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进他眼里，却望不进他的心里，她仿若置身于云山深处，不知该何去何从。
“攸攸？”身旁的小六子询问般低唤。
她眼神又动，看着小六子期待的眼神，心口绷紧，呼吸都有些堵塞不畅。
她下意识张口想否定是他未婚妻的事，尹立清漠的声音却在此时切入……
“攸攸，该回去了，我让人送这位小哥回去，若是想家了，过几日我和你一道回苏州。”
她撅着嘴向前走两步，然而翠绿色的绣花鞋在雪地上落下几个印子之后，突然又打住，终于想通何事似的，旋身跑回一脸落寞的青年跟前。
表情无波的尹立因她的举动眉眼一凛，不禁在她后面追过去一步。
攸攸当然不知尹立此时心绪的起伏，仰头望着小六子那张脸，心里仍有不忍，但还是坦然望着他笑，像方才他没有说过逾矩的话，也没做过什么不合时宜的事，船过水无痕，她与他仍是青梅竹马，多年的情分不减。
“小六子，谢谢你来看我，早些回苏州去吧，告诉我哥，我在这里一切都好，无需记挂，过几日我便回去了。往后你自己开了店，性子可要收敛些才好，别动不动就压不住脾气、跟人家急，也别让二狗子他们拖你后腿。”眨眨眼，攸攸嘴角微翘。“我知道你是我们一帮中最能吃苦耐劳的，脑子又聪明，想事情也灵活，真肯下功夫好好做生意，一定会有大成就，等我回了苏州，还得仰仗你混口饭吃呢！”
她挠挠红脸，最后踮起脚尖拍拍他肩膀。“祝你一路平安，咱们回去再聚。”
再次转身，一道玄色长影等在那儿。
“攸攸别去……”小六子喉咙哽得难受，眼眶又酸又胀，想阻止她离开，却见她已经迈着大步离开了。
回到内院，攸攸直接被白霜领走了，尹贺拉着尹立去书房谈论事情，两日一天都没得机会碰面。
入夜，攸攸躺在自己床上，脑海里重复着白天尹立说的话——她若想走，我自是不能阻拦。
“攸攸想跟他去吗？”
晴空响起一声雷，他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床侧，吓了攸攸好大一跳，随即坐起身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在你躺在这发呆的时候”他坐在床上退了鞋，搂着她重新躺下。
攸攸挣了怔，微仰起脸，水眸怔怔瞧着他。
男子面庞依旧俊美无恙，但眉宇间却多了一份阴郁之色，平添冷硬。可竟管面色不愉，还是让他整个人泛着华光，真是美还能更美，俊又能更俊，无边无际的姿采撩人心弦，即便忧愁不减，亦是无边无际的绝美。
不公平、真是不公平，攸攸只觉世间不平之事又添一桩，有人生个气都能这样好看，不过……他究竟在气什么？该气的是她才对吧？
随后，那张搅乱她心神的英俊脸庞终于垂下，双目投落在她睑上，再次追问：“你想离开陶茗院，跟着你的小六子离开京城吗？”
他嗓音发紧，紧得让她背脊陡地窜上一股战栗，心却又冒着酸水，热呼呼的气直往眼眶冲撞。
一瞬间，像把一切都看明白了。
她有顾虑，所以尹立亦有顾虑，不敢光明正大的霸着她。
明明盼望她留下，不愿让她走，却硬要装出大方的模样，潇洒的姿态，说什么她若想要离开，他自是不能阻拦。明明……明明就不希望她离开嘛！因此才会一脸愤慨忧伤，来质问她。
可恶、可恶的清高做派，憋死他得了！
她内心胡乱骂着，一时间却也弄不明白两日之间谁更可恶，是尹立端着架子的隐忍伤人心？抑或她的踌躇不前更磨人心？
哎，她就知道跟他沾边的事就不会那么顺利，……她对他一见倾心，痴痴缠缠那么长时间，又被他舍弃，被他算机，几次九死一生，本以为自己已经对他全然无感，却在他夜以继日的呵护之下，重新瓦解了冰封的心。
见他难受，她也难受，他开怀欢喜了，她也跟着欢喜，闹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恼人的很。
这一刻，不论前尘往事，就仅是一颗想亲近他的心，一具想亲近他的身体，纯粹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感情，他和她，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最真实的性情，依心而为，暂不做他想……
“我若走，二爷该怎么办？”低问，她一眨也不眨地凝注他，心口犹如火燎。
“你当真想走？”尹立声硬，面孔有些扭曲。
她准确的捕捉到他这一瞬间的想法，尹立似想扯紧她、捆住她，但他咬牙坚持不动，眼神闪过狠色。
他强忍的姿态让她心中升起一抹快意，她故意拖着不答话，发现主导权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原来这么爽，别说她卑劣，之前让他欺负那么多次，她还不能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了？
“二爷，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不说明白就想赶我走“他强迫她抬起下巴，望向自己的眼，那里已经掀起狂风巨浪，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她吞没，“攸攸，不管你信不信，我爱你，真的爱你，如果你执意要走，我只能扔下京城的一切，跟你一起回苏州。”
他投降了还不行吗！
听罢，攸攸胸膛中有一股气，腾腾乱冲，逼得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压制这种快要股破胸膛的饱胀感，脸陡地凑上，笨拙却热烈地吻住他的唇。
想破坏、想吞没什么，她心尖颤栗，四肢抖动，十指更是紧紧抓住这具曾经魂牵梦绕的男性身躯。他呼吸间的气味如此美好，化在她舌尖上，惯满她的口腔，似乎被一怪力拉着，双手像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一只缠在他颈上，把他压像自己，另一只在他背上乱揉一气，然后……她、她好像不能呼息了！
“呼呜……”不行，对于接吻这事她经验还是不够丰富，憋气憋太久，脑袋有些发晕，脸蛋红若渗血，下一瞬，她猛地将水盈盈的小嘴从他唇上拔离，大口大口呼吸。
她不喘吁不已，水漾双眸却直勾勾望着遭她小狗啃食般添吻的尹立。
犹地……视线地定格，瞧见自己的杰作，面前男子两片薄唇愕然的微启，唇瓣光泽发亮、鲜红欲滴，她知道，那是上面的，是、是她的口水，瞧她大胆狂妄下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