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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的现任族长名叫“云鹤年”,他是一位年过七旬鹤发童颜的温厚长者,出身于族中最大一条支系。

在古老的宗法制度下,族长作为乡村基层治理结构中的一员,相对于其他庶民百姓来说,更要多付出一些脑力和体力,才能很好的维持一个地方的和平安宁。

云鹤年作为长房长孙,在中年以后就沿袭了族长这一称号和职务,他除了主持族中事物之外,还协调保甲征收赋税、摊派徭役民壮的事情。

彼时,云鹤年老迈之后,他将许多事情推给当地的村保和牌长,每当有难以协调的时候,他才出面主持公道。

好在村保和牌长都是本乡本土的人,几十年下来,一切都处理妥帖,大家想处也都相安无事。

******

追溯以往,云鹤年的爷爷名叫“云德昌”,他是云家祠历史上最有学问的人。

但是,云德昌也仅仅是县学的一名童生,在府试中屡次名落孙山之后,他也就绝望了。

云德昌回到乡间之后,他就再没有摸过“四书五经”,以及其它关于科考之类的书籍了。

对于云德昌来说,他觉得应试的学问往往还没有“算学”这样的知识管用,即:能够运用到实际当中,且具有经世致用的效果。

因此,云德昌除了在腊月底,用楷书写上几幅对联之外,在其余的时间里,他几乎不再动笔书写楹联和诗文。

直到有一天,云德昌看见许多乡民在罹患疾病之后,他们没有钱看病抓药,就只能在家中坐着等死。

即使是有一点家财的人,他们宁肯憋着扛着也不愿花钱治病,从而让小毛病憋成不治之症,最后一命呜呼。

面对着一幅幅触目惊心的场景,云德昌徒生恻隐之心,他决定找来一些医书,再自学一些简单的医理。

假若是,遇到有困难的病人,他也可以伸手给别人救个急。

通过不断的学习和私下里的独自琢磨,云德昌竟成为了一名郎中,他在乡间还小有名气,能医治一些常见的病症。

说起来,云德昌最多也只能算是半道出家的草寮郎中,就他钻研的医术来讲,还不如一些走街串巷的铃医。

那些铃医好歹还要拜师学艺,遇到节日还要给药王烧一柱香,再磕一个响头什么的。

可云德昌呢,他除了给药王磕头说得过去之外,谁还能接受他隆重的一拜?

