小女一同赴死,小女这辈子也算值了!”

她说着将剑往前送了一寸,一股温热的鲜血便从宁玉的脖颈溢了出来。

“别动!”

岑欢喝住那些欲要上前的影卫,宁玉也摆了摆手,制止住了他们。

“早就听闻,柳氏女一文一武。你确实没有你的妹妹心机深沉。若不是今日试探你一番,当真要被她瞒天过海。”

宁玉依旧浅浅笑着,哪怕脖颈的血已经流到了衣襟。

“你死了、我死了,都不足惜。可瑞安公主、本就是逆贼,如今又欺瞒陛下做了这个公主之位,在京中搅弄风云。

你说,若是陛下得知了,她会不会被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