事已至此,加上年龄的日渐增长,云德昌也不想再找到名师给自己做出指教,他干脆就安于现状,以服务乡党为荣了。

当云德昌老迈之后,他就将自己收集的医书,还有日积月累悟到的医术,一并传给了云鹤年的父亲云慈恩。

倘若说,云德昌是半路出家的的话,那么,云慈恩则是通过努力,且进行了精心的栽培。

原来,云慈恩自小就被父亲送到遂安县城中,郑孝廉家开办的“普济堂”,先在那儿做了三年学徒。

尔后,云慈恩就拜杏林苑响当当的坐堂大夫为师,因此,他就学到了一些过人的本事。

其时,云慈恩本应该留在县城行医,在事业发达以后,他就可以在县城中购置一些铺面,再置办一份可观的家产。

可是,云慈恩深知乡间老百姓生活不易求医难,他看见多少贫穷人家因无力支付药资,从而白白的失去生命。

于是,云慈恩就谢绝了郑东家的千般好意,他毅然回到云家祠,甘愿做一名服务桑梓的乡村郎中。

云鹤年的父亲数十年如一日的在乡间行医,又一如既往的,帮助那些身患疾病的贫苦人家。

闲暇之余,云慈恩便将自己用药的心得辑录在厚实的宣纸上,再整理连帙装订成册。

最后,云慈恩提笔在封面上,写下了《百草散闻录》的书名。

过世之前,云慈恩亲手将《百草散闻录》这一本中医药密笈,嫡传给了日益精进中的云鹤年。

也许是见多不怪的缘故,与父亲云慈恩有所不同的是,云鹤年并不是自发的喜欢钻研医术。

早年间,云鹤年并不喜欢悬壶济世的岐黄医学,而是对玄道空门之术颇为上心。

后来,通过云慈恩和族中长辈们的谆谆教导,云鹤年才终于走上正途,并致力于解除病患身上的痛苦。

******

有一段时间,云鹤年竟跟隙曛山栖云观的道士混在一起,他可以整日整月的不回到家中。

有见如此,云慈恩甚是恼怒,他不惜动用了族规,命族中的年轻子弟,将云鹤年从栖云观中揪回到了云家祠。

其父让云鹤年归理服法的在家中呆着,即使不认真研习医术,也要在家娶一房妻子,以此尽到传宗接代的本分。

按说来,云鹤年毕竟不是忤逆不孝之人,他见父亲如此动怒生气,心里就产生了新的想法。

云鹤年生怕自己会在家中,再弄出个三长两短的事情来,他也就安心踏实的呆在家中,甚至达到了闭门不出的境地。

时间一长,云鹤年感到有些寂寞难耐,他就动手翻阅起,父亲收藏的那些医书典籍来。

没想到,这一翻竟成瘾成癖,云鹤年居然对医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几乎达到了手不释卷的程度。

有些时候,云鹤年在吃饭的时候,他都会抱着一本医书,一双眼睛也会在书本的字里行间里游移。

几年以后,云鹤年的医术竟比爷爷和父亲更有所见长,为此,他将朝门旁的一间门房专门辟做脉堂。

接下来,云鹤年亲手写下”草庵堂“几个字样,交给遂安县一个有名的镌刻师,请他制作一方牌匾挂在了大门上方。

虽然,草庵堂比不上郑家的“普济堂”的规模,其堂号也不是那么的响亮。

但是,云鹤年认为,有堂号总比没有好,至少能指明所在的地点。

这样一来,乡间的病人也能够相互传颂,并适时的找到确切的地址。

同时,“草庵堂”这新起的堂号,也比较符合云鹤年的个人旨趣,即非常的朴实低调,且又有自谦的态度。

自此以后,云鹤年常常对匾长思,并暗中沉吟自叹,他在私下里自号为“草庵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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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鹤年十六岁成婚,他明媒正娶跪拜高堂,其妻为界门山东麓界牌沟中大户人家,即“凤家大院子”主人凤望山的女儿。

成婚后,夫妻俩人体贴和睦,真如书中所言的举眉齐案、相敬如宾。

婚后第二年,凤氏产下一子,取名“云守贤”。

当云守贤刚满三岁时,凤氏却因一场意外,她不幸潇然离世,遂香销天际了。

彼时,云鹤年正值壮年,虽思念亡妻的心情久久不曾消散,但每到困惑时又徒生孤寂之感。

凤望山感念云鹤年为人谦和厚道,只怨自己女儿命薄没有福份。

尔后,凤望山看见自己外孙云守贤尚且年幼,他担心以后会被继母虐待,便暗中留意观察。

事也凑巧,凤望山的一个堂弟刚刚离世,留下堂侄女凤仙孤身一人活在世上。

凤望山堂弟的家境原本就甚是清寒,以前生活不济的时候,还时常靠着族亲帮扶,才能苟安生存下来。

可是,大家的生活都不富裕,即使帮扶他一点,自己的嘴里也就要省下一点。

如此一来,将凤氏族人的日子,都拖得是紧巴巴的。

堂弟这一过世,凤仙就没有了依靠,这日子过得也就更加的艰难了。

再加上,乡间匪患无穷劫掠民女的事情时有发生,谁还有多余的心思去照顾她呢。

有一天,凤望山脑袋一激灵,他在心里暗自思量着:“这凤仙儿呢,也真是可怜,看她是孤儿寡女的,今后一个人该怎么过呀?咦……不如早一点给她找一个婆家送出门去,这样就各管各的生活,免得整日看着她心焦。哎,对啦!该给她找哪样的人家呢?嫁到贫寒人家吧,恐怕会受到委屈,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只是怕要遭不少罪;许配给殷实富户的吧,只怕是别人又看不上她。唉……该如何是好?啊……对啦,云鹤年不是一个人吗?他家可算是小康之家,好歹不愁温饱,假如将凤仙续弦给云鹤年,难道不可以吗?虽不是十全十美,但也算是两全其美……啊,真是罪过!我怎么想出这么一个糊涂主意?”

思来想去之后,凤望山私下里觉得,这确实也是再好不过的办法了。

于是,风望山便有意将云鹤年和凤仙撮合在一起,以了却自己心中的一件烦心事。

正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你情我愿,又有人在打锣敲鼓的圆场。

因此,云鹤年和凤仙的婚事,很快就顺风顺水的办成了。